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师》柒柒莫舞

2、第二章：红尘湮去泪徒殇（1）

　　诸侯卫国是九州六大诸侯国之一，位于九州大陆的北漠，北漠顾名思义，北边的沙漠，要想进入卫国边境要么走海路要么便穿过广袤无垠的沙漠，然，海路向来不是打仗首选，而沙漠更是危险颇多，因此，卫国受着有利的地势庇佑多年，未被其他国家的战火泱及自家鱼池。
　　只是卫国这些年来却一直内乱不断，而这一切却源于一个女人，这倒真应证了那句千古名句——“红颜祸水”。
　　六月浸然，栀子花开，即便是身处在春季的卫国仍透露着些许的寒气，但它并不能阻止生命的绽放。楚雪便是它们中的佼佼者，她开得热烈，绽得漂亮，放的绝世。
　　万民会是卫国最为盛大的典会，在这天里，卫国举国欢腾，不分国君和百姓，真正做到了与民同乐，也是在这天“楚雪”这个名字响彻天下。从此只要一提到楚雪便会讨论起万国会上她以“诺雪”一舞倾城，再舞倾国。
　　“阿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明天你就要进宫了。”
　　“母亲，”看着眼前锦服华裳的母亲，楚雪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母亲，我不想进宫，我……”
　　“啪”楚雪捂着脸震惊的看着楚暮，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打她。
　　“楚雪你知不知道自己代表的是整个楚家，楚家的兴荣全靠你了，现在你现在却告诉我说你不想进宫，我为了你能在万民会上一鸣惊人费了多大劲你是知道的，楚雪，楚家幸苦的将你养大，如今便是你报答楚家的时候了，千万可别让我和你父亲失望。”楚母顿了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釉小瓷瓶递给楚雪：“这是梨花膏，把它敷在脸上很快就会消肿的，明天进宫时别怕，你王姑母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早点睡吧娘明天来送你。”他语气温和，好似与刚刚那个立正言辞的女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楚雪看着母亲一步一步走远，直至关上了房门才收回目光。望着铜镜里红肿的脸庞心底一阵悲凉，她是楚家的女儿，也是跳板，更是楚家的棋子，从她有记忆开始便每天要洗牛奶浴，一天两次，要穿用百花熏制的衣服，要学习宫廷礼仪，要练好琴棋书画，更要记得自己做的任何事都要以楚家的利益为首，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疤，楚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牵了线木偶，楚家人如何拉线，她就要怎么做动作，以至于现在不得不嫁给看着自己长大的亲姑父。
　　梨花糕的清香沁入心脾，虽消了脸上的肿，但是却怎么也扶不平心中的伤痕。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侵入耳廓，然，始终不能挡住楚母的唠叨声。
　　“阿雪，进宫之后别怕，你王姑母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一切，记住一切一定要以楚家的利益为首。”
　　“娘丑话说在前头，你爹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能为楚家带来荣华富贵，那么，我和你爹不建议再多沾一条人命，多染一次血，所以阿雪你一定要慎重。”
　　楚雪心不在焉的应着，越听到后面越觉得讽刺，眼中的悲哀更胜。
　　遽然，马车“吱——”的一下嘎然而止，尖细的声音传入车内：“姑娘已到宫门，请下车乘换软轿。”
　　朱红色的宫墙上有三个宫门，中间那个最大的可以同事进出三辆马车，左右两边稍矮稍小点，褐色的大门紧闭着，铜色的门钉在温和的朝霞里泛着金光，不过即便沐浴在阳光下仍给人一种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这三扇宫门平时不常一同开启，除非是贵客到来，君王出行，或者是迎娶王后，平日里办何事只打开右边那扇门，譬如今天。
　　金色的软轿早已等候多时，随时一顶轿子却也奢侈至极，轿顶硕大似碗口般大小的南海珍珠绽着耀眼的光芒，传说这珍珠要足足长到五百年才能得此，由珍珠向四角延伸的延边镶嵌着大小一致的血色珊瑚珠，而四角的下方则悬了蓝田美玉的流苏，娇子的框架是千年青檀木，那黄色的明晃晃的帷幕是上好的蜀锦，帷幕上的合欢花一针一线都细腻无比。
　　楚母轻轻抚平了楚雪衣服上的皱襞，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娘只能送你到这里了，阿雪，你好之为自。”
　　楚雪踏入软轿，高达的宫门缓缓关起，关住了楚雪的身与魂，也挡住了楚母的视线。
　　鳞次节比的王宫遮住了灰蓝色的天空，原来它是一座华丽的牢笼，是一潭吃人不吐骨的深渊，一旦进入便要奉上自己的一生，没有人能逃得走，亦没有人能离的开。
　　凤衔宫。
　　紫檀的袅袅清香在空气中上下翻飞，阳光从窗户泄进，招得尘埃无处躲藏，凤榻上的楚紫烟看着站在眼前的亲侄女满目赞赏。
　　黑发似绸缎般长及腰身，衬映着脸越发的小巧，细长的眉，荷色的唇，一身浮华锦绣更显得肤色如雪，五分清冷，三分纯情，两分妩媚。
　　楚紫烟向楚雪招招手示意她做到自己身旁，然后覆上她的发鬓，叹道：“本宫的阿雪长大了，真漂亮啊！仔细看这眉宇间竟与本宫年轻时有几分相像呢。”
　　楚雪满目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过五十出头，却保养的极佳，看着似只有四十上下，可尽管如此，楚雪还是看见了她厚重的宫妆下那眼角边的细纹。
　　“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楚紫烟抢在楚雪开口前道，“阿雪，不要觉得委屈，也不要觉得悲哀，楚家的女儿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是，你王祖姑母也是，为了楚家的兴荣女儿只能用来当棋子，而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雪知道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雪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垂下眼帘低头应着。
　　窗外清风轻触枝头，扶桑花翩若惊鸿。
　　后来如楚家人所愿，楚雪很快得到卫王青睐，宠冠后宫，而楚家也借此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