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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的鸟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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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星湖如愿吃到了糖醋鱼和炸排骨。
好久没吃了,味道依旧倍儿棒,好吃得不得了。
吃完饭,两个人在校园里随便晃荡。
寂星湖穿着高中校服,白衬衣黑裤子白球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干净阳光的美少年气息,不仅旁边的陆南枫,就连路过的女生们都会忍不住多瞧他几眼。
寂星湖偏头看着陆南枫:“哥哥这么帅,一定很受欢迎吧?”
陆南枫眼底透着得意,嘴上却谦虚:“凑合吧。”
寂星湖问:“那你谈过几次恋爱?”
陆南枫答:“没数过,大概五六次。”
“哇,”寂星湖装出一脸钦佩的样子,一边在心里唾弃他,一边恭维他,“好厉害,我一次都没谈过,简直逊毙了。 ”
陆南枫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说:“所以,你还是处男?”
寂星湖也低声回答:“我不仅是处男,还是未成年,你怕不怕?”
陆南枫勾唇一笑:“我为什么要怕?”
寂星湖没回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是栾树,顺手就给挂了。
“这儿说话不方便,”陆南枫说,“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儿吧?”
“去哪儿?”寂星湖问。
陆南枫说:“我在学校旁边租的有房子,就我一个人住。”
寂星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怎么能跟第一次见面的人回家呢?如果你是变态杀人狂,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了。我怂,不敢去。”
陆南枫失笑:“电影儿看多了吧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手机短促地震了下。
寂星湖拿出来看,是栾树发来的微信:[七点之前不回家,后果自负。]
寂星湖这回是真怂了。
栾树是那种“不气则已,一气惊人”的类型,如果真把他惹急了,寂星湖还真没信心能把他哄好。
“真不好意思,我得赶紧回家了,”寂星湖说,“我妈催我两遍了。”
陆南枫爽快地说:“好,我送你。”
寂星湖没拒绝,笑着说了声“谢谢”,可他没想到,陆南枫说的“送”,是开车送他。
虽然他不懂车,但是眼前的“四个圈”一看就价值不菲。
寂星湖顿悟了,怪不得陆南枫这么拽,原来是富二代。
他不仇富,但是他讨厌那种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了不起、连人话都不会说的人,陆南枫就是典型案例。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寂星湖说:“我家在东三环的银杏胡同。”
陆南枫开导航,驱车上路。
夏天昼长,已经六点多了,天还亮着。
晚高峰还没过去,路上堵得厉害,前进三十秒暂停五分钟,急死个人,寂星湖就怕七点之前赶不回家,栾树要盘他。
车又停住不动了,陆南枫把手机递过来:“加个微信吧,方便聊天儿。”
这个要求十分正当,没法儿拒绝,寂星湖扫码加好友。
陆南枫的微信昵称也是“夜间飞行官”,寂星湖的昵称虽然不是“人间大炮”,但和“人间大炮”一样沙雕,是“祝你平安”,扑面而来的中老年气息经常让同学们怀疑加错了人。
加完好友,寂星湖悄摸设置了朋友圈三天可见。
他最近三天只发了一条朋友圈,就是昨天在麦当劳秀牙的自拍。
“你平时玩儿游戏吗?”陆南枫问,“我们可以一起组队。”
“写不完的作业,哪还有时间玩儿游戏啊。”寂星湖大言不惭,“哥哥也是从高中熬过来的,应该了解我的痛苦。”
陆南枫笑了笑:“我高中过得似乎还挺轻松的。”
“那你一定很聪明,”寂星湖假装叹气,“我不行,我比较笨,老师说我是鸡脑袋。”
“哈哈哈!”陆南枫没忍住笑出声来,“你太逗了。”
寂星湖照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不许嘲笑我!”
“好好好,不笑了。”前面的车动了,陆南枫踩油门跟上。
过了拥堵路段,车速快起来。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儿,陆南枫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哥哥这样的呀,”寂星湖忍着恶心说,“又高又帅又爷们儿。”
糖衣炮弹一个接一个地扔过去,陆南枫还真就吃他这套,嘴角一直处于上扬状态,看起来心情十分美丽。
“哥哥呢?”寂星湖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既可爱又不娘炮的,”陆南枫说,“你这样就刚刚好。”
寂星湖听到“娘炮”俩字儿就窝火,他假笑着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咱俩算不算奔现成功了?”
这种直白爽利让陆南枫非常满意,他就顶烦那些矫揉造作的假矜持,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拉鸡-巴倒,大家的时间都挺宝贵的,何必互相浪费。
“愿意和我谈恋爱吗?”陆南枫不答反问,一样直接。
寂星湖点头:“Yes。”
陆南枫一手控制方向盘,一手朝他伸过来,寂星湖会意,乖乖把手放到他手上。陆南枫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那打今儿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别叫哥哥了,叫老公吧。”
寂星湖差点儿把晚饭呕出来。
叫老公?呵呵,你丫不配!
