《绕指柔》吕绯

8、第七章 事出突然

　　在申府住了一晚的倾浛起来后和申旸一起出城继续练习骑马，中午时分回程后发现城中突然变得戒备森严，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今天一早皇上兴致高昂领了一干人等去了狩猎场，谁料遇到了三名刺客，其中一人当场毙命，其余两人受伤逃跑，其结果就是不单狩猎场留有重重卫兵搜索，连城门也设置关卡检查进出的人们。
　　倾浛皱皱眉，“难道皇上受伤了？”
　　“皇上没受伤。”
　　“那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他望向有些堵塞的城门口，人还真不少。
　　“皇上乃一国之君，不容许有半点差池，现如今还逃了两名刺客必然是很严重的，这问题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刚说完就惊呼一声，一脸慌张道：“我没听错吧！狩猎场？！不会那么倒霉就是我回去前必经之处吧？”
　　申旸点头，“那座山之前并为被划入狩猎场的区域，但为了皇上的安全着想才封锁了那一片，若是没有众多官兵把守我还能勉强带你上山。”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现在回不去了？”他知道自己有点明知故问了，可是申旸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申旸一脸愧疚，摇头道：“目前无能为力。”
　　倾浛沉默了好久，反而无奈的笑了一声，叹气道：“那我只能再打扰你几天了，希望赶紧抓到刺客早日撤离那些官兵。”
　　“我并不介意你打扰。”
　　“但最重要的是，我始终要回家的对不？”
　　申旸只淡淡一笑没做回应。
　　待他们两人回到申府后，发现管家正在分派申清方寿宴的调配事宜，府中还穿梭着许多下人。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的宴席，在前一天布置完全也是这管家的一大职责。
　　“我差点忘了，明天是我爹的寿宴！”
　　“你也够糊涂的！礼物准备好了没？”
　　申旸点头，无奈道：“不是我不重视我爹的寿宴，这种宴请众多朝中大臣的情况只是走个形式，真正目的在于——”
　　“联络感情。”倾浛接的飞快。
　　申旸对他时不时蹦出的新鲜词语已经开始习惯，认可道：“这么说……也没错。”
　　“我看你爹不像圆滑世故之人啊！”倾浛说完又觉不好意思。
　　申旸知他无心冒犯，继续道：“太过耿直并不适合当官，这官场的争斗不比战场逊色，我爹一身抱负要为国家效力，有些应酬……不得已而为之。”
　　“我懂。”这种事不管哪个时代都存在的。
　　“寿宴会比较无趣，我也没空照顾你，到时你无聊了可以回房休息。”
　　“你不用管我，我就想见识一下那场面！皇上会不会来参加啊？”
　　“你想见皇上？”
　　“可不是！我当然想见见这个传奇般的大人物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申旸好奇，问他：“他可是杀了自己兄弟才夺取皇位的。”
　　倾浛一笑，“我也没想接近他，当然不会怕什么，何况——我还是比较理解的。”
　　“理解什么？”
　　“站在亲情的角度上来看，残杀手足的确可怕，但怎么说呢，皇室之间的亲情本来就不纯粹，争权夺位不狠成么？要不就只有被宰割的份！听你讲参与夺位的几个皇子都不简单，那当今皇上取得最终的胜利不也证明了他更胜一筹么？能力固然重要，会用人这方面也是不可以忽视的，相比之下我倒觉得后者更重要。”
　　申旸震撼于这一番话，他自认觉悟极高，却还是不及倾浛更进一步的理解。开始他只认为倾浛开朗，极具亲和力，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倾浛很有思想。

　　隔日一大早，整个申府又开始忙碌起来，还有络绎不绝的送礼马车和他府下人进进出出，原本清静的申府变得热闹非凡。
　　倾浛是客就成了看官，申旸压根就没空搭理他，他就乐得清闲坐在回廊里纳凉。日落之前，那些个达官显贵纷纷乘了马车来参加寿宴，又成了另一番景色，果然是有权有势的一群人啊！倾浛没盼来皇上不算失望，一扭头瞥见又一拨来人却感到十足的吃惊！
　　王爷的气派自然是壮观的，前呼后拥着迎上了好些人，连申清方都亲自出了府门迎接，倾浛奇怪，因为昨天申旸告诉他，皇室的人很少参加大臣的寿宴，那如今这情形又算什么？怪不得让不知情的人措手不及。莫锦枫自然是被簇拥在中央的焦点人物，他还是一袭紫衫，光彩照人。
　　倾浛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那么不真实……他始终都没有融入到这个世界里来，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看客，仿佛什么都与他无关，像在欣赏一场真实的电影。他悄然离去，过往的人都在忙，只有他无所事事。
　　申清方过世的夫人甚爱花草，申府的花园格外考究，倾浛就蹲在月湖岸边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借着微弱的光注意到了自己映在水面上的样子，同样的古代装扮，同样的蓄了一头长发，就是显得格格不入，想来是他心态不符……
　　“可我为什么要融入进来？反正又不会留下……”他拣了颗石子扔出去，泛起一波波涟漪，等到湖面恢复平静后，不知何时在他旁边又多了一人的倒影！倾浛‘腾’的转身站起来低头往回走。
　　“我们似乎见过。”莫锦枫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并未阻拦。
　　倾浛叹了口气，认命的面向他说：“昨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我指的是更早前。”
　　“…………”倾浛哑口无言，更早前不就是在山下那次么！看来他已经认出他来了，再装傻可就不明智了。
　　莫锦枫扳过他的脸，与他猜测的果然一致，至少这眉目不会骗人，当即调侃道：“你倒是聪明，不想招惹麻烦就顺水推舟的装成哑巴？”
　　倾浛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不粗鲁也绝不客气的将莫锦枫的手拿开说：“多谢王爷夸奖，如果冒犯到你了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我那么做也是为了明哲保身。”
　　“你的意思，是把当成大麻烦避之不及了？”
　　“我可没这么说。”
　　莫锦枫在心中对他重新做了评估，随口道：“你很有勇气。”
　　“王爷是聪明人，我之前的小把戏都被看透了，再不诚实点儿就太假了，只好实话实说。相信王爷大人有大量，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跟我斤斤计较吧？”
　　“那么，如果我深究下去反而显得我没气度了？”
　　“这是你说的。”
　　“你胆子真的不小！”
　　“……”
　　莫锦枫没再说话只盯着他瞧，倾浛被这锐利且如此近距离的视线弄得顿时紧张起来，他怎么忘记面前这个人是那么高贵不容忤逆的当朝王爷！这个世界的阶级观念分明，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人物根本没有立足之处！唉，何必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他不禁轻皱双眉，在这不算凉爽的盛夏之夜，握紧的手心里渐渐渗出了冷汗……
　　倾浛如履薄冰，微风吹过，只觉周身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