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重启》夕风祈唯

33、光教密令 11

　　其之33 光教密令 11

　　青蒿带着郦元一行人来到了行馆区，像大门守卫亮出了令牌，守卫请他们在门口等候，过了不久，出来一位管事，对着青蒿恭敬的行礼「失礼了，没想到是坛金大人的眷属，请跟在下来。」

　　在前往专属行馆的途中，走廊弥漫着一股老旧灰石的土尘味，在列柱间，几个人影快速闪过，这一切，没逃过郦元的眼睛，为了不让走在前面的管事听见，郦元压低音量，在青蒿的耳边低语「是圣子，看样子，路德大人真的在这里。」

　　青蒿回答「别理他，碍不了事的。」眉头连皱也没皱，深绿色的双辫，像是两条双鞭，随着行走前後摆动。

　　郦元见状，摊了摊手，反正他们的领头不急，他也没必要跟着起哄。「我说青蒿大人，来行馆住，是比住在城里的旅店舒适没错，但我们这麽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住进龙潭虎穴，要掩护比较难。」

　　「有时候，离敌人进，反而安全。」与路德会合，是迟早的事，况且，凭圣子对路德那般在乎的程度，路德根本不会有事。

　　他们终於到达了专属的行馆，管事掏出沈甸的黄铜钥匙，开了门後，恭敬地把钥匙交给青蒿，退後一步，右手弯曲置於左胸护心处，微微鞠躬「青蒿大人，行馆每日都有人清扫，若没什麽特别的吩咐，在下的告退了。」

　　「谢谢」青蒿接过钥匙，「我喜欢安静，若没什麽重要的事情，就别来了，打扫我可以自己来。」从腰袋中抽出几枚金币，不着声色的塞入管事的手中。「这是一点心意，辛苦了。」

　　管事看着手中两枚黄澄澄的金币，面无表情的说「姑娘，恕在下说一句，哈萨斯的管事，不需要收小实小惠，我们所拥有的财富，远比你想像中多很多。」

　　「这….是我失礼了，还请管事见谅。」青蒿回想起在中原国宫里的日子，遍地都需要打点，因为云沐家族的弱势，与青乌的去世，事情无分大小，都需要钱作为疏通的管道。长期下来甚至习惯了。以为去哪里都是如此，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管事，居然会拒绝。
　　的确，哈萨斯作为首屈一指的商业都市，居民们财富是无可限量的，更何况行馆的管事，确实可能如他所说，比起他们这些落难的亡徒，哈萨斯的官员可能每位都他们有钱。

　　而且，是非常有钱的那种。

　　「姑娘刚来哈萨斯，不懂这里的风土民情，这是自然，那，在下告退了。」管事从袖口掏出纸卷，底下手心压着两枚金币，不着痕迹地还了回去，让青蒿在上面签了名确认後，就离开了。

　　青蒿一行人进入行馆大门，里面当然空无一人，但意外没有任何霉味，家具整整齐齐，连瓶花都是新鲜的，看不出来十年没人住过。

　　「整理一下，我们开始吧」
　　郦元与茑萝搬好桌椅，青蒿把厚重的手工烫金书放在桌上，书很大，竟占了一个圆桌的三分之二。掀开上头的麻布，露出老旧但精美的书壳，上头并没有字，而是无数繁复的金色线条组成的图案。青蒿把手放在上头，书侧的卡准，咖咚一声，自动打开了。青蒿对书说了声「形现！」书壳上的金色线条逐渐褪去，随後像蛇般攀附在青蒿的手上。

　　「青蒿大人！！」茑萝惊呼一声。
　　「没事，这术法没有攻击性」
　　虽说如此，青蒿也没有十足把握，金色的线把她的手腕越缠越紧。
　　「妳…这书有古怪吧。」郦元越看越不妙，那些诡异的金色丝线，都快把青蒿的手腕掐出血痕了。

　　金色丝线顺着腕动脉，刺入皮肤下的血管，血顺着青蒿的颤抖的手指，在封皮上滴出血花，青蒿咬着牙，一边强迫自己回想所学，足以应付眼前情况的符咒「可恶，我不知道该怎麽办。」

　　书自动展开了，像是一朵盛开的灰白花朵，它缓慢的翻页，但内容什麽都没写，只有无数被擦拭刮除的痕迹，如同她在哈萨斯银行里的情况。

　　「青蒿姊姊，妳的手！！！！」云沐抓着青蒿的衣摆，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但是想帮忙的却无力的心。逐渐

　　「这应该是青乌和坛金设下的防卫机制，但我不知道要怎麽让这本书认主。我目前会的，都只能把这本书毁掉。」

　　该死….这两个人任性了一辈子，怎麽就没想到後面的人难做事？？？！！！

　　「那现在怎麽办？？妳的手都快废了！！」眼睛没瞎的人都可以看出来，青蒿的手已经被血液浸染。郦元想要把青蒿的手从那本该死的书挪开「先别弄了，之後再想办法。」

　　青蒿的无法阻止自已失血，意识逐渐模糊。眼前晃过那个暖夏，南风缭绕如烟，坛金帅气的灰白色身影，以及与师傅青乌说的话。

　　「关於神之道楔，我知道登入『系统』的方法了」
　　「也许我死之前无法完成。」
　　「这件事最难的，是要避开很多耳目。我们都被自己的盛名绑住，现在有太多事情做不了。」

　　避开耳目，最後的结果，就是放在哈萨斯的一本书？
　　不行，她现在放弃，以後，就再也构不到师傅的身影了。

　　青蒿站了起来，想起了青乌与坛金分别交给自己的第一句话语，开始吟唱。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像是新生的婴儿，她把自己学的第一句咒符，画在了书封上「世界之始，起於真实，神授於人，人始於灵，灵聚於咒，咒始行天道。」

