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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0、Chapter 05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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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日潇,帮我看看这些信件所用的纸张是哪一年生产的,还有墨迹,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宁日潇拿着研究了半天,得出结果,竟一一符合相夫佑介交代的时间,她甚至说有几种信纸是那几年才会生产的。
“怪不得……她把我爸爸当成仆人和工具来使唤,怪不得她从母亲嫁给父亲开始就日日挑拨,怪不得……她离间我和父亲的关系,在他面前说尽我的坏话,还利用我父亲做违法之事,全为了她的亲生儿孙能在后半辈子颐享天年!我终于知道了!这个恶毒的老太婆为什么会做尽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事!全明白了……我全明白了!”相夫光子徒手砸碎一整面墙,天摇地动后,他们看到她面颊上余留着前所未有的痛恨,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毁灭那般激烈可怕。她对身边的落痕和念冰下令,完全丧失了以往的平静口吻:“给我去监视相夫兰咏的一举一动,放下你们全部的工作,一心监视她!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相夫佑介死前说的一番话,以及那怅然若失的笑容,一直深深回旋在相夫光子的脑海里,让她感到心痛。
原来,那根本不是她的亲祖母,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相夫光子隐忍多年,正是因为顾念这一份血缘关系,尽管,她早已对相夫兰咏恨之入骨。多年来,一个三口之家被搅得日日不得安宁,老太太隔三差五挑拨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屡屡离间父亲母亲的感情,就搞不明白了,凭她老人家聪明才智怎么会不晓得因果报应?即便她在邻里亲友间猛做好人又如何,善行终究掩盖不了恶行,活到一百岁又怎样,生死轮回总有偿还罪恶的一天!
握着堂兄留给自己的无比珍贵的“遗物”,以及念尘拼死守住的东西,相夫光子割破手掌,将蓄满的鲜血洒向空中,她站在璇极崖的山巅上,在凛冽的冷风里痛愤的高呼:“我发誓!一定要让你相夫兰咏付出代价!你所在乎的东西我会一一摧毁!你所企盼的心愿我会一一抹杀!我相夫光子绝对不会再宽恕你!”
直到海阁佑介死亡,相夫兰咏也没弄明白这个把自己恨到骨子里的小子究竟是为何而复仇,不过,她每天在熟识的人群中八面玲珑,处处讨好,倒也博得个“古今第一大善人”的美称,她自诩高尚,满心以为自己必得神明庇佑,一手温柔抚摸崇敬者们的毛,一手残酷摧折敌对阵营里的花,在某一日“心情大好”,更是带着“施舍恩德”的心态主动登门寻她的“孙女”。
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完全没有爱子爱孙残废重伤时的痛苦之情,这让相夫光子对她的忍耐力更是“钦佩不已”,看着老人家的精明的笑脸,相夫光子的面部肌肉隐隐有抽动的迹象,她实在无法完全压制想要手刃仇人的冲动,死死捏紧的右手渗出血来,刚刚愈合的伤口,在她大力的忍耐下再度裂开。
“无论我父母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他们,可你不一样,兰咏,你不是自诩有神明庇佑才活到今天么?放心,我会继续让你活着的,不过……是向你揭露一个事实,庇佑你的,是到最后把你血肉撕碎成片的恶魔!”
似乎读出了女子眼中的强烈憎恨,相夫兰咏微微一愣,很快又笑嘻嘻打听:“听说那个海阁佑介临死前和你见了一面,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是谁告诉奶奶,他有跟我说什么的?”相夫光子不动声色的反问。
“那你就别管了,总之你告诉我他跟你说什么了吧!”
“他说了很多。”
“哦是吗?都说什么了?”兰咏不屈不挠的精神到底“打动”了她孙女。
“他说,做坏事的人,就算安抚自己已经不存在的良心,也会受到上苍的责罚,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早早死了的还算幸运,活着的就要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然后在不久的将来也悲惨的结束自己龌龊下作的一生!”
相夫兰咏不知她所指为何,只不过,这样的言辞还是把她刺激的眩晕倒地,昏倒之前脑子里两个念头疯狂的碰撞:”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海阁佑介给她看什么证据了?还是她只为了单纯的气我?”