“现在叫不出口,”寂星湖说,“你好歹让我先适应两天啊。”
陆南枫也不勉强,他拉过寂星湖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下,便松了手。
寂星湖汗毛直竖,幸好银杏胡同马上就到了,他说:“就在这儿靠边儿停吧。”
陆南枫说:“我送你到胡同口儿。”
“别介,”寂星湖说,“让街坊邻居看见准得问东问西。”
陆南枫靠边停车。
寂星湖朝他挥挥手,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哥哥再见。”
陆南枫抓住他的手腕:“亲我一下再走。”
“我不好意思,”寂星湖真有点儿脸红了,陆南枫实在太流氓了,“你先闭上眼。”
陆南枫侧身面朝他,闭上眼。
寂星湖飞快地用指腹碰了一下陆南枫的嘴唇,又飞快地开门下车,逃也似的跑了。
陆南枫睁开眼,看着人行道上奔跑的身影,兀自笑起来。
寂星湖一路小跑,拐进银杏胡同,躲在别人家的门楼里大口喘气儿。
为了给程雪立报仇,他这牺牲可太大了,寂星湖被自己感动到了,像他这么优秀的哥们儿打着灯笼都难找。
掏出手机看时间。
18:52。
离七点还有八分钟,他得跑快点儿。
寂星湖走到胡同口儿,探头探脑往外看,“四个圈”已经没影儿了。
他抱着书包,撒丫子往春水胡同的方向狂奔。
18:58,寂星湖冲进院子,扯着嗓子喊:“我回来了!”
栾少卿正站在葡萄架下喂鸟,一人一鸟都被他这一嗓子吓够呛。
“倒霉催的猴儿孩子,”栾少卿瞪眼,“你爷爷我不聋不瞎,瞎吵吵什么,心脏病差点儿被你吓出来。”
寂星湖大声说了句“对不起”,栾少卿又被吓得一激灵,拿起笤帚作势要揍他,寂星湖麻利儿地逃蹿去了栾树的房间。
“小树,我回来了,” 寂星湖满头大汗,校服衬衫也黏在了身上,他把手机屏幕怼到栾树脸上,气喘吁吁地说:“你看,还不到七点呢,我没迟到。”
栾树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寂星湖刚跑进院子他就看见了。
放下笔,栾树转身面对他:“去哪儿了?”
“你、你先让我把气儿喘匀了再审我成吗?”寂星湖边说边脱,先把鞋子脱掉,再把衬衫脱掉,露出瘦削而结实的上半身,再把裤子脱掉,两条长腿又白又直,四角内裤包裹着浑圆的翘-臀,像蜜桃一样诱人。他就这么半-裸着身体站在空调口吹冷风,丝毫没有察觉栾树的异样。
“穿上衣服,”栾树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暗哑,“这么吹容易感冒。”
寂星湖现在是戴罪之身,不敢不听话,赶紧找了一身栾树的衣服穿上,他坐在床边,乖巧.jpg。
“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栾树开始审他。
“怕你骂我。”寂星湖低着头绞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为什么要骂你?”栾树顺着他的话问。
“因为我偷摸报了文科,”寂星湖一五一十地交代,认错态度非常诚恳,“却没有告诉你。”
栾树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寂星湖说:“怕你骂我。”
“……”又绕回来了,栾树顿了顿,问:“为什么要报文科?”
寂星湖抬头看着栾树:“因为不想让你再管我了。”
栾树沉默地回视着他,寂星湖接着说:“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但我就是鸡脑袋,就是笨,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我根本不是学习的材料。你学理科,我学文科,以后你就不用再浪费时间教我了,你可以更专心地学习和游泳,拿奖学金,拿金牌,考上最好的大学,飞上枝头做凤凰,成为春水胡同最牛逼的人物,光宗耀祖……”
寂星湖还在激情演说,栾树却被“飞上枝头做凤凰”雷得外焦里嫩,而且他越说越跑偏,连“光宗耀祖”都蹦出来了,栾树急忙喊停。
但心里还是感动的。
他喜欢的人,在笨拙地为他着想,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别说了,”栾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寂星湖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栾树反问:“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寂星湖大大地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说:“不生气就好,生气伤身,犯不着。”
栾树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跟爸妈知会一声吧。”
寂星湖点头:“遵命!”
