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队长有病》木牧三

46、第四十五章 我没杀他

　　一早赶到局里，周博文收到了调查科给的一些新资料。
　　但是很遗憾，资料里没有查出什么相关人员。骸骨案的死者一直生活在S市，20岁登记结婚，妻子在6年前去世。后来认识了陈丽，后怕被她哥哥报复，一直东躲西藏。
　　他没什么朋友，亲人也只剩一个儿子。
　　关于他儿子的线索不多，自母亲去世后就辍学踏进社会，和父亲断了联系，为了挣钱走上歪路。
　　周博文翻出昨天的案卷，仔细研究着边边角角。
　　死者能在电话里说出“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来威胁对方，证明这个人可能有把柄在死者手上，或者是，他在从事某犯罪业务。而墓园地处郊区，能要求让他来接，说明2件事情。
　　第一，这个人也在S市，第二就是，这个人有车。
　　想到这里，周博文拿起新资料看了看，具备这些条件的人还真有一个。
　　刘志，那个因诈骗入狱的死者儿子。
　　周博文试着回想了一下上次在审问室见到的人，个子不高，很瘦，因长时间缺少光照而显得苍白的皮肤。
　　他捏了下鼻梁，无声叹气。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有劲到能造成死者颈椎刺突骨折的人。
　　不过万事不绝对，他打算再去一趟看守所，见见这个刘志。
　　临走前，周博文往队长室里看了一眼。里面没人，桌上打开的保温杯云云袅袅的飘着热气。想起昨天晚上程昱和他说的话，他脚步一转进了队长室，抓了几颗桌子上的糖放到了口袋里，又继续往外面走。

　　程昱来的比他早一点，一来警员就通知他，法医那边送来了尸检报告，程昱拿着文件马上组织人员去会议室开会。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的肺泡高度扩张，多数肺泡充满了水肿液体，支气管腔内出血，基本符合溺亡体征。照尸体的发胀程度来说，死者在河水中浸泡了12个小时以上，死亡时间预计是前天晚上10点-凌晨2点。死者的锁骨和胳膊上都少量细小伤痕，有组织反应，应该是死前不久造成的。法医清理出死者胃里的毒品包后，提取了胃里的残留物。经检验发现有未被消化的食物残渣和酒精成分，后抽取死者心血进行了药物分析，血酒精浓度为85mg/dL，属于醉酒状态。死者肺部抽出来的水样本还在做硅藻检验，暂时不能确定死者是否在护城河中溺毙。”
　　程昱把尸检报告合起来，示意林放：“其他的资料说一下。”
　　林放站起来走到白板前，边贴照片边解说：“鉴识科的同事在离打捞点不远的护城桥下的铁杆上，发现少许衣物纤维，比对后确认与死者身上的衣物一致。合理推断死者在落水溺毙后，顺着水流飘到桥下，被铁杆上突出的铁片勾住，导致昨天上午一直没有人发现尸体。长时间的水流冲击使布料破损，死者飘出桥下，随即被过往的行人发现。鉴识人员顺着水流方向一路往上，在永庆路口的河岸边发现杂乱的脚印和一些含有酒精成分的呕吐物，基本确认该地为落水点。”
　　安倩补充道：“鉴识人员昨天在死者家里进行了采证，在卫生间的柜子里找到了少量毒品，纯度与死者胃里的毒品相同。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发现少量呕吐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发现。我回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调查落水点的同事，发现那里离死者家不远，步行五分钟就能到。”
　　林放继续说：“我从通讯公司打印了死者的通话记录，最后一通来电的时间是前天晚上10：21分，陌生号码没有备注，该号码一共来电3次，都没有接通。号码的主人已经确认，张虎，38岁。人称虎哥，有持械抢劫的案底。没有登记固定住所，电话回拨后没有人接。”
　　程昱皱了下眉，问：“有路面监控吗？”
　　林放：“死者家到河岸边的小路上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程昱：“昨天死者的妻子和朋友都来过警局。严琴提到案发当天死者有约外出，晚上又醉酒归来，和目前掌握的资料一直。死者的朋友叫付鹏，是大方搬运的管理层人员，他提供了死者在公司的运输线路，主要是负责往来Y市的长途线。”
　　他指着白板总结：“再结合严琴的说法，王起第二天要出车跑长线，这是他把毒品运送到外地的方法，所以他一定会提前吞咽毒品。那我们合理推测一下，案发当天，王起和贩毒者约好见面，为了不让胃液消化毒包，他们先去吃饭喝酒，接着王起把毒品包吞下去，然后正常。到家后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却出了门，说明他知道找他的人是谁，也知道找他是什么事情。”
　　“出门后他在离家不远的岸边坠河。2种情况，一是意外，他喝醉了意识不清走路不稳自己掉下去的。还有一个就是，有人把他推下去造成他溺亡的他杀。”
　　程昱看向鉴识人员：“落水点附近的脚印有什么发现？”
　　小警员摇摇头：“现场土质松软，极易留下脚印，护城河畔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很难刻印出完整的鞋印。”
　　“也就是说，判断不了当时岸边是只有死者一个人，还是另有人存在。”
　　“对。”
　　林放挠了挠脑袋，郁闷道：“现场又没有监控，好难判断啊。”
　　程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坐下。”
　　林放立马噤声，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回原位。
　　程昱站起来拍拍白板：“死者既然是在看到张虎电话后出的门，那他很可能就是去找他的。张虎可能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继续查，一定要把他找到！”
　　“另外，案发当天死者的行动轨迹，约好见面的对象，死者的财务状况，社会关系和同一批被送进戒毒所的吸毒人员，都去查一遍。再催一下鉴识科那边的肺水样本检验，尽快出结果。”
　　“收到！”

