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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何处西南待好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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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萼殿温暖如春,女帝含笑道:“李爱卿,你说为朕带来一人,可解朕近日之忧,是否当真?”
殿内站着一五十开外的紫袍人,貌不惊人,但却是当朝股肱之臣,人称当世谋算无双的左相李国良。但见他并不回答,闷声咳嗽两声,女帝已然会意,笑谓柳清影道:“还不快给左相大人看座。”
柳清影抿嘴一笑,早有侍儿搬上座来,李国良斜签了坐下,才道:“陛下所虑,微臣或知一二。如所陈有误,还望陛下海涵。”
女帝失笑道:“哪里还有李爱卿算漏之策?爱卿尽管道来,朕虚席以听。”
李国良习惯地眯了眼睛,缓缓道:“陛下以为,天下之患,最猛者何?”
女帝凝神,听他续道:“臣以为,有两者乃心腹之患:一是文人之悠悠众口,二是武者之掌上青锋。”
女帝叹道:“不错,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确是人主之患。但先生广开恩科,网罗天下,使文人兼得用之,前患业除。但后者么--------”
李国良含笑道:“后者为陛下所忧,虽有制掣,只恐业已失灵矣。”
女帝凤目已是一凛,见得李国良早离座躬身道:“微臣惶恐,失言之处,还请陛下宽宥。臣今日为陛下引荐一人,保管陛下所患,药到病除。”
女帝微微颔首,半晌,已听得步履稳健,不慌不忙踏在阶上。女帝暗暗称许,已见柳清影延入一人,虽布衣葛袍,亦不能减其风采,凤眼潋滟,向上投了一眼,立即收回,敛容长跪下来,沉声道:“草民萧宁远,叩见陛下金安,陛下万岁,万万岁!”
女帝在龙椅上也不禁将身前倾,向李国良投去一眼,后者含笑道:“这是如今的武林盟主,亦是丐帮现任帮主的萧少侠,特从扬州来求见陛下,微臣冒昧,为之引见。”
女帝注目在他冠玉般的面上,含笑道:“原来是萧盟主,果然是稀客。”
萧宁远微微一笑,殿内女官,都不禁目光一直,但听其道:“宁远奉诏以来,自思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四海之内,皆感圣恩。江湖虽广,亦蒙圣眷,故不揣冒昧,千里朝君而来。还望陛下恕罪。”
女帝失笑道:“左相,听听这年轻人这张嘴。”大为欢喜,道:“萧盟主肯来,当然最好不过,朕龙心大悦!快平身,赐座。”注目李国良道:“爱卿辛苦了,朕重重有赏。”
却听萧宁远沉声道:“草民有罪,还请陛下发落!”以首叩地不止。女帝大惊道:“萧盟主何必如此?快起来说话。”
萧宁远跪伏在地,沉声道:“草民未得圣意,擅自将天绝宫诛杀殆尽,惊扰陛下,罪该万死!”
女帝凤目猛然抽紧,吸了口气,缓缓放松开来,道:“萧盟主行侠仗义,也不足为罪,快起身罢。”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无比。
萧宁远头亦未抬,道:“陛下纵然宽宥,只怕有人却恨不得置草民于死地。陛下如若垂怜,还请赐宁远不死,才敢起身。”
李国良倒吸一口冷气,已听得女帝朗声大笑,道:“萧盟主果然是爽快人。你放心,你既得见于朕,自有左相保你安康。来,赐座!”
萧宁远摇头道:“草民惶恐,但此事只怕非左相能一力承担。”
李国良微眯起眼睛,女帝淡淡道:“萧盟主此话怎讲?”
萧宁远沉声道:“草民来长安之前,曾去往武当,但见琼楼仙阁,气象万千。”
他忽出此言,殿中人俱是一怔,复听他道:“草民细想,难怪有人称武当为黄白道场,果然华贵无比。”
女帝凤目中冷光大增,却听他道:“是故,除非有陛下金口玉言,否则无人能够保全宁远。宁远此来,倒也未曾怜惜这条贱命,但未得聆听圣上教诲便白白送命,实觉抱憾终生,心有不甘。”
柳清影不禁含笑望了他一眼,果见女帝微微一笑,道:“好,朕即赦萧盟主无罪便是。清影,还不快给萧盟主看座。”
此番萧宁远不再推辞,向柳清影微微欠身,落定座上。李国良含笑道:“萧盟主既然前来,可见大有诚意。不妨将武林中事,向陛下讲解一二。”
殿内众人,均想萧宁远既肯前来,自是表示整个武林臣服之意,说是讲解,其实是叫他谈谈驱策之道。却见他笑容不减,摇头道:“陛下为天,视民如子。子有所欲,亦愿达于上听。宁远极愿知道,如今的武林,是否是陛下想要的?”
