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队长有病》木牧三

21、第二十一章 ‘青梅’竹马

　　“同学们也都知道了，班里有个孩子，于俊。昨天下午从教学楼上掉下来，没能抢救过来。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不过警察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他可能长期受到校园暴力，你们有谁知道相关情况…”
　　周博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刚赶回来的教导主任打断了。
　　“唉唉，警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是市重点高中，怎么会出现校园暴力呢！”
　　“哦，是吗？”程昱意有所指，瞄了一眼乱哄哄的教室，“这排第四个，三排第六个，五排第二个…”
　　“还有最边上最后一个。”周博文插嘴道。
　　程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们四个男生，出来一下，咱们聊聊天。”
　　被点到的四个人站起来互相看了看，面露惊慌不知所措。
　　“警察先生，”教导主任拦住要走的程昱，“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些可都是高三的学生，国家以后的栋梁之才啊。”
　　程昱笑的亲切，拍了拍主任的肩，“刘主任别紧张啊，我们就是想和他们聊聊天，了解一下情况，你也不希望我们把祖国的花朵请到警局去问话吧。”
　　主任横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让开了门。程昱带着四个小孩走进了教导主任准备好的办公室，周博文最后进来，把看热闹的老师和瞎操心的主任关在了门外。

　　“你们打算谁先说啊。”程昱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慢悠悠的开口。
　　四个小孩贴墙站成一排，眼睛四处乱瞄表情满是不屑，一副大爷不怕你的模样。周博文也拉过椅子坐下，准备和他们耗。
　　现在的小孩叛逆期一来那牛逼样，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你个警察蜀黍？他们不开口，周博文也不能像审犯人一样在监控看不到的死角偷摸的揍上两拳，只能慢慢地磨，软硬兼施的套话。
　　“同班同学昨天去世了，你们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跳楼吗？”周博文问。
　　男孩们的表情松了松，视线来来回回的，都瞄到了一个人身上。周博文和程昱可都是经验丰富的警察，一下就注意到了。
　　周博文抬手点点那个男孩，“你先说，平时和于俊的关系怎么样？”
　　男孩愣了一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就那样。”
　　程昱晃着腿，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也都和于俊就那样啊。”其他三个男孩歪着脑袋，不吭声。
　　程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四个人面前。他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很轻快，却还是让人觉得压迫。
　　“你们为什么不喜欢他？人家学习成绩好，家庭条件也不错，长得还挺帅，让你们羡慕了？”
　　男孩们被那气势吓得说不出话，周博文抓住程昱的胳膊轻轻往后拽了拽，这帮孩子再怎么说也都是未成年人。
　　程昱回头看周博文，嘴角噙着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领头的人缓过神来，脸上憋出了羞愤，“谁羡慕他！
　　程昱又慢悠悠的退了两步，环着胸靠在办公桌上盯着他，“不管你们是羡慕是嫉妒还是单纯的讨厌，这个孩子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他才17岁，和你们一样，也是让家里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宝贝。你们欺负他，孤立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就算于俊真的是因为受不了欺凌而跳楼，警察也拿你们没办法。”
　　“可是，亲眼看平时欺负的同学摔到楼下，失去生命，你们晚上睡得着吗？害怕吗？内疚吗？睡觉的时候会梦到他吗？”

　　程昱一连串的提问让四个孩子都慢慢低下了头，甚至有一个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会自杀，真的！”男孩边说边用手抹着眼泪。
　　周博文心里有点复杂，这些孩子都不是坏人，可又有可能是致使另一个孩子自杀的真凶，“你们打过他吗？”
　　“……”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领头的孩子往前走了一步，小声咕哝，“我们有的时候会把他带到教学楼后面打他两下。”
　　周博文眼睛一瞪，“用什么打？于俊背上腿上都是没痊愈的伤，是不是你们打的！”
　　男孩完全愣住了，旁边的人赶紧摇头摆手。
　　“没有没有，不可能！我们打他都是用的手，扇几个耳光踹几脚的，最多有个淤青，怎么会有伤呢！”
　　“真的？”周博文紧皱眉头，看起来严肃又可怕。
　　“真的真的！”四个男孩一连串点头，就怕警察不相信他们。
　　周博文偏过头看程昱，程昱冲他眨眨眼睛，扭头问几个男孩，“那你们能感觉到于俊最近有什么不不对劲吗？”
　　“没什么不对劲…”一个男孩低头嘟囔，突然抬起了头，“他前段时间请了好几个星期的假，回来以后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班里同学都传他生了大病，估计要不行了。”
　　“对对对。”另一个也开口，“而且他回来以后都不怎么和郑旭说话了。”
　　“郑旭？”周博文挑眉。
　　“嗯，班里郑旭和于俊的关系最铁了。我听别人说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小学初中也念得是同一所，家也住的近。可是于俊请假回来以后，就不见他和郑旭一起玩了，经常一个人在教室里坐着，也不和别人说话。郑旭一开始还去找他，后来也就不去了。”
　　“你们说的郑旭，是靠窗那排的倒数第二个吗？”程昱突然开口。
　　“对。”一个男孩点头，“他就坐在我前面。”

