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天下》咕噜咕噜

30、泡茶技能

　　连着折腾了两天，又身患风寒，少年的体魄虽然在近两个月内得到了锻炼，但毕竟底子太差了，在皇帝面前还能装出精神奕奕的样子，进了皇甫寿亲自安排的房间之后，他就直奔床铺去了。
　　可惜，皇甫寿这老人精却快步拦住了他。
　　“子谦莫急，你才从大牢里出来，也没有怎么梳洗过，先沐浴更衣吧。”笑吟吟的样子，已经一甩大袖子，指挥着宫女、小太监去张罗了。
　　徐子谦虽然养得娇贵，但疲惫到这种份上，实在不想再折腾了，结果走了两步，又被皇甫寿给直接捉住了手臂。
　　“子谦，听洒家的，先沐浴。”一顿，又捏着喉咙喝着宫女、小太监抓紧了。
　　然后，便拉着徐子谦绕过屏风之后。
　　没想到，这里别有洞天，居然有一个浴池。
　　浴池的深度大概是到一个成年男子的胸膛位置，徐子谦目测了一下，自己站在里面，大约会淹到下巴上一点。
　　而且，这浴池的出水口是两个石狮子的嘴巴，看上去有点眼熟。
　　不过，皇宫里的东西本来就格外讲究，这样的浴池估计多的是。

　　这时，滚烫的热水哗啦啦地从两个石狮子的嘴巴落在干净的池子里。
　　为了加快速度，宫女、小太监也忙碌地提着热水过来，往池子里倒。
　　本以为挺花工夫的一件事情，没想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池子里的水就满了。
　　眼见着有的宫女磨叽地来洒玫瑰花瓣，有的还去取什么鬼香油之类的，徐子谦眉心跳了跳，赶紧谢过皇甫寿的周到，害羞地说：“皇甫大人，子谦自己沐浴就好……这么多人，子谦不习惯。”
　　皇甫寿听了哈哈大笑，只觉得这少年如此害羞，天真烂漫的样子，纯朴得可爱，又想到皇帝有意抬举这少年，而况，说不准还动了其他心思，自己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去坚持什么，“子谦若有事尽管叫唤，我安排了宫女太监在屋外，有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于是，指挥着宫女们把换洗的衣服挂到屏风上之后，便亲昵地拍拍徐子谦的手背，领着人出去了。
　　待大门合上之后，徐子谦蹲下，用手指撩了撩池中滚烫的热水，冰冰的手指碰到烫皮肤的热水，居然升出一种酥麻来。

　　月亮的银华，透过高窗洒落在粼粼的池水上，抬头看去，还能看到窗外的树影幢幢。
　　这时候初夏已近，木梨花的香气幽深撩人，透过窗户隐隐飘来，一时间竟让这满室的池水雅致了起来。
　　让徐子谦也有了泡澡的兴致。
　　于是，便缓缓解了腰带，褪去一身的衣物，松了发带，让一头乌黑如绸的黑发落下，缓缓地走进了池水之中。

　　这时候，后面传来了一阵响声。
　　以为是皇甫寿不放心又安排了宫女、小太监过来伺候自己，于是心不在焉地回过头来，却猛地看到了从屏风后走出来的那抹月牙色身影，脚下猛然一滑，便跌入了烫人的池水之中。
　　这一下，跌得有点远。
　　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被热水一蒸，便更涣散了。
　　不过，看到已经走到池子边的身影，顿时又惊得清醒了过来。

　　之前就觉得这浴池眼熟，原来不是错觉，是自己真的有见过。
　　因为，这里是太子李晨出宫前在宫内的宫殿。
　　以前当李晨伴读的时候，他还曾经作弄过李晨，偷偷地把在鱼贩子那边买到的墨鱼汁倒进这池水里面，让喜爱干净、洁癖到了极点的李晨后来足足洗了三个小时的澡，浑身几乎都被刷下了一层皮来。
　　不过，他也因为那次的恶作剧被父亲捆了毒打了一顿，足足半个月出不了门。
　　李晨那家伙居然还假惺惺地来看他，来了也不说话，就是板着脸毫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自然没有好脸色，结果，李晨走后，他又被父亲罚了禁足，还减了月例……
　　反正，和李晨沾边的事情总没有好事，简直就是大写的倒霉。

　　浑浑噩噩地想起了这些之后，看着李晨的表情就越发地懊恼了。
　　方才皇甫寿阻止自己休息的时候，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皇甫寿阻止他是因为知道这个宫殿的主人有洁癖啊！

　　李晨这时也在看着徐子谦。
　　他一脸沉默地俯视着池水中的少年，方才一霎，也曾因为少年出现而感到愕然，不过，此时情绪已经沉淀了下来。
　　看着水中的少年，黑发如蛇般随着溅动的池水浮散，艰难地踮着脚，试图站起来的狼狈，还有那双瞪着自己，带着讶异又带着不耐烦的眼睛，还有那张气鼓鼓的却被热水烫得开始发红的小脸，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念头忽然就散了。

