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师》柒柒莫舞

13、第六章：待重逢不识不见

　　念歌以为念箐文只是吓吓自己，那曾想念箐文是下了决心要关她那么个七八天，她饿得头昏眼花，猛拍柴房的门，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半夜，念歌拍累了，她颓废的坐在地上，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用力掰扯着，她看着墙角的一只老鼠：“这世间也就你这一个活物了。”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念歌。”
　　念歌一听，两眼泛着绿光，她赶忙丢掉稻草向门口跑去，激动的道：“哎，莫霆瑾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死没死。”他的声音中隐约夹杂笑意。
　　“你才死了，我爹就我一个宝贝，怎么可能会把我饿死。”念歌张牙舞爪，“快放我出去。”
　　“知道了。”
　　说着只听“砰”的一声随后铁链被碰撞的“哗哗”作响，门打开了。
　　念歌看着莫霆瑾手持斧头站在门口，她挑眉高兴的扑倒他的怀里，这些天的不见天快日，今天她总算是见到活人了。
　　莫霆瑾被她撞的倒退了几步，想站稳脚跟，却一不小心踩空，没踩身后的台阶，连人带自己都倒在了身下的草坪上，他疼得龇牙咧嘴，颈子旁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紧张的将身子都僵住了，莫霆瑾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还有些发窘，道：“念歌，你快起来。”
　　“我不，”念歌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闷闷的道。
　　“我背后压到石子了，疼。”
　　念歌一听，连忙抬起头看他：“对不起，我马上起来。”
　　莫霆瑾看见她明亮的眸子里自己缩小的倒影，仿佛这天大地大的世间，自己便是她眼中的世界。
　　夜风温和，紫薇花在树上幽幽散发出紫光，月牙挂在天幕，璀璨的星光布满天空。
　　苍穹下的人，便在这一刻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甚至是对方的心跳声。
　　他说：“念歌，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她道：“好。”
　　在很久以后，念歌再回想起这一幕时，她只觉得自己是真的从这刻感觉到他是喜欢自己的。只可惜那只是她自己的感觉罢了。
　　秋踩着八月的尾巴来到了寒城，紫薇花树踏着夏的影子抓紧时间绽放了最后一次。九月的寒城是落花雨的季节，淡紫色的紫薇花从枝头纷纷扬扬的飘落，躺在了青灰色古道石板上，微风将一小部分的花瓣带入了河水中，落花随水流，倒成了一番别致的风景。
　　“霆锦，”念箐文道叫住正往念歌院落走去的莫霆瑾。
　　莫霆瑾朝他行了个礼，他与念歌在一起的事情，念箐文是知道的，虽然念箐文表面没有说什么，但是，莫霆瑾感觉的到，他并不喜欢自己和念歌在一起。
　　“你跟我来。”
　　莫霆瑾跟着他来到了书房。
　　“疾雷不及塞耳,疾霆不暇掩目，莫霆瑾果然好名字。你可真应了这个名字，将念某我打的措手不及啊！瑾，王，爷。”最后三个字念箐文说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并含着咬牙切齿之意，“亦或者叫你卿舞阁莫老板。”
　　莫霆瑾笑笑：“念盟主你在说什么，霆瑾不懂？”
　　“不懂？”念箐文冷哼，“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朝廷要动我们念家，你就出现了。那日我派人跟踪你，那人竟然给我消失的无影无踪。”念箐文原本是有些怀疑莫霆瑾的，但是他表现的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怀疑的地方，谦逊有理，温文尔雅。这使念箐文倒是放心了不少，也愿意念歌与他在一起，一开始念箐文还想着，若是让念歌与他就这样定下来，到时候，念家难逃一劫，念歌有个安身之地他这个做父亲的倒也好下去后，与锦歌想见，而如今，他竟然，竟然亲手将念歌推入了火坑。
　　这几个月来，武林越发的动荡不安，前十名的武林高手相继有五名被不知名气的人杀害，他们手段残忍，杀人分肢，还进行灭族，连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被带走炼成了药人，而那些逃过一劫的人，不死也残了，成为了废人一个。按照武林的规矩，杀了哪个位置的人，他就可以继承被杀的位置，也就是说，现在武林前十大高手，已经彻彻底底的被人进行了大换血！而操纵这些的自是朝廷！
　　“莫霆瑾，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愿意让出武林盟主之位，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保住我歌儿一命。”念箐文沧桑的道，他知道大限是真的来了，他唯一的心愿是歌儿能平安的活下去。
