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因执念说爱你》路禄

20、一念愚即般若绝（4）

　　成年人没有单纯的资格，只能选择一往无前。
　　——顾静

　　在泳池里因为有了顾念念这个小家伙的玩心，顾静和萨景禾之间也没有了尴尬。
　　顾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真的。
　　她都快忘记那种畅快淋漓的笑声是如何发出的了。
　　原来有喜欢的人相陪，是可以无所顾忌的。

　　“念念，你别缠着萨叔叔，你自己去玩。”
　　“我不要，我要傻叔叔陪我玩。”
　　“……”
　　顾静：“是萨，s，a萨，四声萨。来跟着我读。”
　　念念还想在水里骑在萨景禾的脖子上继续玩，但是因为顾静的训斥，小家伙还在生她的气，此时站的远远的，拒绝学习。

　　萨景禾：“好了，孩子还小，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顾念念一听这话，抬起头看着他：“那我想喊你爸爸可以吗？”
　　顾静：“顾念念！”
　　小姑娘完全不管顾静是不是生气，一副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站的远远的。
　　萨景禾心中情绪很复杂，他期待的那句称呼好像触手可得。
　　但是，他们之间仍差了一个顺理成章的说法。

　　顾念念小手插在腰上：“算了，妈妈不同意。我又不想喊叔叔，要不我叫你爸叔可以吗？”
　　“八叔？”
　　“对呀，这样你又是爸爸又是叔叔。”
　　顾静一直在怒视着自家的熊孩子，真是被惯坏了。
　　“念念你赶紧过来。在家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是不是说好了要听话的？”
　　顾念念还撅着嘴，在心底纠结到底要不要和妈妈妥协。

　　萨景禾：“我答应你了，往后我就是你八叔。”
　　顾念念眼前一亮，一时间所有的坏情绪都消失了。
　　“耶耶耶！我好开心我今天有爸爸了！”
　　顾念念高兴的在原地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顾静尴尬的不敢看站在她旁边的男人。
　　真是坑娘力百分百的亲生孩儿啊。
　　就这么喜欢这个男人吗，纠缠人的功力绝对遗传自她，顾静坚信。

　　萨景禾蹲下身，朝着念念伸手了双臂。
　　“来，过来让我抱抱。”
　　顾念念穿着可爱的公主裙泳衣，一个箭步朝这边冲来。
　　“爸叔！”
　　“哎呦！”
　　萨景禾好像是被大力撞到一样，故意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轻松的抱起了小姑娘。
　　顾静转过身看着他们父女俩。
　　哦NO，为什么真觉得是父女俩呢！
　　顾静被心中这个想法震惊了。
　　但是看着这温馨一幕，也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三个人都沉浸在这样的美好中，谁也没有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镜头，快门之下，一连串的照片正在被悄然记录。

　　身边的一名服务人员走了过来：“萨先生，您同行女士的储物箱中好像有手机在响。”
　　顾静谢过服务生的提醒，然后只身去查看手机。
　　萨景禾还在逗顾念念，可是觉得顾静去接手机的时间有些长，直觉的作用下，他决定拉着念念去找她。

　　“对啊，我现在在外面，到底有什么事啊，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现在又说没事，郑宇安你骗鬼呢吗？”
　　郑宇安此时站在病房外，看着里面的母亲还有躺在病床上的顾志国。
　　“现在没事了，你父亲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顾静忽然紧张起来：“什么危险期？”
　　郑宇安：“早上你父亲突发心梗，现在刚刚手术结束，一切顺利。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顾静手中的白浴巾，已经被她攥的变了形。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有我妈在，你不用担心。”
　　“我爸怎么会有心梗？”

　　郑宇安靠在医院的墙上，早上接到母亲的电话，来不及洗漱就跑到了医院，胡茬也没有清理，还有一些尚未清醒的颓废感，但还是吸引了一众护士小姐的注意力。

　　郑宇安却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我亲爱的妹妹啊，你还是趁早把四宝的踪迹告诉我比较好，我最近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小妮子了呢，是不是在躲我？”

