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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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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帝女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不容再更改,即便小皇帝万般不情愿,还是让钦天监的人夜观星象,为颜空选了个良辰吉日。
如果皇姐非要娶个男人回来,那最好是由他亲自挑出来的,长得好看不要紧,关键是性子要温顺听话,野心越小的那种越好。
颜空是不知道自家弟弟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她也不关心。毕竟是她选男人,最终还是得由她来做决定,甭管是文武百官,还是作为皇帝的颜晟,都不能够干涉她到底选谁。
在小皇帝的不情不愿,四大世家却极力推动的情况下,钦天监最终给了一个不近不远的良辰吉日:建平四年八月廿五,也就是一个月之后。
举办宴会需不少人力财力,世家们也须得从旁支嫡系中挑出长相出众适龄未婚的优秀儿郎,这些都需要时间,一个月的时间不至于太仓促,也能够暂时地安抚一下众位朝臣迫切的想要让帝女成婚的急躁情绪。
此时正值金秋时节,桂子十里飘香,这场宴会也就美其名曰折桂宴,说是折桂,但因了颜空授意,帝女府放出风声,这就是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摄政帝女选男人,甭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书生,均有可能受到邀请。
折桂宴尚未举办,这京城的茶楼酒馆便热热闹闹地议论起来帝女嫁人不,娶夫的事情来。
折桂宴前三日,醉乡楼里,因了有人提起这一话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大堂又重新热闹起来。
一个身长八尺,一把虎须髯的大汉操着浓浓的徐州口音说:“听说这帝女招夫,不论家世,不论年龄,只是不能婚配,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俺今年二十有八,在江湖闯荡多年,从未有过那甚么相好,特地赶到京城来,就是为了去这折桂宴,就算选不上,一睹帝女芳容倒也是好的。”
他说完,周围的食客便笑作一团,好不容易笑得喘过气了的好心人告诉他说:“别说选不上,怕是你连帝女府邸的门槛都摸不着。你若是特地赶到京城来想蹭顿山珍海味,那就亏大发了。”
那大汉一双虎目瞪得溜圆:“不是说帝女选夫不计较家世吗,怎么,还歧视我们这些跑江湖的不成?”
“这位侠客你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那歇下来的说书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地说,“莫说是跑江湖的,便是这街上的乞儿,只要是满足了帝女殿下的条件,也是一样能做得成摄政王夫的。”
那大汉又道:“难道不是适龄男子,未曾婚配,未有相好?俺虽然是个跑江湖的,可手上也没有沾什么不该沾血。”
他自认自己身材魁梧,虽然不像那些小白脸那么细皮嫩肉的,但怎么着也能算是男儿气概十足,仪表堂堂的吧。
说书老先生的脑袋晃得更加厉害了:“这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错哪了?”说书的老毛病,说话喜欢吊人胃口,话只说一半,把那大汉急得要死,还是跑堂的店小二笑着给那外地汉子解了惑。
“这位客人有所不知,这帝女殿下选夫没有太多的标准,只一点,须是天下第一美人。不过呢,所谓的第一美人都是多数人排出来的,落在帝女殿下心中倒不一定是,折桂宴的受邀者都是在天下美人榜前一百者,要么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央了名额要来的帖子。对自己若是有自信的,还可以通过三道选拔的关卡自荐,帝女殿下不喜欢太黑的,也不喜欢脸上有胡子的。您虽是相貌堂堂,怕是第一关就过不去。”
“那俺岂不是亏大了!”那长髯汉子一拍大腿,一张粗犷的脸上露懊恼十足的表情,又让周围食客哄笑成一团。
把大堂之内这热闹景象尽收眼底的俊秀少年郎收回视线:“做的不错。”虽说那跑江湖的汉子对她招夫的标准还有不清不楚的,不过帝女府邸放出的消息本来就模糊,他能知道,就说明她手下办事的人效率还是不错的。
站在他身侧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瘦削青年脸上难以自抑地露出喜悦之情:“殿下谬赞,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说了第二次了,本公子夸你的时候,尽管受着,该罚的时候我也不会手软。”这醉乡楼里交谈的主仆不是旁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颜空和她的影卫一号。
