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18 今吉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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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务所忙了一整天，今吉终于在临近午夜的时候提着公文包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天色已经是黑漆漆到伸手不见五指，清冷的街道上只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一些和他一样的夜班族的身影，路边点亮的的路灯撒下的光是在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一阵寒风伴着夜晚的凄冷刮了过来，今吉皱着眉，拢紧了紧自己的外衣，呼出一口气：
“最近这降温的天气还真冷啊……”还是快点回去好了。
***
回到工作后买下的公寓，一进门就发现摆在桌子上显得有些凄凉的丰盛饭菜，以及，因为太困倦而倒在沙发上，身上还围着围裙的年轻女子。
那是他的妻子，小泽卯雪。一年多前，他被家中长辈安排去相亲，小泽卯雪便是他相亲的对象。
还记得第一次在那家咖啡厅中见到小泽卯雪的时候，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雪纺长裙，外面披了一件墨蓝色的针织外衫，随意披在背后的咖啡色微卷发在阳光的倾泻下显得格外柔和，白皙的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真是如同森林中的仙女一样。
小泽卯雪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今吉垂身把公文包放在茶几上，于心不忍让体质偏弱的小泽卯雪在这样的天气下着凉，他从房间里抱来了一床毛线被子盖在她身上。
沙发上的女人在今吉轻轻悄悄的动作下渐渐睁开了眼睛，还有些朦胧的浅灰色映入今吉灰黑色的双眸，他竟有些看得出神了……
“啊，欢迎回来，翔一……”
小泽卯雪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咖啡色发丝，发现自己身上半盖着一张毛线被，心中不禁一暖——毕竟，他这位丈夫给予她的关怀并不是很多。
今吉尽量放柔了语气说道：“卯雪，下次这么晚就不用等我回来了，你自己可以先休息。”
“没关系的，翔一你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我闲在家里除了等你回来以外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呢。”小泽卯雪坐起身来，笑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今吉不能否认，即使他与小泽卯雪的婚姻并非他本人所愿，但是作为一位妻子，小泽卯雪实在是温柔，比当年的安藤唯还要温柔上好几分。
今吉时常想，他大概这辈子都找不到比小泽卯雪更加温柔贤惠的妻子了，他待她是不错的，他也很喜欢她。
可是，他们之间有爱吗？
答案应该是，有的，但却是单方面的。
小泽卯雪很爱他，很爱很爱，但是自己却并不爱小泽卯雪，哪怕是一点点。所以，在这场婚姻中，爱情是单向的。
其实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初他要选择小泽卯雪作为他的另一半？
或许，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选择小泽卯雪，而是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安藤唯的影子罢了——说到底，他本人一直把小泽卯雪当做是一个替代品，把她当做是安藤唯的影子。
一个更加温柔贤惠的安藤唯，可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今吉是个尤其恋旧的人，即使安藤唯对于他曾经的女友、现在的妻子小泽卯雪不闻不问，对于他也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做，甚至安藤唯因为要出国打理业务而没有在他的婚礼上出现，他从心底里依然，依然还对她恋恋不忘——
所以，面对小泽卯雪的温柔，他能付出的仅仅只是不平等的尊重，而无法用感情回应她的温柔。
很糟糕吧？
有了如此温柔可人的妻子却还惦记着其他人，连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了。
今吉决定补偿一下小泽卯雪对他无条件的温柔，那怕是一点点也好：“...我明天会早点回来。”
小泽卯雪有些受宠若惊，但随即她又笑了：“没关系，翔一忙完了工作，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最后的那三个字，小泽卯雪说的轻松，但是心里或许有些辛酸吧——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并不爱她，所以她总是一个人默默付出。
但是，很多东西时间是可以改变的，就像现在，今吉终于能给自己多一点的温暖了，这很然让人值得高兴不是吗？
这也很值得伤心，不是吗……
今吉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托着它走向淋浴间，还不望关怀一下小泽卯雪：“快点回房间休息吧，你也很累了。”
“……”
“翔一。”
“...怎么了吗？”今吉停住了脚步，
“翔一，能听我说一点话吗？”小泽卯雪拉住了今吉的衣角，那双温柔如剪水的浅灰色眼眸在他诧异的目光下，脸上的笑容比以往还要温柔几分，却显得有些凄美，“你就算，对我这个妻子连一点轻怜浅爱都没有，我也会告诉你——”
“我爱你，很爱很爱，我这辈子不感到后悔的事不多，其中有两件是，我遇见了你，以及，我爱你。”
今吉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小泽卯雪会把「我爱你」这些感人却肉麻的话语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明明以前，她都是在一旁默默地把温暖和柔情给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
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
次日早晨，今吉一如既往地在事务所里办公。可是今天，他心里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再加上昨晚小泽卯雪对他说的那些话，总让他感到很诡异。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算了，不要再多想什么了，今天还有一份稿子要写呢。
……
写了一会儿，今吉偶然的抬头扫到办公桌上摆着的台历上，有一天被自己用红笔着重圈出来——今天是他和小泽卯雪结婚一周年的日子。
啧，自己居然连这个都忘记了，真是个不称职的丈夫。
虽然自己对小泽卯雪没有太多的爱情，但是在这样值得纪念的重要日子，他还是要上心的。
现在正好是中午，今吉就不打算吃事务所订的外卖盒饭了，下楼来到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子并发动，今吉驶出停车场，往事务所附近的花店驶去。
