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重庆》庸也

48、Chapter forty–eight/The last.chapter

　　这一夜没有人敢真的睡着，眼前的一切颠覆着所有人的噩梦美梦。
　　直到三天后，尘埃落定，温度才恢复如常，这场由外星人发起的针对地球地面上现代或古代建筑、交通工具、生活用品、办公用品等文明实施的可以称为“挫骨扬灰”的这场灾难终于停了下来。
　　我和很多人一样早已按捺不住，在得到外面已经恢复安全的确切信息后率先冲出了航站楼。
　　但，还是有许多人只敢站在沾染了一点灰尘的硕大玻璃墙内朝外观望。
　　因为，他们害怕这样的宁静只是暂时的或者虚假的，他们赌不起，也没命输，可以说他们对一切都不再抱有希望，对一切都充满了怀疑和忧虑，他们不再相信眼前的一切也不相信他们自己。
　　可我们跑出去的人也没能跑多远就被厚厚的积灰积雪绊住了，于是那些没出来的人眼中露出了一种他们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的，好像放下心来又像是洞察了一切的貌似很睿智的神情。
　　于是有的人又返回了航站楼，有的人则和我一样不顾一切地继续往前走。
　　翻上高耸的足有一栋楼高的雪灰堆积层，我们这才发现，我们身后的那片区域和其他有穹顶保护的地方就像一座座的孤岛，分散在这混沌的大地上。
　　我们仰头，太阳温和的温度穿过大气层，云朵，然后落在我们脸上，温柔地抚摸着我们，像是在安慰和叮咛。
　　然后，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工具也越来越多，最后，我们一铲铲一撬撬的挖，不吃不喝拼了命的挖、刨……
　　岁月就在这样的劳作中度过，我从一个常年不爱运动的企业家变成了一个成天埋头做着苦力活却从来不喊一句累的清理人员。
　　在这期间，一个一个的好消息传来，我们最担心的偏远乡村的灾情反而比城市轻，一来人少；二来不知该感谢外星人放水还是……，乡村的温度等变化不像城市那么剧烈；三来各个村社乡镇头顶用新材料做的穹顶虽然有的被掉落的飞机等砸坏了，但由于它有修复性，所以也起到了保护作用，因此活下来的人很多。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传来，就是在气温骤降时没来得从朝天门等处撤回的武警官兵、抢险人员和同他们一起抢险的群众和一些灾民都还活着。
　　他们就躲在那附近地下几十米深的隧道和地铁站内。再加上地面房屋以及河面冰层的保护让他们躲过了寒夜。
　　而，在这之前，还多亏了黄景发现了树木表层结冰从而会影响氧气供应的问题，他当即命人着手将附近居民家中的盆栽和路边的植物往地下搬运，并仔细严查、保护和开凿新的安全通风口，这才让躲在里面的人不至于窒息。
　　还有一点，除了市区西面那处县城遭遇了细菌突变外其他地方的城市和地区都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还得益于早前的一项“创文明树新风城市环保试行计划”，那就是在所有城市人口流动密集区域的公共厕所中安装对粪便的自动焚化降解灭菌处理系统，这样既减少了环境污染，也减轻了环卫工的负担。
　　这项计划已经付诸行动，但，还没有完成，还有一些较偏远的小城市虽已经接到了改造计划（试行）书，但设备还没来得及安装，毕竟没有人知道明天和灾难谁先到来啊！谁就能未卜先知提前给安排上呢？
　　而不管是有这种设备的地方还是没有的，大多数人在经历了末日第一天，也就是大年初三的混乱后，也意识到了要如何解决个人卫生的问题，在这个文明时代，即便没人提醒无一例外的他们第一时间都想到了用塑料袋并随身带上了几个。
　　恐怕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不好评判塑料袋是好还是坏的一次，同时，也是做出贡献最大的一次。
　　这成山的灰在雪融化后又沉积并粘在地面，花费了我们三年的时间才清理干净。
　　之后，我试图寻找甜甜的家人，但由于各种数据和信息的损坏我已无从查起，除了她手机里保存的照片外，再没找到任何信息。
　　后来，我就一直留在家乡并结婚生子和家人、甜甜在一起。同时一生致力于保护孤残儿童方面的工作。
　　而赵潜、黄景他们则依然冲在第一线，保护着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到我六十岁那年，全国各项基础设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基本恢复了灾难前的水平，那年我还受邀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表彰活动，我在那里看见了至从甜甜走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的萧安。
　　彼时我才知道外星人走后，萧安就直接回了家乡，但那里一个也没活下来，包括由他带出来的工友的家人和他的妻儿老小。
　　之后他又回来找到了被他救出来的工程师和其他幸存的人，然后他们一拍即合，重操旧业一干就是几十年，可以说，重建后的每一栋房子每一条路都是他们修建的。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和那个女演员李琳走到了一起，并生育了子女。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当然要和他畅饮一番，酒过三巡，微醺际。
　　萧安说：“她其实喜欢的是田重。”
　　我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听到他突然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还是稍稍醒了一分，然后纳闷地看着他。
　　“她说她是一见钟情，”萧安说到这儿，本来就有力的双手拍在我肩上，让我酒全醒了，我有些吃痛，他却又松开我，“她一直埋怨自己当日田重回去查看灾情时没有厚着脸皮先给他刮了胡子，以至于这么多年了，每次提起来，她都会说，田重要是把胡子刮干净了看上去肯定还要好看些！”
　　我揉着太阳穴，想起那个早已逝去的名字叫起来很甜的姑娘，过了会儿我觉得越揉越痛，便喝了口水，却发现这水一点都不甜，于是顿住，又过了一会儿才不知该说什么地胡诌道：“你很大度！”
　　不想萧安却拉长了脸，在我眼前晃着手指说：“她是个好女人，你别乱想她，我也不大度……我……不准……我……”没说完，猝不及防地，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而他没说完的，在我送萧安回去时，李琳都跟我说了。
　　外星人走后，李琳也得知了田重遇难的消息，这让她伤心不已，为此她还不顾阻拦去了那县城的穹顶外沿，然后在那里埋下了一把刮胡刀。
　　直到几年后，已改行当老师的李琳才和萧安相遇。
　　只是她从未向萧安说过一句“我爱你”，而萧安也一样，他们就像两个渴望温暖的冰团，拥抱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彼此给彼此慰藉又严厉地把控着毫厘的分寸，怕说多了纠缠，说少了遗憾，但他们却早已缠缠绕绕分不开了，因为他们还有陪伴和相守。
　　在我八十五岁时，全世界各国政府终于共同制定出了一项专门保护被外星人称为“宇宙之心”而我们则叫它“NEW BLOOD”的这种物质的法案。
　　人类，从此迈向了新的纪元，新的时代！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