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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的鸟01 ...


  •   你压到我的翅膀了/檀无衣
      晋江/2019-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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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栾树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忽然听见“笃笃”两声,抬头一看,程雪立正站在玻璃窗外。

      “星儿叫你!”

      栾树点头,放下笔,起身往外走。

      长辈们正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说笑笑地很热闹。
      是旧式的四合院,院中央有棵老葡萄树,据说是他刚出生那年种的,繁茂的树藤攀绳爬架,遮了大半个院子,是夏夜乘凉的绝佳所在。

      栾树穿过院子,来到寂星湖的房间,又循着声音来到浴室门口。
      “叫我干嘛?”他隔着门问。

      浴室门猛地拉开,寂星湖光溜溜湿哒哒地站在门内,二话不说,伸手就把栾树拽了进去。

      “我背上特痒,还烧得慌,”寂星湖转身背对着他,“你快帮我瞅瞅,是不是被虫咬了?”

      栾树的目光迅速扫过眼前白嫩的□□,强迫自己把视线定在瘦削的肩背上,微哑着嗓子说:“没有,看起来好儿好儿的,不红不肿。”

      “那你快帮我挠挠,”寂星湖说,“就蝴蝶骨那儿,我够不着。”

      栾树听话地伸手去挠,轻轻一挠就是一道浅浅的红印。
      寂星湖哼唧:“就那儿,你用点儿力。”

      栾树使劲儿挠了几下,用一副性冷淡的口吻问:“行了吧?”
      寂星湖说:“还痒。”
      “再挠该破皮了,”栾树说,“你快点儿洗,洗完去我房间,我给你抹点儿皮炎平。”

      不等寂星湖吱声,栾树转身就出去了。
      路过院子的时候,奶奶塞给他一块冰镇西瓜,栾树几口吃完,回到房间,把空调调到最低,集中精神继续写暑假作业。

      没过多久,寂星湖过来了。
      “卧槽,您过冬呢?”他忍不住打了个抖,“这也忒冷了点儿吧?”

      栾树拿起遥控器把温度调高点,寂星湖径自上了床,盘腿坐着,扯过夏凉被裹住自己。

      “还痒吗?”栾树问。
      “痒,”寂星湖说,“不过没刚才那么厉害了。”
      栾树从抽屉里拿了皮炎平,走到床边坐下:“多少抹点儿吧。”

      寂星湖把夏凉被扔一边,背心撩到胸口,乖乖趴在床上。
      他腰细屁股翘,两个腰窝可爱又性感。

      栾树目不斜视,把药膏挤到食指指腹上。
      刚才挠过的地方红了一大片,他把药膏轻柔地涂上去,均匀地抹开。

      “白天去哪儿了?”栾树随口问。
      “秘密,”寂星湖说,“暂时不能告诉你。”
      栾树就一个字都不多问。
      “对了,”寂星湖说,“暑假作业写多少了?”
      栾树说:“一多半儿吧,明天就能写完。”

      “太牛逼了,果然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寂星湖笑着说,“说吧,想让我怎么报答你?兹要是哥们儿能办到的,什么都成。”

      栾树静了两秒,淡淡地说:“先欠着吧。”
      寂星湖说:“得嘞,您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反正债多不压身,慢慢还呗。”

      栾树微微勾了下唇角,说:“抹好了,出去吃西瓜吧,别跟这儿打扰我。”
      “我不,院儿里蚊子特多,还总独宠我一人,忒不厚道。”寂星湖翻身坐起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我静音打游戏,保证不吵你。”

      栾树不再管他,出去洗了把手,回来继续和暑假作业死磕。

      夜渐渐深了,院儿里乘凉的人早散了。
      栾树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他放下笔,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拿起手机看时间。

      22:25。

      已经这么晚了。

      扭头看向床上,寂星湖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四仰八叉地睡成大字型,非常嚣张地霸占了他的整张床。
      栾树站起来走到床边,弯腰把垂到地上的夏凉被捡起来,盖到寂星湖身上,顺手拂了下他额前的碎发,转身走出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虽然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夏天却还没过去,即使是深夜,空气里依旧浸着潮热。
      四下静寂无声,除了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就只剩天上明月光洒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葡萄架下散落一地斑驳的月影。

      栾树走过去,抬手摘了颗葡萄,在T恤上蹭了两下,扔进嘴里。
      倍儿甜。
      他又摘了一颗,抬脚往大门口走。

      出了大门,回身关门的时候,看见了靠墙放着的自行车。
      自行车是他送给寂星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骑了一年了,还跟新的似的。

