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卿公子江湖版》未小小

5、圆嘟嘟的小家伙

　　秦子辉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情景。
　　他最最最最火爆挑剔的妻子，正和和气气的笑着？他最最最最最最调皮捣蛋不安分的儿子，正乖顺的站在椅子前，任人抚着小脑袋揉着发丝，还天真无邪的咧嘴可爱的笑？
　　泽卿公子？！
　　他不是已经婉拒过，说不能到府里来教导眷眷？
　　秦子辉怔愣的眼神，转回到小妹的浅浅笑颜，“紫苏，这是怎么回事？”今日他在书房看账册，听府里下人来报说，泽卿公子上门求见秦紫苏小姐。而紫苏，立即出去领了泽卿公子，直接带到了他们院落去了。
　　“大哥，日前我凑巧到香草湖畔，突发奇想的想去拜访一下你口中的泽卿公子，谁想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一番恳谈之下，他答应腾出时间来教导眷眷。”秦紫苏简明的说明缘由。
　　“答应了？！”竟然拒绝了，为什么又突然答应了呢？！秦子辉盯着泽卿唇畔温文的笑，颇为不解。
　　“是，只是泽卿公子与路府有约在先，所以每月有二十天的午后会在路府，至于教习眷眷的时间安排，还是您跟大嫂与泽卿公子仔细沟通。”
　　“那，眷眷那小子岂不是乐坏了，那等于说每个月有二十日的午后，他能够满院子抓蛐蛐到处逍遥了！”能请到泽卿夫子已经是大幸了，至于夫子无法过来的时间……看来他得想个办法，让眷眷那小家伙乖乖听话，就算夫子不在的时候，也认真读书写字。
　　“这点，大哥你不必担心，泽卿公子既然接下眷眷的教导大任，他绝对会有办法的。”秦紫苏站起来，微笑着朝泽卿公子点点头，“泽卿公子与大哥大嫂慢慢聊，我先回房了。”
　　“去吧。”秦子辉大手一挥。
　　泽卿抬眼，目送她窈窕的身影慢慢走远，消失在花园中。
　　“泽卿公子，今日你白天空闲，是因为本月与路府约定的二十日已经结束，是吗？”秦子辉走到儿子身边，捏了捏他细嫩的脸蛋，得到儿子一记瞪眼。
　　“是。”泽卿收回视线，微微点头。
　　“那，以后眷眷就劳烦泽卿公子了。”确定一切妥当，终于了了一桩心愿。秦子辉呼出好大一口气，牵起儿子的手，“来，泽卿公子，我带你去小儿的书房里。”
　　“好。”
　　随在秦子辉身后，经过几处长廊，不到片刻，他们就停在一处典雅的院落前。
　　“泽卿公子，这里就是我给眷眷准备的书房，你看看，有什么缺的，直接跟我说，我即刻派人去采买来补上。”秦子辉推开雕花木门，请泽卿进去。
　　室内一片光明，临窗摆着两张整齐的桌案，墙角是成排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册，看得出来都是新添置的。秦家，对这个年仅五岁的稚童的教育，十分重视。
　　泽卿环顾室内，看到桌上质量上乘的笔墨纸砚，摆放好的一沓沓白纸，黑眸里闪过一丝满意，“秦公子准备得已十分全面，无需再添置什么了。”
　　“那就好那就好。”秦子辉朗笑着，“那，小儿就有劳泽卿公子了。”
　　“秦公子，唤我泽卿就好了。”
　　“那，泽卿，你就唤我一声秦大哥吧。”
　　两个男人对视一笑，友情顿生。
　　“好，那，眷眷就交给泽卿你了，我去吩咐厨房，中午多炒几个好菜。对了，泽卿公子，你都喜欢吃些什么菜啊？”秦子辉踏出门扉，又转过头问。
　　“秦大哥唤我泽卿就好。至于饮食，随意就好，泽卿不挑食的。”秦家人，都十分亲切友好。
　　“那好。”秦子辉点头，心里琢磨着几道菜名，大步离开。
　　“夫子夫子夫子！”
　　衣摆上的拽动，让泽卿低头。将小家伙抱到垫高的椅子上坐好，揉了揉他细腻的发丝。“眷眷，有什么话，要跟夫子说吗？”他扬起温文的笑，柔和得如春日暖阳一般。
　　“夫子夫子，你会不会很凶？”眷眷后知后觉的确认。
　　“凶？”
　　“就是会很坏很坏，罚眷眷不准吃饭不准说话站在门边面对墙壁，还用好长好长的戒尺打眷眷可怜的小手心。”小家伙怯怯的将小手藏在身后，眨巴着水嫩大眼看着他。
　　这番童言稚语，让泽卿失笑，“眷眷这么乖，夫子怎么会舍得罚你呢？”真可爱的孩子，约莫是被性子直爽的秦夫人给吓的。
　　“呀呀！小姑姑也这么说呢！？”
　　“小姑姑？”
　　“就是爹爹的妹妹，眷眷的姑姑，今天穿着白色衣服，每天坐在院子里绣花，讲起话来好好听好温柔，笑起来好漂亮好可爱的那个小姑姑呀！”眷眷详尽的把心中的小姑姑描述一遍。
　　泽卿敛唇，眷眷的话，他完全同意。秦紫苏确实花容月貌，知书达理，且性情温和……每天坐在院中绣花？他敏感的抓住关键字句，他可以想象，紫苏一身白衣，对着满园清新雅致，绣花的摸样，她的唇边勾着笑……
　　“小姑姑爱绣花？”
　　“对呀呀，小姑姑好无聊，每次眷眷看见她，她都在绣花哦。眷眷带她一起去抓蛐蛐，抓蚱蜢，她都不要。”
　　“无聊？”小家伙的用词很有趣。他懂无聊是什么意思吗？让秦紫苏这样的闺阁小姐去抓蛐蛐，抓蚱蜢？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就是不好玩的意思呀。爹爹和娘娘把眷眷关在房子里，要眷眷听话不准出门捣蛋的时候，就很无聊！”他不懂爹爹说的捣蛋是什么意思，是鸡蛋的“蛋”吗？可是，那个白白软软的鸡蛋吃起来味道很好他也很喜欢没错，但，那有什么好玩的？
　　关起来不准出门？秦大哥夫妻采用的是最简单粗暴的教育方法。泽卿眨眨眼眸，问，“那，眷眷做什么的时候，不觉得无聊呢？”因材施教，才是重中之重。
　　“恩……抓蛐蛐抓蚱蜢抓蚯蚓抓知了虫虫，然后跟小雪一起玩……”眷眷努力的抓着小脑袋思考。
　　“那，眷眷可记得蛐蛐和蚱蜢都长什么摸样？画出来，给夫子看看？”泽卿递给他一张纸，一只沾好墨迹的小毫笔。
　　“啊？”小家伙瞪大眼，毫不犹豫的抓过笔在白纸上涂鸦。不像，呀呀呀呀，怎么都不像！“夫子，眷眷画不出来呀！”
　　“来，夫子教你握笔，笔拿好了才能画画。”
　　“好。”小家伙学着夫子握笔的动作。
　　“来，眷眷画画看？”

