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海无涯》水幽冥

16、第十六章

　　修谨出关看到秦阮时机不对，因小七恰好处于魔性不受控制之时。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个洒扫的小沙弥说了句她像魔不该留在灵山罢了，小七本不应该如此，只是魔性把事态扩大化了。小沙弥的这句话让小七觉得自己受到了驱逐。因自己在灵山无涯海长大，所以这里是她的家，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驱逐于她。而修谨也在这里，驱逐她还有拆散她们的意味，小七神志不清，错误解读了这句话，。
　　错误解读发发脾气就是了，可是小七如今半魔半灵，亦正亦邪，她控制不住自己，对小沙弥开始慢慢有了杀意，她双眸暗沉下来，戾气外散震的衣裙猎猎作响，手腕藤蔓的花纹蜿蜒而上，一路盘旋至脖颈，停歇一瞬又往脸颊爬去，恐怕秦阮在场也识不得如今的七星莲了。
　　小七脸颊布满青色花纹，眉心一抹黑紫色莲纹花钿。暗红色眼眸，小沙弥吓得坐到地上，双手按在地上，一点点往后退，看得出他浑身发抖，连嘴唇都是哆嗦的，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话，眼睛瞪大一眨不眨的看着小七，呼的连滚带爬往外奔去，没待爬出一米，小七右手成爪状，轻轻一抬，小沙弥腾空而起……他哀嚎着，大声喊着“来来人啊……救命啊……莲……莲妖成魔了……救命……”惊吓过度他的声音一直是颤颤巍巍。小七一边嘴角勾起，五指一收，小沙弥脖子已然被握在小七掌中，小七并没打算掐死他，她要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知道是才是这里的主人。小七猖狂的大笑……
　　小沙弥被小七笑的心惊胆战，不过多时昏了过去……
　　“”呵，这就是佛家弟子”小七蔑视的一声冷哼，放一松，小沙弥落下，躺在地上。
　　小七冷笑着转身……
　　这一个转身，让小七吓出一身冷汗，背后廊柱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黄色袈裟僧袍，手里一串金刚菩提子念珠。薄唇轻泯，停止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颊泛着小麦色的光泽修谨可称得上剑眉星目。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各方面恰到好处。
　　看到修谨站的笔直的身影，小七脸上的花纹缓缓淡化退却，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她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中。小七不知他站在这里多久，但是刚才的一幕她觉得修谨看到了，小七眉头一紧，手足无措的搓着衣袖，“”修谨都看到了，怎么办，他一定讨厌极了自己……自己这样残暴不仁草菅人命的样子和那些修谨度过的妖孽有何区别”小七脑子转的飞快，觉得自己无法面对修谨，一咬牙，跑走了……
　　修谨满脑子都是小七刚才的举动，那样晦暗的眸子，那样残忍的笑容，那样冷冽的神情，深深的尚志震撼了他，在他闭关的这段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修谨思考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
　　“师父一定知道!”
　　修谨快速迈开步子，找寻师父的踪影。

　　修谨是在典经阁找到，尚志古佛正在参阅各类经文典籍的摆放名册，看到修谨出关，尚志古佛面上一丝异样神采，修谨果然奇才，短短百年便可进阶罗汉之尊。可是他脸上交集的神情又是为了哪般?
　　“谨儿方才出关来典经阁作甚?”
　　“师父，徒儿方才出关，看到了莲叶小七，她……”
　　修谨说不下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说明自己看到的小七。
　　“她又不受控制了？哎……”
　　尚志古佛不待修谨开口又说下去：
　　“她这样已经许久，着了像，便是生了执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坠了魔道。不过，还尚能挽回，这……就端看你怎么去做了。”
　　刚才小七的样子修谨有想过是入魔，只是亲耳听到师父的肯定答复，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他觉得堵的慌，有些诧异有些心疼又有些悲戚……修谨心里各种情绪翻滚，一时气脉不通竟呕出一口鲜血，点点血渍在僧袍上面晕染开来，如同朵朵妖异的花，修谨弯腰捂着胸口，尚志古佛被修谨的样子一惊，赶紧快走两步前去扶着他，“你这是何苦?”
　　“师父，小七的样子不能被别人知道，徒儿想带她去无涯海，净化她体内魔性再谈任务的事。”
　　“也好”
　　“还有，师父，这段时间无涯海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个师父去办”
　　“多谢师父，徒儿先行回去准备一下”
　　“为师唤戒空送你回去”说完，尚志古佛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戒空。
　　一个略胖，个子偏矮的小和尚走进来
　　“古佛”施了一礼后双手自然垂于身体两侧等待吩咐，并非小和尚没眼力，正直黄昏，光线照进阁内，修谨站的地方背光，小和尚迎着光，只知道修谨站在那里，并不能看清其他，还是根据身形认出的古佛。
　　“戒空，你送修谨回善思殿。”
　　“是”戒空听到扶字，上前两步方看到修谨衣襟前面已经全是斑斑血迹
　　“尊者这是?”
　　“去吧”尚志古佛打断他的询问。
　　戒空点了一下头，扶着修谨离去。修谨回去后，休息了一晚，次日不过清晨天还未亮就拿了一个包裹去往无涯海，走到山腰时得遇普贤菩萨，普贤菩萨邀他去个地方，他答允下来。
　　待去到无涯海已是日暮西斜，霞光撒在身上如同披了金色的袈裟，让人看起来神圣非凡。
　　小七看着那沐浴着万道霞光而来的人，整个人如痴如醉的看呆了，修谨本就出众的容貌更添了几分气质。乎的小七转身往海里跑去，化成原型，飘荡在海面上……
　　修谨也呆了……这是闹什么呢！修谨哭笑不得的走到岸边，把僧袍撩起来下了水，一步步往小七所在的地方走去，可是就在距离他还有半米之遥时，叶子跑了……是的，跑了……往后划出两米远，在平静的海面上荡出许多涟漪，一圈圈扩散出去……修谨这时的脸色无法形容的古怪……各种神情交织。
　　“哎……小七别闹了，化形回来”这句话有了一点点命令的口气。小七无法拒绝修谨，可是她化形后落在了岸边，现在的修谨真的要哭了，无奈的又转身走回去岸边。
　　“怎的如此顽皮”
　　修谨回到岸边注视着这个百年未见的丫头，如果不算昨日，他们确是百年未见了。
　　“我……”
　　“你不怕吗？为什么还会来找我?”
　　“怕什么？怕你长得像颗树藤?”
　　“噗嗤……”“哈哈……哈……””
　　大和尚，你何时也会开玩笑了，小七肆意大笑出声。那些尴尬和彷徨也都没了。
　　修谨笑而不语。
　　小七笑了一会儿停下来，直愣愣的看着修谨，修谨也直愣愣的看着小七。相顾无言!
　　或许我应该用此时无声胜有声来形容这一场景。
　　很多年后小七还记得那个严谨认真的大和尚为了不让她尴尬逃避而说的这句冷笑话。只是那时的她，再也没有资格踏入这片宁静的海域，也再也没有什么大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