　　顾静根本没有在听郑宇安在叨叨什么，把手机放在一边然后急忙换衣服。
　　萨景禾带着念念来到了这里，看出顾静的不对劲。
　　萨景禾：“怎么了？”
　　“我爸病了。”

　　郑宇安在电话的那头听到男人的声音：“你和萨景禾在一起？”
　　“妈妈姥爷怎么了？”
　　郑宇安皱紧眉头：“念念也在？”

　　顾静现在脑袋里一团糟，拿起手机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我爸在哪个医院？”
　　郑宇安打过那么多电话都没有打通，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告知顾静给她增添紧张了。
　　顾志国已经度过危险期，顾静没必要因此而担心。

　　“我问你在哪个医院！”
　　顾静愤怒的声音在硕大的储物间里回荡着。
　　萨景禾走过来双手扳过顾静的双肩。
　　“小静你放轻松，一切都会没事的。”
　　萨景禾看着顾静的呼吸慢慢平缓，他拿起储物箱上面的手机。
　　郑宇安听着那声小静，真觉得好笑。
　　“这么快就叫小静了啊。”

　　萨景禾拿起电话的手忽然用力，攥紧了些。
　　“郑先生，顾静父亲在哪个医院？”
　　郑宇安这回把萨景禾的声音听得是清清楚楚。
　　“原来是萨先生啊，顾静就拜托你来安抚了，手术顺利你，指标一切正常。”
　　郑宇安最后还是把地址告诉了萨景禾。
　　郑宇安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上面的号码备注：顾麻烦。

　　“看来，我的任务好像可以解放了，是吧？”
　　郑宇安盯着屏幕入神。

　　他那天陪着顾静，在萨氏集团中第一眼看到萨景禾的时候，他就感到了那个男人的目光。
　　顾静当时站在他身旁，萨景禾看着顾静然后又盯着郑宇安的时候，郑宇安感受到了强烈的敌对力量，那种只有男人之间能感受到的莫名竞争感。

　　他特地的搜索了萨景禾的一切信息。
　　结果其中的一项调查令他震惊。
　　他办公室里的那个信封中的A4纸，如果没有必要，他永远也不会让顾静看到。

　　萨景禾挂掉电话看着顾静的脸上似乎萌生了一些汗珠。
　　“小静，你刚也听到了，你父亲没有生命危险了。”
　　“可是第一时间知道他生病的居然不是我。”
　　顾静呆滞的眼神注视着萨景禾。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想太多。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萨景禾再一次看着坐在副驾驶的顾静，返程的路途是一样的，可是心情却千差万别。
　　“顾静，刚才郑先生已经说了，手术很顺利，你完全不用担心。”
　　顾静的双手攥着安全带，完全不知道身边人说了什么。
　　萨景禾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轻拍着顾静的肩膀。
　　“顾静，已经没事了，不用紧张。”
　　顾静侧头看着萨景禾的手。
　　“他是我父亲。我唯一的父亲。”
　　萨景禾：“你不用自责。”
　　“你有什么立场让我不自责？”
　　顾静嗔怒的眼神直视前方。
　　萨景禾没有继续说话。
　　彼此沉默着。

　　“对不起，我不该把情绪撒在你身上。”
　　顾静的呼吸慢慢的平稳，脸上的肤色也恢复了不少。
　　“只要你能开口说话，无论说什么都好。”
　　萨景禾回程的速度加快很多，顾静的心也一直在悬着。
　　顾静全程高度紧张，没有听出来萨景禾言语中的小心翼翼和守护。也没有看到萨景禾脸上更焦心的神情。

　　每年的体检报告顾志国都说没问题，顾静就真的没有去在意过。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身为女儿竟然不是第一时间知晓父亲的病情。

