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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熙熙攘攘的街头,寸土寸金的地段,矗立着三十六层高的大楼。M总部就在这里。
      十九楼尽头的大办公室里,邵峰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昨晚的宿醉加上今天一整天的汇报,与研究部二所打口水仗,又与市场部谈产值划分,精力旺盛如他,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
      他有些疲惫,食指中指放到太阳穴上按了几下,眼前便浮现出一张快活的笑脸——蓝璱的笑脸,“给你这个宇宙超强大脑做个按摩好不好。放松~放松~~~~放松~~~~~~~~”她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念咒语。
      “蓝璱,不要发神经好不好”他正伏案练习快速解题,马上要数学竞赛了,忙的不可开交还要被她捣乱,实在是头大。
      “好吧,如果你给我一个微笑,我就让你清静一会儿”
      他拿她没办法,如果不答应她,她就会像个麻雀一样不停的叽叽喳喳很吵,那样的话,他连一加一都算不出来,邵峰只好硬挤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这下行了吧?”
      “行了”她满足的靠在桌边一分钟,手又摸上他的头“放松~放松~~~~”
      “喂,你,说话不算话”他又好气又好笑。
      “算话啊,不是让你清静了一分钟了么,一个微笑只能清静一分钟。”
      简直服了她了,“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凑近他,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看的望着他“你亲我一下,我让你清静一小时”
      邵峰一下子涨红了脸,却见她娇笑着跑开了“吓唬你的,看把你吓得,哈哈,邵峰,你真是个最好玩的人”
      大家只会夸他聪明、成绩好,却还没有人说过他好玩。
      笑意泛上邵峰的唇角,只是一瞬,便无踪影。
      都过去了。
      听得门响,霸气有节奏的脚步声,他站起来,做出从容镇定的模样“白总,您好。”在这帮人面前若是露出疲态,恐怕就朝不保夕。
      白总伸了手往下压“坐坐坐”边说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听说昨天你与宝利公司谈成了?年轻人,有想法,又有干劲,我很看好你。”
      “这都要感谢白总给我这样的机会。”邵峰不卑不亢的回答。
      白总打着哈哈“哪里哪里,你是少年得志,不过作为前辈也要提醒你一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凡事不要锋芒太露才好啊。这次,薛所很不开心呢。作为你们的老上司老大哥,当然是希望你们和睦相处。大家一起发财,不要内耗才好啊。那个项目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动向?”
      邵峰笑笑,尚未开口,便见得炎灵开门进来“白总也在啊,我来跟邵总汇报工作呢。”她抱着一沓文件“这是刚出来的设计图,请邵总过目一下。设计部门那边马上就要签字审核,甲方催得急。”
      白总见那沓文件足有几十公分,只得起身“那你们先忙,邵峰,回头我再找你”
      “白总慢走”炎灵笑厣如花,见门关上笑容转瞬不见“老狐狸,又来套你的话?”
      邵峰疲惫道“这是块肥肉,谁不想咬一口。咱们能做出来,还要保得住才行。”
      “现在研发部就是你邵峰的天下,他们要抢,也得先问过我们才行。其实你要是心狠一点,咱们出来单干,你有技术,我有市场,工艺上只要略动手脚,改头换面一下,他们拿不到把柄,打官司也是没用的。”
      “这种话以后就别说了。”邵峰道“我不喜欢你这种做事方法。”
      炎灵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是她惯有的识大体的微笑“明白了。其实我是为你高兴,你今天表现的太棒了,薛所被你驳的哑口无言,高层领导们对你赞不绝口,市场部好几个项目都指明要咱们的研发部一所的配合,这样一来,年底考核和明年的指标都不用愁了。”
      邵峰淡淡道“如果只是愁指标,我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心思么?”