      栾树定了几秒,过去把自行车推出来,关上大门,骑着车往胡同口去了。

      刚到胡同口,碰见了晚归的祝贺。
      祝贺住对门,和栾树、寂星湖他们仨迄小儿一块长大,是铁磁。

      “干什么去?”祝贺问。
      栾树单脚支地:“写了一天暑假作业,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你的暑假作业不是刚放假一星期就写完了吗?”祝贺顿了顿,了然一笑,“我知道了,是星儿的作业吧?”
      栾树点了下头:“嗯。”

      “整个暑假我就没见他碰过笔,一天到晚四处流窜,比国家领导人还忙。”祝贺打了个响嗝,一脸难受的样子,“你等我会儿,我也得运动运动,刚跟孟醒去撸串儿,她瞎点一堆又吃不下,可苦了我,都他妈快塞到嗓子眼儿了。”

      孟醒是祝贺的女朋友,俩人从初二开始谈恋爱,到现在已经在一起快三年了。
      祝贺说,青春正当时,恋爱要趁早,等长大了,人心就不纯了,感情里也就掺了杂质,所以他必须在纯纯的年纪谈一场纯纯的恋爱,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栾树在胡同口等了五分钟,祝贺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出了春水胡同就是大马路,夜深了,路上瞧不见几个活人,他们俩并排在非机动车道上慢悠悠地往前骑。路灯昏黄的光晃过少年们青涩英俊的脸,夜风扬起他们的头发和衣角,就连空气里都浸染上了荷尔蒙的味道。

      “后儿个就开学了,真鸡儿烦,不想上学,往教室里一坐我就感觉头晕眼花胸闷气短,贼痛苦。”祝贺嘚啵嘚,“哎,你说我先把自己打一顿然后再报警,警察叔叔会把我抓走关起来吗?开学压力太大,我需要静静。”

      “傻屌,”栾树说,“还有两年,痛苦也得忍着,等上了大学就好了。”

      祝贺叹气:“你我都不服,我就服星儿,成绩都烂成那样了,还一天到晚就知道傻乐,那叫一个天真灿烂无忧无虑,简直羡煞我也。”

      栾树笑了下:“这也算一种天赋。”

      祝贺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高二可关键着呢,是时候抓一抓星儿的学习了,不管怎么着都得混个大学上上吧,不然多跌份儿啊,你觉着呢?”

      栾树短暂地沉默了下,说:“他自己开心最重要,甭管他。”

      祝贺斜楞他一眼:“你这么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一到星儿这里就徇情枉法摧眉折腰了呢?知道的说你们是铁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小情儿呢,宠得都没边儿了,我对我们家孟醒都没你对星儿这么溺爱。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舔狗。”

      栾树二话不说抬腿就踹了他一脚:“滚蛋!”
      祝贺的车把猛地往道牙子趔趄,然后一个风骚的走位,他又给别了回来:“嘿,怎么踢人啊你,就显你腿长是吧?亏的哥们儿车技一流,要是摔残了我这后半辈子可就赖上你了啊。”

      栾树懒得跟他瞎白霍,脚下使劲一蹬,轻松超车。
      “栾树!”祝贺赶紧跟着加速,“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栾树高一刚入学就加入了校游泳队,没多久就荣升为主力队员,高一下学期的时候代表十三中参加虹市中学生游泳比赛,勇夺男子800米自由泳冠军,由此可见他的体能有多强,祝贺跟他一比就是个菜鸡,想追上他压根儿没戏。

      栾树很快就没影儿了,祝贺呼哧带喘地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彩虹大桥才看见人。

      彩虹大桥是虹市最有名的观光桥,全长350米,横贯在虹市的母亲河彩虹河上,不管白天还是夜晚,这里的景色都很怡人。

      “栾树你大爷的,”祝贺背靠护栏瘫坐在地上,“你瞧哥们儿脸上这汗,跟下雨似的。”
      “不出汗你运动个屁,”栾树从裤兜里掏出根碎冰冰递过来,“喏,我都吃完一根儿碎冰冰了你才追上来,你说你废不废?”

      祝贺伸手接过来,撕开包装,一掰两截,吃一口,可乐味儿的。
      “多大了还吃碎冰冰,真幼稚。”祝贺拽着栾树的胳膊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趴在护栏上,河风拂面,捎带着些微清凉,“明天就是暑假最后一天了,有什么安排?”

