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前夫》未小小

6、探视

　　天啊，是甄昊辰！
　　这个名字，蓦地打进秋静逐渐清晰的脑海里，她急忙睁开眼睛，猛的坐起来。伸手拍了拍还在高速跳动的心脏，眼睛不经意的一抬，“这是哪里？”
　　白色的沙发，米色的电视柜，粉蓝色的窗台，粉蓝色的窗帘……以及她身上穿的是……医院的病人服？
　　她什么时候到医院来的？记得，她似乎是在办公室旁的休息室里，胃痛，对，胃痛，然后李秘书敲门说，快餐来了。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梦中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气急的吼声，是他吗？
　　不，不可能。
　　三年来，除了在宴会上，他从来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有她在的地方。她在心里驳斥这个可能。只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仿佛回到三年前，与他在一起的日子……
　　“你醒了？”男性惊喜的声音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的扑过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过大的冲撞力量，让病床吱嘎作响。
　　沉浸在思绪中的秋静一愣，下意识的抬眼，原来，真的是他，甄昊辰。想推开他，可是，苍白的小手在接触到他隐隐颤抖的手臂时，她迟疑了。
　　这个男人，在商场上向来行事果断犀利，脸色时常严肃正经到没有表情，而现在，男人，竟然在发抖？他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她？不，不可能。三年前他都不怕失去她了，何况是三年后的今天。
　　他的脸颊、唇畔，泛着淡淡青色的胡渣，通红的血丝布满了他担忧的眼睛，就连身上那套铁灰色西装，也皱巴巴的，跟梅菜干一样。他，整个人看起来真是糟透了。
　　他，是在为自己担心，才会弄成这样子的？
　　望着他毫不掩饰喜悦的黑眸，微扬且颤抖着的唇角，秋静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变了。变得……那是一种，具体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察觉到怀中人儿似乎走神了，甄昊辰捧起她苍白的小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见她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甄昊辰急了，扯开嗓门就往外喊，“医生，医生！”
　　“我没事。”秋静连忙出声，制止他震天的叫唤声。
　　“没事？”像是在检验她话语的真实性，甄昊辰微微松开她，炙热专注的眼睛从她的小脸往下，到蓝色病人服下裹着的美好身躯，然后在回到她依旧苍白的脸上。
　　“太好了，没事，没事就好。”她真的没事的事实，让他欣喜的将她猛的再度擒回怀里，双手自动自发的，将她娇小的身躯裹得好紧，好紧。
　　“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秋氏？”她意识模糊时听到的那个男声，是他吗？她不敢确定。
　　早知道她会这么问，甄昊辰坐在床沿，抚着她的小脸，眼神柔和，“本来是去秋氏谈公事的。”其实，他是去找她谈事的，却没想到会才一进门，就看到她的秘书在惊惶的尖叫。
　　几乎是立即的，他冲进休息室里。
　　然后，他看到了她，虚弱苍白的躺在沙发上，浑身冰冷，冒着冷汗，眼睛紧闭着。那一瞬间，他被心里深深的恐惧俘虏了，颤抖着手，抱起她虚软的身躯，慌乱的在在人来人往的办公室廊道狂奔。
　　一路上，他闯了无数个红灯，怒吼声从秋氏一直持续到医院。直到医生宣布她并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静心疗养后，他才敢放任酸软的四肢，瘫倒在地。
　　好在，她没事。
　　否则，他不敢想象，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会变成什么摸样。环在她纤腰的大掌蓦地收紧，他再也不想，不想再尝试一次那样恐惧的滋味了。
　　“放开我。”秋静轻轻的推拒着过于紧致的拥抱。
　　“不放。”
　　“甄、昊、辰、”秋静不得不逐字逐句的唤他的名字。
　　意识到秋静隐隐的火气，甄昊辰乖乖的放开了一点，双手仍旧贪恋的将她抱在怀里。
　　“你，”秋静无奈的摇头，甄昊辰的这幅摸样，像足了才刚四岁的晓日，耍赖不肯去上学的样子。他们果然是父子啊。
　　“妈妈，”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四岁左右，穿着蓝色运动装的可爱小男孩出现在门口，男孩的身后跟着神情讶异的秋氏母子。
　　“妈妈！”小男孩第一个反应过来，两只肥短的小腿，以自认飞快的速度跑到床边，一把拉开抱着妈妈的陌生男子，满脸敌意，“你是谁？放开我妈妈。”
　　眼前的小男生，浓眉下一双水嫩的大眼，皮肤白皙，小巧的鼻下是一双圆润小巧的粉唇。
