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沈家大院

3、第二章

　　又是一年了，外面在放着鞭炮，噼里啪啦地惹得人心烦。
　　我做了些他最喜欢的吃食，一碗向西摆着，一碗放在我这边。
　　腾腾的热气为屋子填了些烟火的气息，总算没有之前那般冷清了。
　　忙活了一天，我有些饿了，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吃。
　　万一、万一晚上他踏着皑皑的白雪回来了呢。
　　他定会是像个孩子一般，急急火火地走进来，惊喜道：“阑娘，你怎知我想这些了。”
　　我便可以把长戟从他手里拿下，将他的铠甲上、眼睑上的雪花一点一点驱走，然后笑道：“知道你喜欢，快点吃罢。”
　　然后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听他在战场上的种种见闻，定会是暖意融融。
　　还是再等等罢。

　　饭菜在灶里热了一遍又一遍，他终究还是没有回来。
　　待我再吃的时候，薇菜蔫蔫的，泛着深绿色，难吃极了。

　　发小邀我去赏灯，我跟着她去了。
　　长安桥上游人如织，点点花灯将河装扮得极为好看，年轻的男女将花灯远放，相顾一眼，便红了面。
　　不禁想到他还没有出征时，我们每年也一起来放河灯。
　　他总是喜欢买上各种样子的河灯，然后拉着我一盏一盏地飘。
　　再然后呢？也许是到各个猜灯谜的铺子，让我一个一个地猜，我自是不会拂了他的兴，一个又一个的揭签，只是苦了店家，被气得吹了胡子；亦或是找一家热闹的酒楼，点些茶点，他随手敲个曲子，我在旁边和着，满堂欢彩。
　　他会笑得极好看，就像当年未出阁的我在河岸看见少年将军的惊鸿一瞥。
　　自此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战报终于来了，是捷报。
　　贴在城墙上，用着喜庆的大红纸。
　　我有些高兴，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湿了正在抄写的经书。
　　他喜欢竹叶青的，我酿了些作为祝捷酒，封了坛，埋在窖里，等他回来就开坛。

　　古人说日思夜梦，诚不欺我。
　　我看见他一脸欢喜地搂住了我，跟我说：“阑娘，我回来了。”
　　我倚在他的胸前，心跳的感觉如此真实。
　　然后我醒了，房间里空空荡荡，我赤着脚逐了出去，外面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只有冰凉的雪，和冷清的月。
　　侍女闻声赶了出来，急急忙忙地道：“夫人怎么这么光着脚就出来了。”
　　我不死心地问道：“刚刚有什么人回来了吗。”
　　侍女摇了摇头：“夫人，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
　　我有些失落。
　　不过这是好兆头，估计再过几天，这酒就可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