　　周博文拉开门，去班里面叫人。
　　程昱歪着脑袋指指站在墙边的四个学生，“你们可以走了。”
　　“在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牢狱之灾，而是时时刻刻躲不开的心魔。人犯了法，可以坐牢去赎罪去忏悔。心犯了罪，就只能一辈子受尽折磨。就算于俊是自杀的，推他下楼的原因里也有你们的一双手。你们还小，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回去吧，”
　　程昱摆摆手，男孩们咬着嘴唇，低头走出办公室。
　　周博文领着郑旭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孩子出门，神情低落眼眶也是红的。他指了指椅子让郑旭先坐，回过身小声问程昱，“这孩子们是怎么了，你说什么了？”
　　程昱也小声回他，“就说了几句，这帮小兔崽子仗着青春期年少不懂事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样，气死我了。”
　　程昱撅着嘴嘟嘟囔囔，周博文听完觉得有点好笑，忍了半天还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这人在自己跟前怎么一点警察范儿都没有。
　　程昱看他笑了，睁大眼睛抬起手刚想拉人，周博文却收起笑容转回去坐下了。程昱盯着那人背影，耷拉下眼睛皱着鼻子委委屈屈的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我听你们班上同学说，你和于俊是‘青梅竹马’。”周博文说。
　　郑旭的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估计好朋友的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对，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郑旭点头，小声说。
　　周博文看了他一会，也放轻声音，“于俊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郑旭反应有点慢，好一会才摇头回答，“不是很清楚，应该是感冒了。我去过他家一趟，不过他妈妈没让我进去，说于俊的感冒会传染，让我别担心。”
　　周博文听完皱了皱眉，转头和程昱来了个眼神交汇：这是什么情况？于俊的妈妈又是怎么回事？
　　程昱冲他耸了耸肩，表情无辜：我也不清楚啊，我这不是叫你一起来调查了么。
　　周博文瘪瘪嘴转回头来，继续问，“于俊回来以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郑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俩人等了半天都没得到回应。程昱皱起眉，轻轻推了推发呆的人。
　　“同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程昱看着脸色有点苍白的男孩，担心的问。
　　“我没事…”郑旭瞎胡抹了一把脸，“他回来以后就怎么不和人说话了，连我也不愿意搭理，问他原因也不说…”

　　郑旭又不说话了，像是陷入了沉思。坐在一边的俩人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办公室里非常安静，郑旭望着窗外出神。周博文看着这个男孩，本该洋溢着青春阳光的一张脸庞此时却没有血色，毫无生气。
　　“他对你一定很重要。”
　　郑旭听见声音转头看了周博文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在楼道口阻止了要送他们下楼的教导主任，两个人溜溜达达的往放车的地方走。程昱一直没开口也没腻了吧唧的往周博文身上蹭，倒是让周博文有点不习惯。
　　“你在想什么？”周博文忍不住开口问道。
　　程昱抬起头，龇牙露出一脸坏笑，“怎么了，担心我啊？”
　　周博文咬着牙，朝他背上甩了一掌，这人怎么这么烦，就不能和他好好说话！
　　程昱疼的龇牙咧嘴，背过手揉着被拍的地方，狗腿样儿的跟在周博文后面嘀咕。
　　“我就是觉得有啥地方不太对劲，说不清楚。感觉郑旭那孩子的状态比看上去的还要糟糕，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装了啥事…”
　　周博文板着脸没有说话，他倒是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不上不下的卡在心里。他听着程昱嘀咕，自己心里也咚咚咚的打鼓。
　　到底是哪不对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警车跟前，周博文开了车门还没来的及上去，就看程昱转身往教学楼跑。他二话没说锁了车门就撒腿跟了上去。
　　“郑旭呢？”程昱推开二班的门，也不管里面被打断授课一脸懵逼的老师，劈头就问。
　　“……”
　　教室里安静了一会，坐在郑旭后面的那个男生认出了程昱，站起来大声说，“他被你们叫出去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是…”
　　没等学生的话说完，程昱把门一关，轻呼一声“糟了”，拔腿就往楼上窜。周博文一下就反应过来，立马跟着程昱往楼顶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