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无涯》水幽冥

75、第 75 章

　　时值魔界天夜年间，夏。
　　魔君嫡子七夜，娶正妃，姓连，名小七，出身不详。
　　皇子妃于行宫出嫁，一路铺设千里锦红相迎，红妆绵延，不见尾际。
　　六界，各派使者道贺。
　　一派空前。

　　+:;;;;:++:;;;;:++:;;;;:++:;;;;:++:;;;;:++:;;;;:+

　　“殿下，都以布置妥当，可以前往迎娶皇妃了”
　　千衣躬身站立于七夜右侧身后。
　　“嗯，出发”
　　七夜正了正发冠，一脸喜色，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浩浩荡荡数千人的迎亲队伍出发前往行宫。
　　新娘子那边天未亮便已经起身装扮。
　　各种繁琐的流程下来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天也已经大亮。
　　小七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又想起数日前来时的情景。
　　因着要自行宫出嫁，遂大婚前十日便要来这行宫。
　　一行人在千衣千莫的护送下不过刚刚出了都城，便被一人拦了下来，来人指名要见她，无奈只得下了车撵。
　　“你是何人？”
　　小七看着面前的陌生女子询问道。
　　“姑娘不认识我，我却识得姑娘”
　　来人仰着头颅，甚是高傲的姿态。
　　“那姑娘寻我何事？”
　　小七打量这这个奇怪之人。
　　“我来只是要问你一句，你当真要嫁给魔界之人？”
　　来人语气有些质问的口气，听的小七皱了眉头。
　　“姑娘这话问的奇怪，难道我要嫁与何人，还要向你交代不成？”
　　小七也有几分不约，口气便生硬起来。
　　“修谨喜欢你，他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你的存在举足轻重，他不能拿着整个灵山陪葬”
　　来人许是听出小七话中的不善，语气缓和了几分。
　　“怎么？你是他叫来的睡客么？来劝我遂了他的意思，心甘情愿的送死？”
　　小七冷笑着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眼神很是凌厉。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妖界已经集结大军，一旦你大婚，立刻就会以私匿妖女的名头攻打魔界，还有各大氏族，冥界亦不会让你归附魔界，仙界虽然不会让妖界得逞，但也绝不会放任你在魔界，介是魔界就是众矢之的……”
　　“够了”
　　“魔界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言，你说这些不过是想我随了你们的意罢了，不论何种说法由头，最终只是要问死罢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但是在盼着我死，唯有小沐才是真心实意要护我周全，想尽办法让我活，至于以后你说的那些，都是我大婚之后的事情，哪怕魔界覆灭，我愿意陪他一起战死，也不愿成为任何一方手中的棋子，被安排好的命运设计死”
　　小七打断来人的游说转身上了车撵。
　　“走”
　　“是”
　　“你简直执迷不悟，你会害死他，害死所有人，你会后悔的”
　　陌生女子在车后大声的喊着。
　　“后悔，呵……”
　　小七冷笑着，眼角眉梢俱是戾气萦绕。
　　“坠儿？如果你是我会后悔吗？”
　　大宫女听到小七唤自己，忙垂下头恭敬的答道
　　“姑娘，奴婢只是一介小小宫俾不懂那些大事，只知道，谁对奴婢好，奴婢就对他好，其他的事情与奴婢何干呢？”
　　“哈哈哈哈哈哈……”
　　小七朗声笑道。
　　“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若此生只能不负一人，那么我希望是小沐，如此，乃是极好”
　　大宫女见她开心，递上一盘糕点，小七拿了一块，赞赏的看着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明明比自己小，却如此通透，不怪那么多人里面小沐会选了她放在自己身边，看平日她的举手投足，想必功夫也不是泛泛，处事沉稳，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又一副清秀干净的容貌做个宫俾，屈才了。