　　“谁安排你住进来的？皇甫寿？”
　　水中的少年努力地站直，无奈池底有点滑，刚要开口就呛了水，狼狈地咳嗽了一阵，却换来李晨的噗嗤一笑。
　　“你太矮了。”
　　这句话一针见血。
　　想当初，自己也曾经是风流倜傥、身材挺拔呀！
　　即使不及李晨高，但在同辈中，身高也是一等一的有木有！
　　“太子殿下，子谦今年十月才十四岁，到了太子殿下的年纪，说不准还比太子殿下高呢。”
　　这话赌气，也有点犯上的味道，不过李晨却难得没有计较，忽然上下看了看水中的少年，少年一怔，迟钝地意识到由于自己方才阻止了宫女往池子里洒花瓣，所以池水透彻得一览无遗……
　　如果早知道李晨会出现……
　　顿时好想回到一刻钟前，一巴掌呼死阻止了宫女一番好意的自己。

　　不过，幸好李晨也对他这个弱鸡的身材不怎么感兴趣，只说了一句洗完就出来，便绕过屏风出去了。
　　得了这句话，本来在池子里都快待不下去的徐子谦反而乐得在池子里泡泡泡了。
　　前世就格外讨厌李晨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于是各种与他对着干。
　　今生从来，虽然因为不想二王子登上帝位而决定好好辅助李晨一番，但不代表就要事事如他意。
　　说到底，徐子谦从来没有忘记，自己与李晨之间，还有一笔糊涂账。

　　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在屏风之后传来。
　　李晨双手负后，就站在屏风后面。
　　热气，在身后漫过来。
　　熏得他冷峻的面孔有点热。

　　今夜过来，本是与李文俊相约了在此处暗中会面，走的自然不是明路，而是儿时某人开辟的秘密小路。
　　没想到来了之后就发现外面守着宫人，皇甫寿还在指手画脚安排着什么。
　　瞬间就想到，被安排住进来的一定就是徐子谦了。
　　于是他给藏在暗处的青玉下了指令，让他想办法通知李文俊会面取消，然后便悄悄翻了窗户，进了屋子，没想到却看到少年顶着一张专注的小脸，毫无杂念地褪去了身上衣物的一幕。

　　他的目光，随着衣领襟子滑过圆滑的粉肩，顺着拨弄的发，痴痴地看着那细致瘦削，仿佛很好咬的脖子。
　　长至小腿腿腹的稠黑长发，那细得不可思议的腰肢，白皙得仿佛自带柔光的雪肤。

　　看着少年款款走进池水里，因为怕烫而缩了缩五个如菩提子般精致的脚趾，他心如擂鼓，只觉得这样站在少年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实在有点古怪，或许还有几分不甘心，于是，便退到了屏风之后，故意弄出了点声音。
　　只是，没想到少年会惊讶得摔进了池水之中。

　　平时看上去很有心计，但此时又十分迷糊的样子。
　　不过，想到少年曾经设计过自己的那一夜，又想起白天父皇在殿上对少年露出的那种志在必得的急色姿态，李晨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不知道保持着这个动作多久了，身后才有了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洗得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很粉红看上去似乎十分好咬的少年，便出现在面前了。

　　徐子谦故意拖延着时间，泡到尖细柔嫩的十个指头都皱皱的，才慢吞吞地穿衣出来，本来以为李晨那家伙估计已经不耐烦走了，结果却还雕像似的栋在那儿，本想直奔大床会周公的，但想起如今自己可不是前世可以与他撸袖子打架、吵架也不怕他报复的关系了，只好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后去。
　　结果，李晨指了指矮桌，“泡茶。”
　　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是，徐子谦哪里是什么懂得伺候人的主，平常都是旁人伺候的他。
　　还好宫人们周到，在矮桌旁边用炉子热着开水，茶叶和茶壶这些都是现成的，他胡乱地五爪金龙抓了一把茶叶，塞到壶子里去，沏了茶也不洗茶叶，就把茶水往杯子里倒，末了，招呼李晨过来喝。
　　李晨坐到软垫上，拿起杯子细细地吹了吹，默默地喝了一口，眉心跳了跳。
　　一口苦涩的味道，打开茶杯盖子一看，居然塞得满满的茶叶，一丝缝隙都没有，于是，安静地扫了少年一眼，放下杯子。
　　“谁tiao教的你？连沏茶都不会，这就是你口中的待价而沽？”
　　徐子谦嘴角抽了抽，心里一句卧槽。
　　哼唧，他又不是卖shen。
　　何必懂得这种伺候人的手段。
　　好你个李晨，当他是小倌吗？

　　出口却是笑眯眯的一句话：“那得看买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