      炎灵嫣然一笑“我当然知道你志不在此。对了,伯母那边的钱我已经寄过去了,她还让我问候你呢,其实你也有几年没回过家了。。。。。。”
      “这种话,以后也不用说了”邵峰将手中的笔放在桌上,沉默一会儿“这边的事情你盯着,我要去一趟S市的实验基地。现在薛所他们已经盯上了我们,LCO不可以在这边开发了。我打算挪到S市去,那里距离MC最远,也最安全。”
      炎灵眼神缳传“去S市开发LCO当然是好,不过,你是真的开发新产品,还是去开发旧感情呢?”
      邵峰目光一寒,冷冷道“这好像不关你事。”
      炎灵低眉顺眼“知道了,那我马上给你订票,明天的飞机。”
      他望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飞机难得的没有误点。炎灵在候机室冲着邵峰的背影挥手,有那么一瞬,她十分的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可惜是没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感情上从来就不愿意勉强自己一点点,连掩饰都不肯。虽然他运筹帷幄,临走还不忘嘱咐她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和应对方法,又将核心机密交在她手中。
      他信任她。可是对于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来说,只是信任,是远远不够的。
      炎灵孤独的开车到邵峰的家去,她有他的家门钥匙,因为邵峰不放心把机密文件放在办公室里,自己又经常出差,公司急需文件的时候,就要炎灵去他家里拿,为了方便起见,就配了一把备用钥匙给她。
      但炎灵是假公济私了,只要邵峰不在家,她就要摸到他家里去,炎灵也知道这样做有些病态了,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推开门,一切的物品都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很有邵峰的风格。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想象着自己是这房子的女主人。
      一条金鱼在茶几上的鱼缸里游来游去,炎灵取了几颗鱼食丢到缸里,那鱼仿佛认得她,也不怕她,张着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吃着褐色的食物,五彩的尾巴甩一甩又到了缸底。
      她又踱到书房里,其实怕来这个地方。严格来说,邵峰的书房有点女性化,因为只有女生才会有这么多的小玩意。书桌上有很卡哇伊的水晶小狗,玲珑有致的水墨画笔架,透过书柜玻璃能看到粉色的音乐盒,有小娃娃立起一条腿来跳芭蕾,窗户上挂着一串蓝色的风铃,风吹过来就叮铃咣啷的响。
      她起先只觉得好玩,直到有一天不小心将那水晶小狗掉落在地,邵峰便冲过来像抢救稀世珍宝一般拾起那小狗,细细查看有没有损伤,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
      炎灵亲眼目睹了一贯从容的邵峰在那一刻的失态,心底像是死了一遍的绝望,但是,至少,她还在邵峰身边,可以看见他,可以触碰到他。于是她又一寸寸地活过来,带着歉疚的微笑“没摔坏吧,真是对不起。”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屋里的一切这么特别,隐约记得蓝璱比他们要小两岁,属狗的。还有那风铃,蓝色的风铃。这屋里是关于蓝璱的回忆,全是她留下的东西。
      从那天起,她更恨那个蓝璱,这个夺走她一切的女孩。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原本一切都该是完美的。
      炎灵发现,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更深刻。虽然她深爱着邵峰,但每次想起他的模样,总有一种空旷的模糊,看不清楚。但是蓝璱。。。只要闭上眼睛,便能看到她那副讨厌的样子,连鬓角的头发都那么可恶的栩栩如生。
      那天她一眼就看到马路对面的蓝璱,也许是更瘦了些,也是瘦的很讨厌。低眉顺眼的,完全没有往日的嚣张。她心底的得意尚未来得及荡漾开,邵峰便走下了路牙,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邵峰没有看蓝璱,甚至头也没转一下,但他的步伐比起往常来快了些,他的眉宇间隐藏着激动和不安,炎灵太了解他了,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两个不知情的女生谈论的话语,一句不漏的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他的呼吸节奏与平时并不一样,炎灵默默的站在他身边,为他的悲凉而悲凉,为他的愤怒与愤怒。
      蓝璱接电话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然后公交车疾驰而来,险些擦着她,只是险些,其实还有段距离,但是邵峰就那么冲出去了,他的动作如此之迅速野蛮,甚至将炎灵撞向了一边。
      是啊,为了一只水晶小狗,他就可以失态,对着活生生的蓝璱,还能指望他做出什么冷静的反应呢?