　　“念盟主，”莫霆瑾面无表情，声音已然没了先前的温和，“武林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那些个被杀的，全部都被诛九族，没一个存活了下来，所以，我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念箐文震惊，他从椅子上站起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瑾王爷，如果你愿意怎么可能救不了念歌。”
　　“问题就在这里，我，不，愿，意。”莫霆瑾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为什么。”念箐文声带颤抖。
　　莫霆瑾嗤笑：“因为有谁会愿意去救一个你明明就不爱，却要因为能够利用她，所以又不得不装作对她好的人？”
　　“你这个畜牲！”念箐文气的浑身发抖，他猛然发力，向莫霆瑾的面门击去。莫霆瑾赶忙打开骨扇挡住，然后向身后滑去，背贴书架。
　　念箐文发动内功，轻点脚尖朝莫霆瑾飞去，莫霆瑾眯眼，迎向念箐文，他的拳头对上他的骨扇，空气中静谧的没有一丝波动，突然两人迅速分开，在分开的一瞬间，空气里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书房的书架轰然倒地，桌椅振裂，纸张，木屑，笔墨等都散落在地，书房里一片狼藉。
　　两人猛然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子，念箐文抚住墙，鲜血顺着嘴角滑下，而莫霆瑾虽然表面风淡云轻，但胸腔里疼痛感一阵一阵的传来，他知道自己定是伤的不轻。
　　“我本想留你几天的，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说完他对着念箐文的方向甩开骨扇，骨扇飞快的呈三百六十度自转并向念箐文袭去，念箐文见状忙转身拔出墙上的剑，然后劈裂骨扇，但不成想……
　　莫霆瑾在甩出骨扇三秒后，施展轻功朝念箐文移去，在念箐文劈开骨扇的一瞬间，他运动内功手成鹰抓状袭向他，一刹间便插入了他的心脏处，然后猛的一用力，整个心脏硬生生的被捏碎。
　　“噗——”念箐文喷出一口鲜血，鲜红的鲜血顺着下巴滴在了衣襟上。
　　空气中铁锈的气味弥漫开来，直击鼻腔。
　　“哐——”剑从念箐文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念箐文看着眼前的男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和最后一口气哀求他。
　　“我念箐文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没有求过谁，我今天求你……求你保住我歌儿一命……求求你了，歌儿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她如今就……就只有你了。”
　　莫霆瑾没有答应，他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只是安静的听着他的哀求，听着他呼吸渐渐微弱，听着他发出最后的叹息，直至死去。
　　他忽然想起，这几个月来，念箐文对自己的照顾，他慈爱的好像一个父亲，这是莫霆瑾从未在他亲生父亲身上所体会到的。他突然从心底感到后悔，后悔来了寒城，后悔杀了念箐文，更后悔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其实，他不是不想答应，而是，无能为力……
　　“吱——”门从外面打开。
　　莫霆瑾下意识看去，待看清楚来人后脸刷的一下，血色褪尽，惨白如雪。
　　念歌被一名蓝衣男子揽在胸前，她死死盯住莫霆瑾，面如死灰，手中的黑色长袍跌落在地上，染尽尘埃，她将目光转向念箐文，哆嗦着嘴唇，好半天才轻呼了句：“父亲！”她挣脱蓝衣男子的手，跑到念箐文面前，跪在他身边，痛哭流涕：“父亲，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歌儿啊！你最爱的歌儿来了。”
　　“父亲你别吓我，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父亲，歌儿保证以后不顽皮了，你不喜欢的我都改，你睁开眼睛看看歌儿好不好？”念歌牢牢的抓住念箐文的肩膀，死劲的摇着。
　　莫霆瑾看不下去：“念歌你别……”这样，后面的两个字还未说完。
　　念歌就遽的看向他，伸出手“啪”的一下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她说：“你滚。”
　　“念歌，你……”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我能利用的都被你利用完了，你还想要什么，要我死是不是？”念歌悲切，眼睛猩红。
　　“念歌……”他还想说什么，但胸口却传来了刺痛，他低头一看，一柄短匕刺进了胸前。
　　“念歌……”他道，他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念歌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说：“莫霆瑾，从今往后我们不识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