      栾树举着手机拍夜景:“陪星星去医院。”
      祝贺问:“看牙?”
      栾树点头。
      “那什么保持器该摘了吧?”祝贺说,“都戴一年了。”
      栾树说:“明天听听医生怎么说。”

      为了矫正牙齿,寂星湖从初中开始戴牙套,升高中的时候终于把牙套摘了,接着又开始戴保持器,加起来已经折腾了四年多,不仅说话大舌头,饭也吃不好,人瘦得跟麻杆儿似的。

      “把保持器一摘,咱们星儿就能彻底摆脱‘钢牙小王子’这个称号了,”祝贺笑着说,“叫了这么些年,还挺舍不得。”
      栾树也笑了下,他看了眼手机,说:“十一点了,回吧。”
      “你等我吃完的,”祝贺说,“这还有半根呢。”

      栾树没言语,他径自走到人行道边,把自行车提上来,往前推两步,来到护栏边上,然后一手抓着车架,一手抓着座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自行车给举了起来。

      祝贺笑着说:“您举铁呢?”

      下一秒,栾树用力往前一扔,自行车越过护栏,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向着彩虹河坠去。

      “噗通!”一声响,祝贺手里的碎冰冰都吓掉了,他扒着护栏往下看,河面黑魆魆的,连一朵水花都没瞧见。

      “卧槽,您这是唱哪出儿啊?”祝贺傻眼了,“这车不还是你去年送给星儿的生日礼物吗?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骑了一年连块儿漆都没蹭掉,你就这么给投河自尽啦?星儿明儿个非跟你急不可。”

      “废什么话,”栾树弯腰把碎冰冰捡起来塞祝贺手里,“吃你的,我先回了。”走了没几步,他回头看着祝贺,“帮我保密,否则把你扔河里喂鱼。”
      祝贺看着他的背影,边吃冰边小声哔哔:“神经病啊,砸到小鱼小虾多不好。”

      栾树一路跑回去的,还比祝贺先到家。
      进了房间,脱掉T恤,擦一把脸上的汗,随手把T恤扔到椅子上,又灌下去半瓶冰水,然后走到床边,弯腰把又耷拉到地上的夏凉被捡起来,顺势坐在了床边。

      寂星湖依旧睡得香甜,睡姿从大字型变成了侧趴,身下压着个长颈鹿抱枕,手搂着脖子腿骑着肚子,把长颈鹿蹂-躏得都变了形——他打小儿就这样,不搂个什么东西就睡不着觉,栾树以前就经常充当他的人形抱枕。

      栾树伸手把寂星湖的背心下摆拉好,盖住他裸露的一小截细腰,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星儿,醒醒,回你屋睡去。”

      寂星湖咕哝两声,眼皮都没掀一下,抱着长颈鹿翻个身继续睡。

      栾树无声地叹口气,直接把寂星湖抱了起来。
      寂星湖终于睁开眼,他不大高兴地哼唧两声,哑着嗓子说:“你干嘛呀?”
      栾树边往外走边说:“送你回屋。”

      寂星湖安静几秒,小声抱怨:“栾树,你变了,你以前可愿意跟我一块儿睡了。我一不打呼噜二不磨牙三不放屁,我这么乖巧你为什么要嫌弃我?”

      “乖巧?你也好意思说。”栾树轻扯嘴角,“你睡觉的时候就差叠我身上了,跟鬼压床没两样,要再不奋起反抗,我迟早被你压成半身不遂。”

      “嘁,”寂星湖略显心虚,“以后就算你跪下来求我小爷都不跟你一块儿睡了,冬天也甭想让我给你暖被窝。”
      栾树说:“暖被窝的人明明是我。”

      寂星湖恼羞成怒:“你放我下来!”
      栾树一脸平静:“别闹,你没穿鞋。”

      寂星湖挣扎着下了地,还差点儿摔了,他一手抱着长颈鹿,一手指着天上的月亮,煞有介事地说:“我,寂星湖,对着月亮发誓,以后再跟栾树睡一张床,就……就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喝奶茶没吸管,吃西瓜全是西瓜籽儿。”

      栾树点点头:“嗯,这个誓真是非常狠毒。”
      寂星湖又指着他:“大半夜的你露腹肌给谁看呐?小流氓!”
      栾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六块腹肌,再抬头时,寂星湖已经进了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栾树对着门说:“明天上午要去医院看牙,别忘了。”
      寂星湖没搭理他。

      栾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周围全是寂星湖身上的味道。
      他枕着胳膊平躺了会儿,忽然翻了个身,面朝墙侧躺着。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充满炙热的渴望和难以抑制的躁动,经不住半点撩拨,只是闻着喜欢的人残留的味道,就心猿意马起来。

      栾树今年十七岁,正经历着初恋这件小事。
      他不确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八岁,也可能是十岁,总之很久很久了。
      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喜欢寂星湖。

      第二天一大早,寂星湖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春水胡同:“谁见我自行车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的鸟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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