　　“姑娘，好了，您看看，可有哪里不满意的，现下该，还来得及”
　　梳妆的婢女打断了小七的思绪。
　　她抬眼看过去，镜里的人儿头戴紫金凤冠九环钗步摇，眉心画了一朵殷红的莲花，称的她这张清秀有余的小脸有了几分艳丽，这样的日子到也合宜，平常的容貌经过一双巧手，捯饬出了惊艳之色。
　　“赏”
　　“是”
　　梳头的宫俾连胜道谢，高兴的接过赏赐之物退下。
　　“都退下吧”
　　大宫女瞧着小七似是有话说，便吩咐所有人退下。
　　“坠儿，刚才我可有出错？”
　　小七有些紧张的看像坠儿。
　　“姑娘，不，娘娘做的很好”
　　“娘娘，休息一下吧，殿下过来还有些时间，而且一路回到王城举行仪式也有三五日的时间，来时一路颠簸还未来得及歇过来，又要赶回去，也是辛苦的紧”
　　大宫女搀扶着小七胳膊，正要把她往小榻前领。
　　“坠儿，我不是那些柔软的小姐”
　　小七抽出胳膊，拍了拍大宫女的手背。
　　一个人转身走到殿门口看着外面一片刺眼的红。
　　“娘娘，这一路，怕是不平静”
　　坠儿担忧的上前，压低了声音耳语道。
　　“我知道，随他们折腾去”
　　小七不以为意的让就看着那些迎风飘荡的红绸抽花，苦笑的裂了咧嘴。
　　‘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是在部署怎么让自己送死，还是哀悼这段未果的情，不论如何，恐怕以后再见，都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吧，她是他眼中与妖魔为伍自甘堕落至六界安危于不顾的罪人，而他，却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哪怕那道伤口有一天会结痂，一旦触碰还是会隐隐作痛，亦或是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根本不会给她疼痛的机会，一切便消失了。’
　　“谁？”
　　坠儿抽出腰间软剑往一边刺去。
　　垂帘后一个人影闪出，躲开软剑，几个玄身站定，目光锁住小七，满眼的哀伤。
　　“你们都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
　　“姑娘……”
　　“退下”
　　“是”
　　坠儿终是不甘心的狠狠看了一眼那人，收了软剑退出殿外。
　　“你还是来了”
　　小七看着这个曾经最熟悉的人，如今的陌路人。
　　“小七，随我回去”
　　修谨低沉的声音有丝沙哑，双目赤红，胡茬乱糟糟的，蓬头垢面。
　　“回去……呵……呵呵呵呵……回哪里？回灵山还是那个等着我血祭的祭坛？嗯？”
　　小七嘲讽的呵呵笑着，笑到红了眼眶。
　　“我会陪你，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修谨心痛的看着面前女子，那一袭鲜红的嫁衣，如一把把利刃，刺在他心上，痛的快要窒息，他犹豫了这些十日，还是来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他做不到。
　　“修谨，你从来不明白，我想要的从来不是陪我一起死的人，我要的是肯陪我活”
　　小七一步步往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
　　“你可以离开了”
　　强忍着眼中的泪，不让它掉落。
　　“小七，不要任性，你知道的他们不会放弃，你会死的”
　　修谨焦急的上前用力的抓着小七的肩膀，眼里满满的忧虑。
　　“呵呵，这话说的，难不成跟你走我就能活？笑话，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所做的一切，从来都是要问死，既然如此，至少我能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
　　小七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转身便去开门。
　　“不要”
　　修谨自身后一把抱住小七。
　　“别走，不要走好不好”
　　声音已经哽咽的带了哭腔，小七感觉的他在无声的哭泣。只是事到如今，他和她都没有退路了。
　　再次用尽全力掰开那环绕在腰间纤长的手指，睫毛轻颤，一滴泪滑落。
　　‘大和尚，这是小七最后一次为你落泪了……’
　　最终，她还是挣开了他的怀抱。
　　殿门打开的那一刻，小沐大红的锦袍出现在小七眼里。
　　“我们走吧”
　　小七保持着端庄的微笑，把手放到七夜伸出的手掌上面。
　　七夜看了一眼她身后那个颓废的男人，淡淡的收回目光低下头细心的递小七拉起裙摆，满满一阶阶走下正殿前的长阶，这段路如此的漫长，三个人的折磨。
　　就在走到最后一阶，修谨飞身离去，小七晕倒在七夜怀中……
　　七夜心疼的抱起她，看着空中那个慢慢飞远的人影，脸上神情落寞，一身的孤寂。
　　“启程”
　　随着侍从一声高呼，迎亲的队伍，缓缓行进起来，本来应该起高马在队伍前方的新郎官因为小七晕倒而上了车撵照看她，便由千打头，有条不紊的往前推进着。
　　“他们二人，说了什么”
　　七夜拿着木梳小心翼翼的替小七疏离着散落的发丝。
　　“那人要娘娘随他走，娘娘拒绝了，说……”
　　坠儿似有为难，言语间有些踌躇。
　　“但说无妨”
　　七夜瞟了她一眼，继续替小七梳着发。
　　“娘娘说如果都是死，那么她希望和殿下一起死”
　　坠儿说完慌忙跪下。
　　“嗯？哼，是她说的话”
　　七夜听闻此话，倒是开心的笑了笑。
　　“你起来吧”
　　“谢殿下”
　　坠儿紧张的起身，跪坐到一旁。
　　“以后，都由你在她身前伺候”
　　七夜赞赏的看着大宫女。
　　“是，奴婢定不辱命，照顾好娘娘”
　　七夜挥了挥手，又转过头爱怜的看着小七。
　　再有五日她就会是自己的妻，哪怕最后倾尽一切，他亦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