　　咒语，人类为了获得力量，对世界说出的第一个谎言。

　　xxxxx

　　京墨被两兄弟一前一後跟着，一路直直地被送到了行馆二楼，进入最里侧有个中型半开放的会客厅。
　　半圆型的设计，中央摆着不算大的办公桌。封霁优雅的坐在沙发椅上，身着霍次克高级文官服，俐落的剪裁，衬托出青年才俊的气质。他低头审阅着如山高的文件。看似有些疲累，封霁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抬头看到兄弟档与京墨，单手示意入座「师傅请。」

　　兄弟退到一旁，一个守着里间的房门，一个守在大厅入口。

　　京墨从一旁墙壁上挂的黄铜镜，看到自己憔悴面容，满脸胡渣，原本黑色的秀发被沙子与盐巴缠成结，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即便是在圣院里，被那些老人们羞辱，自己也都是乾乾净净，不惹尘埃。

　　「请师傅放松一点，请师傅来，是想和您说几句话。」封霁把自己的坐姿乔正，双手交叉，态度不卑不亢。

　　「要跟我说什麽？我是一个糟糕的人，奉承了十几年，付出自己的所学，结果什麽都没得到，还害死了我朋友最珍惜的弟子。」京墨自暴自弃的对着眼前初次见面的人坦承自己的过往的失败，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舒坦一点。既然这样，人生再糟，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是这样的，师傅的智慧非常珍贵，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封霁坚定的眼神，望进了京墨深邃的黑眸。「我对圣院也许了解不多，因为我醒着时候有限，但是对你，以及对路德的才能的了解，我敢保证，绝对不输给任何人。」封霁说起了流畅的圣院语，虽然还是有些霍次克的口音。

　　「你是谁？你对圣院了解多少。」

　　「我是封霁，是霍次克的皇帝，也是路德的弟子，雨齐。」

　　「你…..」京墨指着封霁，久久不能言语，他仔细看着这个青年，看着和印象中的雨齐完全不一样的外貌，但真要说起来，气质骗不了人，那个总是冷冷淡淡看待一切孩子，说的每一句话，都与眼前的人身影重叠。

　　「我允诺过我的宰相，我会给他一个不会歧视任何种族的国家，同样的，我要给路德一个不会在乎任何出身的圣院。」

　　当被推下塔的那瞬间，就注定自己将走向那条最艰辛的道路，他其实松了一口气，除了京墨以外，他在圣院只看到由悲惨交织而成的地狱。路德像是一把伞，为他遮去了所有的风雨，圣院的人是如何对自己与路德冷嘲热讽的，他全部看在眼底。

　　「你，是为了报复吗？报复那些人，对路德所做的一切。」圣院的确是彻底的中原国化没有错，当年趋炎附势的人，如同斗篷上的虱子，挥去只是会招来更多。而京墨自己也因此吃过不少苦头，现在的圣院，等级与血统是无法跨越的高墙。

　　「我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中原国脱不了关系。」青乌与坛金是铁打的友谊，保护对方都来不及了，不可能去伤害对方，真正造成这些悲剧的，是中原皇室，以及那个愚蠢的新国师。

　　「你….是怎麽换身体的？」一个瘦弱且充满敌意的孩子，在他面前变成一个挺拔自信的青年。现今所有的技术，都无法办到，除非…..除非。「是道褉吗？」

　　「是，霍次克拥有一个神之道褉，这一点，我希望京墨师傅能先帮我保密。」他知道路德爱他，就像爱自己的孩子，但在圣院长期被权贵打压的心态，他没有十足把握，路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後，还会对他持有同样的感情。

　　「保密吗…..」京墨迟疑了，这个秘密可不好掌握，现在他知道了封霁的真实身份，等同是已经被强迫参与这个庞大的计画之中，他很欣赏封霁，也希望看到封霁正在打造的那个未来。「我没有办法跟你保证，路德知道你的身份，他不会生气。」

　　「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望师傅到时帮我说一两句好话就好。」

　　「….. 我觉得…以他的个性，顶多念你两句，再说要好好教育你就了事了吧。」

　　「呃….陛下，京墨师傅，虽然现在打断两位的对话很不恰当….」双子的弟弟突然举起手，尴尬的插话。

　　「我想房间里，路德师傅可能遇到麻烦了。」
　　「路德不舒服吗？」封霁站起身，往房间的走去。
　　「路德在房间里？」京墨道。
　　「陛下，我想您还是先不要进去的好，里面……」弟弟挡住了封霁，轻轻的把手放在封霁的肩膀上。

　　「搞什麽！！到底发生什麽事….」都这个时候了，弟弟还没个正经。封霁要打开房门时，被门内的声响给愣住了。

　　房间里，传出混乱的喘息与软绵的声音。

　　「你给我放开…..呜….」

　　「果然….只用手是没有用的…..」语毕，隔着木门，传来阵阵急促的呼吸丶吞咽舔舐与啧啧水声。

　　「给我住手！！门外还有人！！…啊～」随後听到几声闷中的重击，像是打在人的身体上。而且是两个成年人的打架。

　　「我想…路德大人可能是…..非常不舒服吧？」弟弟抓抓脸，有点害羞地下了结论。「这应该不是梦话，而且屋里有别人在。谁能从挑高的二楼爬上来啊？外墙根本没有遮蔽物。哈哈哈哈哈。」

　　封霁丶京墨丶与老鹰双子的哥哥，三人的脸一阵铁青，对着弟弟大吼。「让开！！！」

　　「有人闯进来了。哇哇哇哇！！陛下对不起。」弟弟抱着头，一脸愁容地踹开房间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