　　周博文再一次见到刘志，还是不敢相信面前瘦瘦小小的人能把比他高比他壮的刘汉勒死。刘志看见他后明显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朝他点点头。
　　“刘志，知道我为什么又来找你吗？”
　　“不知道。”
　　周博文看着刘志，把手里的现场照片推到他面前。
　　“这具骸骨于一年前在余岩山被徒步者发现，因确定不了死者身份被列为悬案。直到前段时间你因诈骗被捕入狱，警方才确定骸骨是你的父亲--刘汉。然后我找到你，你给我们提供了很有用的线索，根据这些，我们找到了你父亲生前居住的地方。我以前忽略了一点，今天看资料才反应过来。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找到的农居，是和你父亲同居的那位女士租的，而你的父亲不过是刚搬过去。那请问，一直说没有与父亲联系的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周博文看着他，问：“我想再和你确认一下，你确定在你父亲去世的前两年你和他没有见过吗？”
　　刘志低头看着照片，没有说话。
　　“你见过他，而且他知道你在诈骗集团，所以他敲诈了你。”
　　刘志又沉默了一会，把照片推回去，朝周博文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爸就是这样的人，像吸血鬼一样，原来是吸我妈的血，后来就扒上了我。”
　　周博文：“所以你杀了他。”
　　刘志看着他，像是笑了一下，“警官，说话要讲证据的。”
　　刘志：“我没杀他。没有他的威胁我的生活过的很愉快，所以我没有上报失踪，在电视上看到他的照片却没有联系警方，也是同样的原因。我很高兴他死了，也很享受没有他的生活。”
　　周博文对这些屁话不感兴趣，他继续问：“你有没有开车去过郊区的墓园？”
　　“没有。”
　　“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后面的问题，基本都被刘志用同一句话回答。
　　“时间太久，我忘记了。”
　　“……”周博文沉默了一会，“刘志，做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的，我早晚会找到证据。如果真的是你做的，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刘志这次真的朝他笑了一下。
　　“警官，我没有杀人。”

　　周博文走出看守所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经过这一次的谈话，他基本可以确定刘志就是骸骨案的凶手。上次见刘志时，他主要询问的是死者的个人信息和相关情况，刘志给出的线索都是真的，所以他没察觉有异。
　　可是今天不一样，他本就是抱着怀疑态度来的，谈话中刘志的表情和说话语气，无不在告诉他一个信息--我就是凶手。
　　可是，你没有证据。

　　刘志被抓以后，个人财产基本都被警局没收了，他的车现在正停在车所里。
　　周博文给队里打电话，找了两个鉴识科的同事，让他们带上工具，到车所集合。
　　法证之父罗卡说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既然确定了他就是凶手，那就一定能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