　　这是，晓日，他和秋静的儿子。还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几乎也是这副可爱的摸样。
　　除了这张小嘴像秋静之外，眉眼轮廓全像他。
　　甄昊辰黑黝黝的眼中闪过一抹骄傲的水光，在喉头酝酿了很久的声音，说出口时，仍旧带着带着无可隐藏的沙哑、紧张，“晓日，我是爸爸，还记得吗？”
　　“妈妈？”晓日水润的大眼睛，习惯性的看向秋静。这个人是爸爸？可是，晓日不是没有爸爸吗？
　　秋静的眼眸，从面带忧虑的甄昊辰，转到几乎是他翻版的儿子身上。她想，几乎没有人可以否认，他们是父子的事实。她伸出手，轻轻的抚着晓日白皙粉嫩的脸颊，“晓日，他确实是你的爸爸。”
　　秋静的话语，让甄昊辰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一种被肯定的喜悦充斥在心底。眼前的，是他温柔恬静的妻子，和可爱活泼的儿子，满满的感动、愉快在他的胸怀满溢。
　　“晓日？”甄昊辰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仍在疑惑中的儿子。其实，他也知道，当时才一岁的晓日，根本不可能记得他，毕竟，三年后的他，也才四岁而已。
　　“妈妈，”晓日打量了这个“爸爸”很久，还是觉得没什么印象。他抓了抓妈妈的衣裳，没有回应甄昊辰的呼唤，眼睛时不时怯怯的偷瞟“爸爸”一眼。
　　甄昊辰脸色一暗，心中很是沮丧。对于秋静和晓日，他是愧疚的。儿子不认识他的痛，也是他应得的。他不怨别人，只怪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妻儿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静儿，你怎么了？”秋母在门口站了很久，病房内女儿一家的互动，她也看在心里。
　　对这个女婿，她是有几分埋怨的。虽然他们离了婚，但她知道，女儿心里还有他。只是，女儿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幸福，牵系在前女婿的身上。如今，看到女婿为女儿如此担忧心急的摸样，她的心也就踏实了。
　　“小妹，你怎么会胃痛到住院？”身为大哥兼上司的秋环，很不好意思的踏进病房。妈已经在家里念了他一整天了，质问他这个大哥上司是怎么当的，竟把自己唯一的妹妹累到住院。
　　“是呀，有什么辛苦的事情你就让你大哥做啊，不要自己一竿子全部担起来啊。”秋母心疼女儿，说着还瞪了儿子一眼。
　　“妈，”接到大哥求救的信号，秋静柔笑着拉着妈妈的手，“大哥已经很照顾我了，我没什么的，只是一点小胃痛的毛病而已，妈您就别担心了。”
　　“是啊，是啊。”秋环忙不迭点头。
　　“你呀！”秋母无奈的戳了儿子额头一下，“静儿工作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只会偷懒，让静儿忙得连回家陪晓日的时间都没有。”
　　听了外婆的话，晓日立即上前抱住舅舅的大腿，“舅舅，舅舅，”童稚的声音恳求着。晓日好想要妈妈每天都回家陪他啦，要妈妈回家陪他啦。
　　母亲埋怨的眼神，小外甥可怜兮兮的撒娇声，尤其是在前妹夫锐利的眼神威胁下，秋环发现自己突然任重道远起来，“没问题，没问题，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努力认真的工作，减轻小妹的负担。”
　　“哥，”秋环拍着胸脯保证的摸样，让秋静失笑，“那就辛苦大哥了。”事实上，她知道大哥的那把骨头啊，懒得很……
　　这副全家和乐融融的景象，让甄昊辰心中感慨万千，大掌环过秋静纤细的腰肢，他信誓旦旦，“妈，大哥，你们别担心，尽管去忙自己的事。照顾秋静的事情我来就好了。”
　　此话一出，秋静笑颜僵住了。
　　秋母和秋环对视一眼，眼里藏不住的惊讶。就算是在他们结婚的那段时间里，也很少听到甄昊辰这么恭敬的叫他们。可如今，在离婚三年之后，甄昊辰倒是叫了起来。
　　“甄昊辰，你叫错了。”秋静收敛笑颜，淡着脸色指出。
　　气氛有点僵。
　　甄昊辰低头，深深的凝视着秋静故作平静的眼眸，秋静则毫不退让的直视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一时间紧张的火花，噼里啪啦的弥漫在病房内。
　　趴在妈妈膝头的晓日，也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乌黑的眼珠子从妈妈看到“爸爸”，再从“爸爸”转向妈妈。这个“爸爸”和妈妈是在干什么？瞪眼睛谁比较久吗？
　　秋母和秋环看着这僵持的小两口，心里焦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插嘴。犹豫半晌之后，秋母还是决定打破静默，“静儿，既然有昊辰照顾你，妈和你哥就先回去了。”
　　“妈？”视线中断，秋静有些意外的看着秋母。她以为妈妈会跟她一样，对这个称呼不满才对。
　　“是啊，既然昊辰愿意在医院陪你，那哥就先回公司了，这几天爸爸不在公司坐镇，事情还挺多的。”秋环佯装一脸的看着小妹。才怪呢，要不是老妈掐着他后腰上的肉，他才不会在这关键时刻离开，错过这绝佳的看戏机会。
　　“走吧。静儿，你乖乖听医生的话，不要老想着工作的事，健康第一。知道吗？妈先带晓日回去了哦。”秋母慈爱的看了秋静一眼，拉着秋环走出病房，还不忘把满脸疑惑，挣扎着抗议的小外孙也一起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