      炎灵在一个十分稳妥的家庭出生,父母都是老老实实干活的工人,跟别的工人家庭一样的住在大杂院里。邵峰也在这院子里,只是他并不是跟父母一起住,而是跟大伯一家。
      也许是寄人篱下,那时候家家条件都不富裕,何况大伯自己还有个亲儿子叫邵阳。邵峰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他待人有礼貌,做事勤快,对自己要求严格,考试从来都是第一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大人们没有不夸他的,邵峰伯母将邵峰的一切都归于麾下,倚靠着大门向四邻诉说着养大邵峰多么的不容易,邵峰父亲怎么地不成器,自己怎么有雅量,容了邵峰这么些年。但邵峰稍微有点不好,她就要拍着大腿在门前叫骂,说邵峰是随了他不成器的父亲。邵峰起先不声不响,只是默默给邵阳辅导功课。后来,伯母只要一骂邵峰,邵阳的成绩就下滑的厉害,渐渐的,伯母也不敢怎么骂他了。
      炎灵从小和邵峰一起长大,在感情上女孩子总要比男孩子早熟一些。不知道从几岁开始,她对邵峰的感情悄悄地起着变化,小学时就有女生给邵峰抽屉里投情书了,炎灵起先还担心着,幸好邵峰开窍晚,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小学、初中里,邵峰都很出风头,其实他们所在的初中不过是个草鸡学校,排不上名号的,因为邵峰中考全市第一,草鸡学校也跟着鸡犬升天,第二年竟然要托关系才能进了,真是好笑。
      炎灵上初三的时候,爸爸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气,居然有个远房亲戚给他留下一笔不大不小的遗产,财富当空掉在这家人头上,砸的炎灵爸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炎灵妈突然就觉得大杂院和大杂院的人都配不上他们家了,于是拍板用那笔钱先买房子,有钱好办事,一个月就买好了房子准备搬进去。
      搬家那天,炎灵去找邵峰,学着电视里女主角的凄苦,她做好了和邵峰分别的准备,这场面应该是纯洁而又感人的,然而邵峰见了她却很高兴,还祝贺她乔迁之喜。炎灵虽然失落,倒也没有太难过,因为邵峰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彬彬有礼,对她至少还更随便一些,难得的开开玩笑,炎灵就笑得愉快。
      后来他们双双考入一中,虽然不在一个班,联系少了,但炎灵始终相信,她和邵峰之间,是不一样的。
      直到蓝璱的出现。蓝璱和邵峰都是三班的学生,炎灵是五班的,有次她去找邵峰,在门口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穿着火红的裙子,从教室里跑出来。雪白的皮肤,一双眼睛黑的不像话,那女孩险些撞到她,也不道歉,只是笑,女孩笑得很纯粹很干净,好像撞到人是一件真的很好笑的事情。
      蓝璱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身上没有一般高中生的压抑感,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一串串笑声,大家喊她有氧女孩,意思是有她在有氧气。蓝璱在一中很有名,成绩不算好,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家世也不俗,从穿戴就能看出来。蓝璱在交朋友上很舍得花钱,笼了一群人簇拥在她身边。
      炎灵虽然对她无感,但也不觉的有什么威胁。因为她觉得像蓝璱那种女生,除了漂亮点,仗着爹娘有些权势就没心没肺,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了,邵峰不可能喜欢上这种肤浅的女孩子。炎灵也曾试探着向邵峰打听,邵峰反倒让她少跟蓝璱那拨人来往。
      邵峰的答案让炎灵放心。
      谁知道,后来邵峰竟然对蓝璱那么死心塌地,是被下了降头么?
      炎灵想不通,这么多年想不通她也不要去想了。她所要做的,就是维持好目前的状态,保护好邵峰。
      想到这儿,她便掏出手机“喂,是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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