嚣张一世自诩智慧的相夫兰咏横躺在质检府总长办公室的地板上,相夫光子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唯恐伤了自己的眼睛。
探樱带着云罗风树进来时吓了一跳,她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这个人是不是咽气了:“少主,她怎么不挑别的地方死啊?在这里也太污染环境了!”
“叫人拿担架把她送回她家去,千万别碰疼了她,免得我们要替她养一辈子的残疾儿孙!”相夫光子冷笑着扫了双目紧闭的兰咏一眼,把质疑她昏厥的真实性流露给探樱看。
跟了少主这么久,再笨也能看出她的心意了,探樱蹲下身,扶人起身的时候用指甲拎着衣服里松垮垮的皮肉,疼得相夫兰咏瞪着眼珠子跳起来,嘴里嗷嗷惨叫宛如杀猪。
“哎哟,这么大岁数了,还动不动就装晕,小心哪天装得再也醒不过来!”探樱鄙视的嘲讽被气得面部褶皱更甚的相夫兰咏。
老人哪管这是在哪,凭她的年纪她完全可以把自己当成尊神,抬手朝着探樱的脸恶狠狠扇去,却被不知何时移动到眼前的相夫光子牢牢捏住了手腕。相夫兰咏抬起另一只手打算把气撒到“红蕊脸”的女子身上,同时抬脚踹向对方的腹部,不料,通通被相夫光子应付自如的抵挡了。接着,她见年轻女子狠厉一笑,把年迈的她整个掀翻在地上,这次,当真是痛得半天起不了身。
“相夫光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你奶奶!啊啊啊啊啊啊!相夫光子打人啦!你们快来看啊啊啊!”兰咏坐地开嚎,正如同她把弟弟气出心脏病那一日般声嘶力竭,虽过了几十年,可她的底气一点也没消减。
相夫光子任由其吼叫,喊破嗓子咳嗽不止,只微笑欣赏她发挥到极致的演技,喊了足足十分钟,见没人理会,兰咏怒不可遏的起身去开门,跑到走廊里呜呜嗷嗷的咆哮了一番。
还是没人……
“少主大人,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知道她来了必掀波澜,所以临时放假把大伙儿都赶回家去了!”探樱在旁拍手叫好。
“让她闹腾去吧!”相夫光子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回到椅子上坐好。
“这样好吗?”看到现在的云罗风树终于开口讲话了。
“怎么,你有意见?”相夫光子敏感的瞪了他一眼:“还是说,你觉得我虐待老人很过分?”
云罗风树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后与她平时,眼底并不见所谓的否定之色:“我知道她做了很多让你痛苦的事,不过,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她唱反调,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调查?”
“我不怕,我再也不想忍耐了,就算她知道并做足防备,我还是会让她俯首认罪!纸是包不住火的,再懂得沽名钓誉,等证据确凿的那一刻,也通通会像丢弃废物一样把她舍弃!”相夫光子的激愤抵达顶点,憎意在胸臆间充斥,根本无法尽情宣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的,仗着爸爸是个孝子,对我们家造成的伤害多如牛毛。爸爸每次从她家回来,我和妈妈都要遭殃,不是挨骂就是被打,那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是相夫兰咏捣的鬼!”
她记得,那次母亲被暴打,披头散发光着脚跑到天寒地冻的雪地里,看她那可怜的样子,作为女儿的相夫光子十分难过,于是她赶忙找到瑞拉,叫妹妹照顾妈妈,自己却禁不住泪水纵横。
她记得,父亲每逢相夫兰咏要他跟自己要钱,一向敦厚的父亲都会虚伪的玩起“先礼后兵”的把戏,前一秒钟还口口声声说待自己好,下一秒拿了钱就翻脸不认账。
是怎样的一个人,会用“亲情”做束缚晚辈的筹码,然后做尽了仇人般的事?!
“怪不得这老太太这么长命,有人虚构自家女儿‘不快乐、爱生气’的故事,每每都汇报给老人家听,然后她就能从别人的‘痛苦’里汲取快乐,真是懂得‘养生之道’啊!”探樱看着监控器里疯闹了一番便跑出去的相夫兰咏,痛恨和憎恶的心情更甚以往。
“这种刺太尖锐,得拉开一些距离,才好原谅。”云罗风树看着光子充满仇恨的表情,眸光中闪过一阵心痛。
“我不会原谅她的。”相夫光子坚定无比的咬住牙:“每当我原谅她的时候,我试图宽恕她的时候,她都要更进一步的使坏,让我没有机会宽宏大量!”