回房间冲了个澡,又去找程雪立聊了会儿,就该吃晚饭了。
寂星湖从实交代了选文的事儿,和龄和栾玉山也没生气,说选文选理无所谓,只要他好好学习,以后都有出路。
事实上,从小到大,全家人一直都是把寂星湖捧在手心里疼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包括栾树在内,几乎从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什么事儿都依着他、向着他,给他加倍的宠爱。
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幸福和痛苦并不能互相抵消。
童年的创伤,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极其偶尔的,寂星湖会忍不住去想,爸妈到底去了哪里?他们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他也会心存希望,希望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爸妈会回来找他,阖家团圆。
但他也知道,这个希望恐怕永远都不会实现了。
爸妈已经消失整整十年了,如果会回来,他们早就回来了。
吃过晚饭,长辈们坐在院子里聊天乘凉,栾树在房间里预习功课,寂星湖也趴在床上翻课本。
他智商有限,物理化是不可能学好了,但政史地只要下功夫死记硬背,就勉强还能拯救一下,破罐儿破摔不是他的性格,他顽强着呢。
手机忽然接连震了好几下。
应该是群消息,解锁一看,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寂星湖看着聊天界面上齐刷刷的一排[微信转账]小框,有点儿懵逼——陆南枫是在向他炫富吗?
[¥1000.00 见面礼]
[¥1000.00 改口费]
[¥1000.00 认识你很高兴]
[¥1000.00 你完全符合我的审美]
[¥1000.00 性格我也很满意]
[¥1000.00 我承认我心动了]
[¥1000.00 现在很想你]
[¥1000.00 方便视频吗]
寂星湖:“……”
说话就说话,咱别撒钱成吗?
祝你平安:[我在写作业,不方便视频]
夜间飞行官:[好,写完告诉我]
祝你平安:[你别撒钱了,我不会收的]
夜间飞行官:[我撒的不是钱,是对你的喜欢]
寂星湖:“……”
有毛病。
寂星湖放下手机,没再理他。
刚消停一会儿,手机又震起来。
这回不是陆南枫,是苏樱。
素妲己:[干嘛呢小王子?]
祝你平安:[学习呢]
素妲己:[这么乖?]
祝你平安:[对呀]
素妲己:[还想叫你出来玩儿呢]
寂星湖正要回复,手机突然被抽走了。
仰头一看,栾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旁边。
“你干嘛呀?我正跟人聊天呢,”寂星湖伸手,“快还我。”
“你吵到我了,”栾树说,“要么专心看书,要么回你屋去。”
寂星湖今儿个理亏,得好好表现才行,他怏怏地说:“我要呆在这儿。”
栾树说:“那就乖乖看书,手机先没收了。”
寂星湖把心思放在课本上,看着看着……就困了。
他和瞌睡虫大战三百回合,最终败下阵来,趴在课本上睡着了。
栾树正在专心看书,忽然听到寂星湖喊他:“小树……小树……”
回头看过去,一句“干嘛”还没问出口,就见寂星湖闭着眼睛,明显是睡着了。
栾树有点无奈,更多的是欢喜。
心上人在梦里叫他的名字呢。
寂星湖接下来的话让栾树的欢喜演变成了尴尬。
“好痒……”他口齿不清地嘟囔,“给我挠挠,小树……”
栾树自嘲地勾了下唇角,走过去坐到床边,手从T恤下摆钻进去,轻柔地给寂星湖挠痒痒。
“唔,就是这里……”寂星湖舒服地小声嗯嗯。
栾树被他嗯嗯得心烦意乱了。
想抱他,想亲他,想对他最做过分的事,栾树想得都快魔怔了。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把这些龌齪的想法深埋心底,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所幸他一直藏得很好。
不过,寂星湖见天地喊痒,肯定有哪儿不对劲儿。
保险起见,明天放学后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寂星湖不嗯嗯了,应该是不痒了。
栾树回到书桌前,却无心学习,他打算出去跑步,把无处发泄的杂念和汗液一起排出体外,刚站起来,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寂星湖的手机。
看,还是不看?
栾树刚才看见了,寂星湖在和昨天认识的那个网红聊天。
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寂星湖真的要和她谈恋爱吗?
栾树拿起了手机。
他知道寂星湖的手机密码。
他按下了前五位数字,却在最后一位顿住。
[这么做是不对的。]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
栾树按下锁屏键,放下手机,大步走出去。
寂星湖睡得浅,栾树关门的声音把他吵醒了。
他眯瞪一会儿,爬起来,收拾好课本,下床,扫见桌上的手机,走过去拿上,回屋睡觉。
刚躺到自己床上,手机响起来:[夜间飞行官邀请您视频通话]
“烦死了!”寂星湖抱怨一句,然后收敛起烦躁的情绪,换上另一幅面孔,点了“同意”。
陆南枫帅气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微笑着问:“作业写完了吗?”
寂星湖说:“刚写完,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陆南枫问:“想不想看点儿刺激的东西?”
寂星湖:“什么?”
陆南枫没有回答,只是屏幕里的画面缓缓下移——下巴、锁骨、胸肌、腹肌……
寂星湖:“……”
操!老子要长针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