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重庆》庸也

24、chapter twenty–four

　　黄景和小刘回去的时候选了另一条通畅好走的路。他们从嘉陵江滨江路一直绕到朝天门码头再穿过未完工的来福士广场脚下的小路，终于到达火灾现场。
　　然后他望着大火和救援人员发起愁来，因为他发现不仅是他带来的队员没穿上这种新式的工作服，其他的包括警察和消防员大多也没有换上。
　　那么他带来的六十多套衣服要怎么分配呢？
　　小刘看出他在发愁，他默默地把那些工作服搬下车，这才重新回到一直插着腰不知该怎么办的黄景身边。
　　“要不我们留三十套，其他的拿给他们。”黄景瞥了额头微微发汗的小刘一眼后，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他，小刘心领意会接住擦起来。蓦地黄景本来生得俊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数了半天他带来的人，发现人数不对啊！
　　由于他带来的人不是这里的消防员而且火势太大，消防领导也没让他们进入火场中心，只让他们在外围清理。但这会儿他发现不仅是他们自己的队伍，后来加入他们的那支队伍也少了不少人。
　　而远处负责指挥和维持秩序的消防领导和警察见了他也有些不敢看他地刻意避开眼。
　　他只得拉着小刘，跑过去抓住一名他们的队员问：“其他人呢？怎么一下少了一半？”
　　那名队员顿时红了眼，只伸手朝他们身后的一条巷子指去，又朝停在远处的救护车指了指，一边哽咽道：“是炸**弹。”
　　“炸**弹？”黄景不相信，除了这两天，一直是太平盛世哪里来的炸**弹呢？
　　那队员立即道：“是以前的，有家人不知在哪里捡了枚二战时的炸**弹藏在家里，他们刚去清理下面那片房屋的时候那炸**弹就炸了，去了二三十个人有二十几个当场便没了，剩下的四五个和其他受伤的人暂时在那边的救护车里。”
　　黄景朝那救护车望去，救护车这两天应该一直在接送人，轮胎和车身上全是污渍，而且是在他们回来前不久才又返回这的，而且不管是外形还是规格都和其他普通的救护车不一样。
　　车身是军绿色的，紧靠车头的车厢体积有一间屋那么大，里面主要用于做微小手术的灭菌室，有六个手术台，车后面还有两个几乎同等大小的观察室和药品室。
　　这样一来，除了救不活的，其他的一些小伤小病都可以在现场解决。所以如果不是有危重病人和药品用完了，救护车会一直停在这里。当然啦，如果有其他交通工具送危重病人也可以借用其他车辆运去最近的重庆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或者其他医院的。
　　这还是黄景头一回见到这种救护车，不由得赞叹，然后和小刘一道快步跑过去查看。
　　受伤的五名队员一身一脸的泥土且被燃&烧**弹烧伤了脸、眼或者四肢，惨状和被大火烧伤的居民一样不忍睹。
　　黄景吸着鼻子，忍住眼睛的酸涩，他不知道如果田重在会作何反应但他真的觉得要崩溃了。他想起不久前回答领导的话，他觉得他高估自己了。
　　“小伙子，你让一下别挡着我光！”说话的是一名正在给早已痛得昏迷的队员上药的医生，他已经年逾古稀，但医院缺人，反正退休了也没事，就到了医院帮忙。他戴着口罩，抬头用他有些昏黄却依然专业有神的眼神在黄景和小刘脸上看了一眼后，才道，“年轻人，听说你们从西面来。”
　　黄景和小刘蹲下，点头，目光看着受伤的队员，心情着急而复杂。
　　“辛苦你们了，你们兄弟的伤没事，只要好好休息坚持服药就会好，只是……其他人就可惜了。”老医生长长叹了口气，目光透过密封玻璃窗口望向这疮痍的现场，眼神悲悯而痛怆，长久的静默后，黄景和小刘才听他道：“你们别在这儿呆着了，这大火是扑不灭的，”说到这儿他朝他们望去，“你们去机场吧，那里安全！”说完起身从一旁放在窗口旁架子上的口杯中取出一块冰放进嘴里。
　　黄景和小刘站在灭菌车厢外见他一脸满足的闭了下眼，又见室内其他人也还在昏迷并都上好了药，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便要走，去别处帮忙和分配工作服。
　　不想，顿时地上一震，头顶一声巨响，他们还来不及回头之际，距离他们不过几十米的一栋出租公寓的地下便池沼气爆炸，加上前不久的炸……&弹爆炸和冻土造成的双重影响，这栋差不多三十层的几何形建筑整个便朝江边一侧倒去，接着又撞到下方的房屋上，连带着底下的建筑哗啦啦轰隆隆，一栋接着一栋，一声接着一声，转眼间就压垮了一片房屋，且很多碎石滚落江中。
　　在场所有人都惊叫起来，伸着手奔跑着想要拉回那倒塌的建筑，黄景也想要叫喊，因为那下面还有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玩滑板呢！
　　但他竟然突然发不出声音了，除了被突然跃起的尘埃呛到咳了两声。
　　黄景觉得双腿虚弱无力，试了两次不仅没站起来反而直接蹲地上了。
　　再一看小刘和其他人，他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但他真的觉得双腿发麻，又过了好半天，跑出去好远的小刘才意识到他没跟上去，于是站在尘埃中回头朝他望来，也就在这时，一辆不知是失灵还是手刹没拉紧的家用车以上百码的速度从高处朝他冲来。
　　“小刘……小心……”
　　这一次，黄景终于叫了出来，这一声叫得他喉咙都裂出血来，但小刘听到后却只来得及侧头朝那车来的方向望去，就直接被撞飞……
　　黄景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脱力，他整个匍匐在地，几乎用爬的，爬到小刘落下的地方。可惜，等他爬到的时候，不久前还活生生的小刘，被撞飞后又落到碎石上变得血肉模糊，而且在车外处理一些小伤的医生护士早已跪在小刘身边抢救了半天，却也无能为力。
　　而那辆车一直冲下坡，直到撞上江对岸的堤岸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