原本的齐文帝给女儿留了个影卫数字团,在他死之前,这些影卫就认颜空为主了,颜空选了个最顺眼的转成了明卫,平日里负责西厂锦衣卫,她要出门溜达的时候就带在身边当小厮。
“是,属下知错。”长身玉立的青年低下头颅,“属下保证不会有第三次。”
看完了楼内的热闹,颜空又把雅间的临街的窗子打开,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左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折扇扣着窗沿。
在京城活了将近二十年,哪些世家公子容貌出众的,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过几日便是折桂宴了,差不多能够赶来京城的美人在这几日也到的差不多了。
她今儿个要批改的折子不多,早早的处理完了政务,又哄着皇弟勤勤恳恳地在那里做她布置下来的功课,这才得了空闲出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街上瞧见那么一两个合胃口的美人。
只可惜美人瞧不见多少,被她多情的眼波祸害到的漂亮姑娘倒不少。
府里这种姿色的小美人已经够多了,再收的话她家莲雾美人怕是又要醋死了。颜空打了个哈欠,正有些兴致缺缺地放下木窗,打算打道回府,这醉乡楼外头却突然骚动起来。
颜空又重新把窗户打开,俯视着楼下行人。不知是哪家的马车马儿受了惊,在这街道里横冲直撞了起来,周围的行人都纷纷避开,那马车夫神态交焦,手拼命地拽住缰绳,口中连声喊着“吁!”,试图让马儿平静下来。
但一个和母亲被人群冲开的小姑娘似乎是吓傻了,呆呆地站在街道中间,傻乎乎地不知道避开。眼瞅着那小姑娘要被马车撞着了,刚刚那个满脸胡茬的江湖汉子突然冲出来,抱住那五六岁的小姑娘打了几个滚,险险地避过了迎面而来的马车。
在马车撞上城墙之前,受惊的马儿也终于停了下来。
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接过那汉子手中的孩子,先是检查了下孩子身上有无伤口,紧紧抱住了孩子,向那汉子连声道谢:“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没什么的,不过以后还是看好孩子吧。”在围观百姓热烈的掌声和夸赞中,那汉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概是江湖习气太重,那汉子又用嘹亮的嗓音对着马车一吼:“这车子怎么回事,差点撞到了人,也不出来陪个罪。”
马车里丢出来一锭银子,好巧不巧地砸到那大汉嘴上。
又钻出来个长相十分清秀的蓝衫小童:“这马受惊又不是我们故意的,这银子当做是我们的补偿吧。”
瞧那银子的大小,这银子当值个三两。那汉子掂了掂,塞到那妇人手里。
后者看了那马车一眼,又塞回到汉子手里,这钱太烫手,她不敢接:“恩公快别和他们计较了,咱们惹不起的。”说完这句话,她就抱着女儿走了。
那汉子是江湖人,平日里守的是江湖规矩,倒是不大把这所谓的权贵放在眼里,拔出自己的佩刀,直指着那牙尖嘴利的小童的鼻尖:“做主人都没有发话呢,这狗就先叫起来了。”
颜空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闹剧,暂时还不打算掺和进去。那小童跟在主子身边,受人追捧惯了,哪里能够受得了这粗鄙的汉子称自己为狗。
抽了腰间细带化作软鞭,竟是当街和那汉子大打出手起来。
“司书,回来。”马车里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如金玉相击,玉石叮咚。
那小童的鞭子立马把大汉的宽刀一卷一甩,利刃飞出十米余外,直直地插/入城墙砖石的缝隙当中。
旁人看得可能不大真切,但颜空居高临下,观察得仔细——在那声音出现后,一只手探出车帘来,那大汉的手腕便像是中了什么暗器一样突然松了手,不然也不会让武器轻易被人这么卷了去。
颜空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双手,那是双极其修长细腻的手,比养尊处优的宫妃还要细腻,但骨节略显粗大,一看就知道是双男子的手。
那双妙手让她想起一句诗来: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真想看看车里坐着的是何等的美人,颜空动了这样的念头,便转过身来,吩咐木头桩子一样站立在她身边的人:“想个法子,尽快探听下那马车主人的身份。”
影一应了下来,迅速地传讯给了西厂那些受他管辖的锦衣卫:通知京兆尹,有人在铜雀街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