最深的苦难,是跟眼泪一起日积月累的,就像砌起的砖墙。她已吃了太多的苦,从兰咏那里吸食到太多的尘灰,它们就像洗不净的污垢,满满的填充在她的呼吸道里,日积月累,到最后,除了彻底爆发,便是窒息而亡。
探樱拿着文件回自己的办公室去批了,现下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窗台上的紫色玫瑰妖娆绽放,在阳光的洗礼下,焕发夺目逼人的异彩,可唯有一株,总显得凄凉无助。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一同止住。
“你先说。”
“我真的没有否定你的意思。” 云罗风树盯着那明亮如星的双眼,语言显得有些急促和慌乱:“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继续痛苦下去了。”
“我有很多的敌人,很大一部分,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每一个字,她都咬得无比清楚,几乎要从牙缝中挤出惨烈的血来:“并非我喜欢与人为敌,而是,我把‘道不同不相为谋’看得太过重要,所以风树,倘若你觉得跟我不是一路人,我不会……不会勉强你,也不会恨你,你大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去选择。”
云罗风树闻言,反倒微笑起来,那轻松自由的神采让光子倍感意外:“如果我有这样的想法,就不会凭自己的意志留在这里了。”
“所以……?”眼底暗沉的光渐渐被期许覆盖,她已在不经意间把对眼前之人的在意放置在表面——那可以轻易读懂的地方。
“所以。”云罗风树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将右手伸到身前:“放下你全部的疑惑,把你的后方,放心的交给我。”
幸福也好,满足也罢,相夫光子觉得,有一种期待,是只有云罗风树才能给她的。放下戒备、不安和迷惘,将手伸去与另一只紧握,面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明朗:“嗯!”
相夫光子,开始正式着手对“相夫兰咏与雪毒案”的调查,为亲手打败仇人,她向风摩以悠申请,将这个未了的案子交给自己处理。一直在暗中帮忙的云罗风树于某一天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
从彦喆售毒案为突破口,最终找到的目标地点正是琴河,经多方面调查,可以确定那名制作雪毒的主要人员就在琴河一带。
得讯,相夫光子迫不及待想要亲自去盘查:“风树!我们马上启程吧!”
“别急,他跑不掉的,七筇正在暗中监视他。”云罗风树把近来查到的全部详情以文本的形式拿给她看:“这个男人叫沐月光,曾是沧岚大人的实验员,后来被天魔教挖走,近段时间,因为雪毒的问题,他重新出现在琴河。”
“背叛了沧岚还敢回琴河,他不怕被杀掉吗?”
“有很多天魔教的护卫从旁保护,也正因为如此,九晦和枫弋跟他们频频交手,据说,天魔教的护卫,功夫路数如出一辙,却精深到难以破解。”
“是黑暗术法。”相夫光子眼色阴暗,如密布不散的云霾:“想要和那种东西抗衡,唯有靠我们光系的术法了。”
“少主!落痕和念冰来了!”依照嘱咐,探樱将两名相夫光子的得力干将找到质检府。
“有什么新情况么?”
“相夫兰咏自从苏醒,就一直游走在邻里和亲友间,大肆宣扬,说少主大人对她有‘种种不孝’的罪行,现在,相夫金正筹集人马,打算来这里找您算账。”
“哈哈哈哈哈!”相夫光子气急反笑,挥了两下手指头说:“念冰,落痕,你们继续观察她,千万别被她发现了,我现在要去琴河一趟,这个消息,暗暗通知给晴尊和各上主知道就行了,探樱,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质检府就交给你了,记住,不管相夫金怎么闹,都按照我说的去做。”
“那么,现在可以出发了么?”
“就这么走出去,会被雅因和某些有心人士的眼线抓住的,柯穆伦最近不是要到化云边境去执行一项任务么,我们去找他,顺便,借一队擅用光系术法的元术师。”
带着必胜的把握,相夫光子依照计划,一步步踏上“击溃相夫兰咏”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