　　“夫子，我画好了！”眷眷跳起来欢呼。
　　“好了？”泽卿接过他手上的墨绘。恩，不错。虽然只是几笔涂鸦，但那简单的笔画还是看得出几分蚱蜢的味道了。这几日的练习没有白费，小家伙终于学会握笔，坐在桌前也耐心多了。
　　“呀呀呀！奇怪，眷眷肚子饿了！”好神奇哦，吃过午膳进书房，才一下下他的肚子就饿了。
　　不奇怪，已经是晚膳时间了。小家伙过于沉浸在绘画世界里，浑然忘了时间。泽卿满意的扬起嘴角，牵着眷眷肥嫩的小手，“来，我们一起去用膳。”
　　“耶耶！用膳去咯！”眷眷一路手舞足蹈，那可爱的摸样，逗得来往的丫鬟小厮都会心一笑。

　　“泽卿，快，快来用膳。”经过十日的相处，秦子辉与泽卿逐渐熟悉起来，彼此成了可以谈心说事的好朋友。
　　“秦大哥，”泽卿浅笑着，将眷眷交到他手里。
　　“今天乖不乖呀？”秦子辉弯腰将儿子抱到座位上，招呼泽卿入座。“来，泽卿，你嫂子特地为你炖的鸡汤，快，喝喝看。”
　　“是呀，泽卿，这几日辛苦你了。”秦夫人——李润玉也笑着张罗菜色，送到他的碗里。
　　“秦大哥，秦大嫂客气了。这是泽卿应该做的。”泽卿不好拒绝，只得接过。一双黑漆的眼，睨了眼桌旁空旷的位子。听眷眷说，这是留给紫苏的位子，平日里她都在房间里用膳。
　　来秦家十天，感受最深的是秦家的热情朴实，还有紫苏的……遥远。紫苏，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平素不出来露面。而他，偶尔能从着眷眷的童言童语中，捕捉到一些关于她的讯息……
　　用过晚膳，泽卿微笑着谢过秦子辉一家人，还再次提醒他们，明日开始，他下午必须待在路府，若是他们不介意，他可以在晚膳后过来。
　　走出小巷，踏着被夕阳染得晕黄的石板大路，他缓缓往湖边走去。