　　萨景禾伸过手牵住了顾静，顾静挣脱开，转头看向了窗外。
　　顾静此刻无法面对萨景禾，父亲在做手术，自己却还在和别人约会。
　　她曾经恨过父亲对待霍旺古的决绝，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如今这样的情景，她心情复杂焦躁。
　　她真的无法送一个笑脸还给萨景禾。

　　没过多久，萨景禾一个急刹把车子开进了医院停车场。
　　还未等他停好车，顾静就已经推开车门向医院里面跑去。
　　顾念念坐在后座喊了一声妈妈，可是顾静并未听见。

　　“我爸呢，我爸呢？”
　　顾静奔跑的身体被郑宇安伸手拦下了。
　　“你小点儿声，教授在病房里，已经抢救过来了，尚在昏迷状态。”
　　顾静透过房门玻璃，看到余蔚欣陪在顾志国的身边。
　　“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宇安：“医生说是突发心梗，估计以后需要做支架手术。”

　　郑宇安慢慢推开病房门，和顾静一起进去了。
　　顾静：“余阿姨。”
　　余蔚欣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悄悄的起身想要拉着顾静去外面说话。
　　郑宇安看向床边，忽然看到顾志国手指的颤动。
　　“教授你醒了吗？”
　　顾志国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三个人都是一副欣喜的表情。
　　“爸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顾静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顾志国听完在内心很受安慰。
　　戴着呼吸机，顾志国用眼神告诉顾静，自己没事。
　　在课堂上高昂的情绪此刻都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了许多。

　　“姥爷！”
　　顾念念的小身影忽然冲到床前，趴在顾志国的手边撒娇。
　　“姥爷你怎么了！你一定要健康啊！”
　　顾志国看到这小家伙后眼睛里漫出的全是爱意。

　　他缓缓的抬头，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顾志国有些愣神，反应了几秒之后眼神中满是惊恐。
　　扎着针头的手颤巍巍的举起来，
　　“霍……”
　　所有人顺着顾志国手指的方向看向房门那里。

　　顾静看到来的人，反身立刻握住了顾志国激动的手。
　　“爸，他是我朋友，他不是霍旺古。”
　　这个名字顾静很久没有开口提过了。
　　甚至刚说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畅。

　　顾志国完全不接受这个说法，从惊恐的眼睛开始浑身开始了恐惧的抖动。
　　“……霍……旺……”
　　顾静努力控制着父亲的身体。
　　“老顾你这是怎么了？老顾你放轻松大家都在……”
　　余蔚欣的安抚也是毫无作用。
　　萨景禾远远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顾静：“萨景禾你先出去！”

　　萨景禾听到这句话后，没有听从，反倒是继续向前迈了一步。
　　“我是萨景禾。伯父，你好。”
　　所有人的安抚都不如这一句严肃平静的自我介绍。

　　顾志国挣扎的双手在萨景禾开口说话的一瞬间，就已经恢复了理智。
　　所有人都诧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只有顾静明白，那是因为两个人的声音不同，完全不同。

　　“爸，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来。”
　　顾志国没有理会顾静，眼睛直愣愣的望着萨景禾。
　　“你姓SA？是哪个姓氏？”

　　顾志国声音虽虚弱，低沉沙哑但是吐字很清晰。一字一句缓缓地，在这个硕大的病房中掷地有声。

　　病房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等着萨景禾回答。
　　顾静耐不过这寂静，想替萨景禾回答，却被郑宇安拉住了胳膊。
　　很明显，顾志国的眼神中期待的是从萨景禾口中的回答。
　　顾静只好闭上嘴巴保持沉默，和所有人一样看着萨景禾。

　　“我姓萨，拉萨的萨。”
　　顾静还在回忆拉萨的萨究竟是哪个字，顾志国又发问了。
　　“那么，萨氏……”
　　“此乃祖父所创。”

　　镇定自若的一句回答，却让顾志国瞳孔放大再次陷入晕厥。
　　余蔚欣最先发现了顾志国的异常，赶紧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