推开花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发出美妙的清响，今吉并没有与娇滴滴的花店小姐多说什么，只让她包了一束浅蓝色的串铃花，然后付了钱，把那浅蓝色的花束放在副驾驶座上，再次发动了车子——今天下午就请假吧，看到了早归的自己，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他只知道小泽卯雪为数不多的一点点习惯，例如，她喜欢的花是浅蓝色的串铃花，而不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过了一会儿，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泽卯雪打过来的电话，
今吉拿起手机接通了来电：“怎么了，卯雪？”
电话那头的小泽卯雪本应是今吉认知中一如既往的温婉，但是现在，语气虚弱，呼吸也一样微弱，今吉似乎能听到有什么液体正要从她口中喷出来的微弱声音。
但是这些，小泽卯雪什么都忍住了，她没有让今吉感到异常，尽量保持着虚弱语气中的平静，缓慢说道：“翔一，现在我说的这些话，你都要好好听着，只要听着就可以了……”
“从一年多前的相亲时...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很喜欢……”
“你或许会不相信...所以，我想说的是，我们很多年前就见过……”
“...！”
是的，很多年前，在今吉还是桐皇高校的学生时，在他把安藤唯带到体育馆后的小树林里、问他要不要与他交往时，小泽卯雪那个时候就躲在一棵树后，听着这对她来说心如刀绞的话语。
从进校开始见到那位帅气的学长开始，她就仰慕于他。
尽管她不够优秀，既不是学生会的成员，成绩也并不好；尽管她不够出众，手写的情书和自己手工做出来的巧克力与其他女孩送的混在一起；尽管她不够勇敢，没有其他仰慕者一样的勇气敢在他面前向他告白……
但是，她依然喜欢他，很喜欢，比任何人都要喜欢。
可是，她却看到她喜欢的人与另一个人成为令人羡慕的关系……
这份初恋，终究是以一种极其凄丽的结局告终啊……
成年后，在父母那里得知自己要去给，她决心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给他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
然后，她满足了自己的心愿，她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妻子，成为了能够相伴他一生的那个人。
直到现在……
“翔一，能够成为陪在你身边的伴侣，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满足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你...你现在在哪里？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今吉此时的焦虑已经到达了极点，那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小泽卯雪轻咳了几声，似乎快要失去了一切的力气：“再见了翔一，以后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的手渐渐无力地垂下，手机也快要掉落在地，但却依然如同呢喃梦语一般地说着：“翔一，请不要忘记，我爱你，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我爱你，一如既往，从未后悔。
这是今吉最后听到小泽卯雪的声音。
“卯雪……！！”
今吉歇斯底里地喊出来，全然不顾往常的冷静和理智，可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机械音。
长长的机械音非常刺耳，不断提醒着今吉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今吉现在只想知道，小泽卯雪现在在哪里？还有，她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话？
脑海中忽然划过了一个片段——他记得，小泽卯雪贴在门上的便签条写着，中午她是不在家中吃午饭地，而是要去……
一个地址蹦入脑中，今吉快速地转动着方向盘、控制着车档，飞速地向目的地驶去。
***
到了目的地，今吉下了车冲进围观的人群中，却只看见围观的路人中被包围的救护车，以及担架上静静躺着的女子。
直觉告诉他，他认得那个脸上还是淡淡笑容的女子——是小泽卯雪。
她的脸失去了血色，比她身上穿着的，她当年相亲的时候穿的雪纺长裙的颜色还要白；那鲜红的血，染上了她柔和的咖啡色发丝，很美，却很凄惨。
今吉仿佛听不到周围的种种嘈杂的声音，仿佛自己身处在一个虚空的世界，他现在眼中只有奄奄一息的小泽卯雪。
他想过去再看她最后一眼，但是不可以——他的双腿像是灌入了铅一般，沉重的动不了；他的喉咙也像被人紧紧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神空洞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妻子被抬上了救护车，看着那白色的救护车渐渐驶远……
然后，他们大概从此就要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直到救护车的声音完全消失，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深灰色的柏油路面上只留下了还未干透的血迹、交警来劝他离开时，他终于明白，小泽卯雪昨晚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在向自己诀别啊。
她在为自己与她从此身处异世而与自己永别啊。
今吉知道，小泽卯雪是个预感很强的人，最近有什么好事或者是坏事发生，她都能预感到，但是却并不能知道具体事情是什么。
之前她向自己说的那些话，应该是她预见了她自己终将要离开他吧……
车上的串铃花束，此时花朵凋落了几片花瓣，那浅淡的蓝色花瓣上是浑浑噩噩地走到车上的今吉情不自禁的眼泪，在此时显得格外凄凉。
串铃花的花语是悲恋，是结局凄美的爱恋，就如同小泽卯雪与今吉翔一一样，他们的结局不会像是童话中王子与公主从此生活在一起的幸福美满，而是令人心痛的悲剧。
今吉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他之前一直得不出答案的问题——
从他选择了她、从他们两人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这辈子就注定是要负她的。
他的妻子，明明那么温柔，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尽数给了他，而他却只施舍给她一点点可怜的回应——但是他甚至过分到连爱情都不曾给过她一丝一毫。
爱情啊，是维护夫妻之间的重要纽带；而他，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维系这个纽带。
他犯下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错误，那便是辜负了小泽卯雪对他的一往情深——直到她死。
他今吉翔一，永远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18 今吉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