柳清影斥道:“竖子安敢无理?”却见女帝向其摆摆手,含笑道:“萧盟主既有此问,必是成竹在胸。那依萧盟主想来,朕觉得如何?”
萧宁远笑道:“依宁远愚见,草莽江湖,自然比不得朝堂之条条有序,也难免叫陛下担忧。”
女帝凤目微睨,含笑道:“那萧盟主此来,莫非是为了替朕分忧?”
萧宁远笑道:“分忧不敢当,宁远只想说,朝廷与江湖,本就不可能统一,若是非要按同一种方式来辖制,只恐反引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天绝宫之患,就来于此。”
饶是李国良,也觉背上冷汗涔涔。龙案上金镇晃了一晃,女帝凤目长敛,冷冷道:“萧盟主之意,莫非是认为天绝宫为患江湖,必与朕脱不了干系?”
萧宁远离座半跪,沉声道:“陛下爱民如子,当然决不忍子民有难。但武林与陛下,相距何止千里,纵有忠君报国之心,也只恐仙阙重重,难达圣听,反而招致误解,结下民怨。宁远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能得到面圣良机,这样,既可将陛下爱民之心告知武林,亦可将江湖中忠义之心,呈报圣上。但求天下大同,国泰民安!”
女帝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天下大同,但萧盟主方才又言,江湖与朝廷难以一统,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萧宁远沉声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自成方圆,确是实情。但朝廷是陛下所倚,江湖亦是陛下所辖,这样说来,也没有什么区别。江湖中,皆是闲散之人,无意官宦之道,凝聚成绳,犹如一条江河,奔流不息。陛下以为,治水之道,以封堵为上,还是以疏通为宜?”
女帝含笑道:“大禹治水有成,自然是疏通之功。但封与引,从来相辅相成。萧盟主以为,可以用什么来引导呢?”
萧宁远沉声道:“武林中人,皆以忠义为先,有违道义之人,均不得善终。陛下广布圣恩,严惩恶徒,武林各派,必争相归附,即使远在深山,也深感君恩。宁远不才,愿为陛下开武林之清平。民为水,万众一心,必能将大唐之舟永托其上,直驶彼岸!”
桂萼殿一片寂静。半晌听女帝笑曰:“李爱卿,我们果然是老了,竟被一个少年人说得头头是道,还深以为然。年轻人,你如此忠心为国,可想过要什么赏赐?”
萧宁远低声道:“为君分忧,本是民之本分。若陛下玉成,草民想代两位兄弟,求娶圣眷,不知是否合度?”
女帝含笑道:“既是萧盟主的兄弟,自然是人中龙凤,匹配大家闺秀,也在情理之中。依朕看来,萧盟主若亦有意,也让朕为你择一良偶,即日完婚如何?”
联姻自然是最好的诚意,这下连李国良也暗暗点头。便听萧宁远低声道:“陛下美意,固所愿,不敢请尔。”
女帝朗声大笑,注目柳清影,道:“既如此,不若清影将朝中待字闺中的女子都呈报上来,供萧盟主筛选。”
柳清影应了一声,萧宁远低低道:“多谢陛下,但宁远与两位兄弟,皆已有意中之人。”
女帝含笑道:“原来如此,倒更便宜了。却不知几位少侠心目之中,都分别是什么女子?”
但听他清朗的声音突然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淡淡道:“陛下容禀,草民与几位兄弟,所爱都是一人。”
殿内年轻女官,都倒吸了口气,女帝讶然道:“竟有此事?却不知究竟是何方佳人,令几位少侠如此倾心?”
此言方出,女帝突有不安之感,已听萧宁远淡淡道:“也不是别人,就是本朝凤凰将军的爱女,名唤慕容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