　　晕红的晚霞，慵懒铺陈在湖面，夏风凉凉，拂起波光粼粼，水浪，轻推着从远及近，荡漾着湖边垂落的杨柳枝。
　　泽卿缓步走近，远远看到小亭里立着一抹柔美身影。夕阳如绯色薄雾，朦胧了她的脸和衣衫，却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寂寥——她，与身边的亲人都保持着客气的距离，总是安静的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这十日，他来到秦府，与她只隔着几道院墙的距离。从秦家人的只言片语中，也逐渐了解到她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于是他也更疑惑，她身上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让一个妙龄少女变得如此？
　　她整日绣花，偶尔独自出来散步，她并不惧怕黑暗，她习惯太阳下山前散步回家，除了那初遇的雨夜。她，不像是普通的闺阁小姐。
　　隔着这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让他畅心所欲的凝视她而不被发现……若是她在湖边，他总会习惯性的停驻在此。泽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蹲下去，伸手触了触温凉的湖水，看嫩绿的湖边水草轻摆。他的眼眸，似不经意瞥过去，竟看到一个男子身影在逐渐靠近小亭子——走进去了！？
　　泽卿猛的站起来，全身紧绷着，看着那人一步步，一步步去到她的身边。那人低头，似乎在跟她说着什么，那人灿烂笑着，指着湖水……
　　那是谁？
　　泽卿不觉握紧双拳，攥住了柳树枝，一股怒意自心底升起。

　　“这位公子，请你安静。”
　　秦紫苏敛眉，连赶人的语气，都是温和的。这位公子突然出现，不停的在她耳边念叨了许久，都是在说着这座湖的美丽传说。那口沫横飞，眉开眼笑的摸样，让她不禁要怀疑，他是过来练习说书的吗？
　　“姑娘，我……”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头一回搭讪，就被人家嫌弃他多话。
　　“谢谢公子的解说，只是眼下，小女子更喜欢安静。”这湖边的安静小亭，几乎成了她的专属之地。平素里，是不会有人过来打搅的，即便是来了，也与她一般，安静的赏景凝神。而这位公子，似乎是特地来找她聊天……
　　“姑娘，我……”那男子支支吾吾片刻，好半晌才问，“请问姑娘贵姓芳名？”这，才是他贸然出现的真正目的。他在湖边游览风景，无意中看到这貌美女子，惊天为人，在此徘徊犹豫了几日，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搭讪……
　　“公子请回。”
　　“可是……”不知芳名，他差媒人上哪里提亲去？
　　“多谢公子抬爱，小女子已是定亲之人。”秦紫苏直接撂出一句话。
　　“定，定亲？”定过亲了？那原本意气风发的男子，瞬间如枯萎的草木，满脸遗憾的离去了。
　　小亭子，恢复安静，秦紫苏终于呼出一口气。
　　除了绣花之外，她最大的休闲就是到湖边散步赏景，静心凝神。大哥曾经嘱咐她出门小心，她也明白单身女子在外的不便之处，总是日落前便回去。平素坐在湖边，常会招来一些注视，索幸城里的男子都还算懂礼，听闻她定亲，就会自觉离去。
　　日头西斜，光线逐渐昏暗。
　　这个时候，她是该回家了。
　　轻掬起衫裙，她起身，缓缓走出小亭外。背对着晕黄的夕阳云芒，小步走回去。这湖泊，离她家不远，只需一刻钟的时间。细碎着步伐，秦紫苏水眸瞥望着两旁的矮树花丛，看蜂蝶飞舞。
　　家中打点的院落花园，也有这么美。但，总缺乏一种……自由的感觉。有时，看绚烂阳光下飞舞的粉蝶，拍闪着剔透七彩双翼，在园中飞舞，停来顿去，她就忍不住惆怅。蜂蝶，该是自由的，但院子里的蝶，似乎习惯了一方小小天地，从未飞跃那高墙……
　　不知不觉，走进小巷子里，身后的霞彩，也陨落了。
　　循着记忆，秦紫苏在昏暗中走路也十分顺畅。原本悠闲着的心，在前方骤来的凌乱脚步声时，紧绷了起来。这里虽离家不远，但毕竟是暗巷，天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