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山》水漫山

4、所谓的弟弟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奶娘把永淳连拉带拽拖了出去，
　　到了半夜，灵堂的人几乎都褪去，婉儿也哭累了，睡着后被下人抱走了，只剩下胡宗宪和几个婢女，婢女跪在一旁，胡宗宪烧着纸钱和一些尹静茹的遗物，“静茹，不要害怕，我很快就来陪你和孩子，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突然，从外面刮来一阵大风，房间里的白布和纸花，纸钱，被吹得到处都是，人也吹得睁不开眼睛，胡宗宪下意识的伸手去挡风，就在他侧身的一瞬间，身边的灵柩忽然飞起来，等他反应过来，连人带棺一起消失在灵堂，胡宗宪连忙追了出去，追了好久直至快到郊外才看见一个白头发的背影，胡宗宪连忙跪下
　　“师父，请你把静茹还给我，”
　　“我把人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既然做不到，”’
　　“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静茹，我也没脸再见你，我这就去陪静茹。”拔出刀就要自刎，却被师父丢过来的暗器弹开，
　　“你不配，我早就劝过她，嫁给你就没办法过平常人的生活，他却不听，执意要嫁给你，嫁给你就意味着要和朝廷打交道，皇家的人···”师父挺住没有再说下去，“静茹我会带走，，我要你永远记住，静茹是为你了才死的。不那就要以为你也死了就是解脱，”
　　“师父，我求您不要带走静茹···”
　　“你好自为之，”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胡宗宪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他的功力和师傅比起来差了好多·····
　　胡宗宪唯一能找的地方，就是师父住过的郊外深山，可是那里早已人去镂空，只有空的竹屋，胡宗宪每天都守在那里，不管谁来权，谁来说都不曾离开半步，这里是尹静茹从小长大的地方就算看不到静茹，他也要在静茹待过的地方陪着他···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风吹雨打不动。胡宗宪始终坚持在哪里，公主快临盆了，皇宫里下了好几道甚至都没用，胡宗宪就像个雕塑一样，立在那里，就算是婉儿来了，哭着要爹爹报，胡宗宪也没有正眼看过一眼，谁都没想到胡宗宪会这么痴情，从胡宗宪拿刀指向自己那天起，永淳就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胡宗宪的爱，整个孕期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尹静茹死后，胡宗宪又不来府里。整个胡府都变成了太后派过来的人，就只剩下林姨还陪着婉儿，知道婉儿是胡宗宪和尹静茹所剩，家里的下人为了巴结公主，对婉儿从来没有好脸色，处处排挤，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婉儿没有了，变得沉默寡言，甚至都不爱说话，每天都是一个人待着。
　　从尹静茹难产死后，太后就派了两个御医住在胡府，随时准备公主的生产，没过多久，永淳就发作了，因为准备的充分，健康的生下了一个男孩，皇宫里奖励了好多东西，永淳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胡宗宪，想着自己生了个儿子，胡宗宪会有所改变，可是他还是失望了，渐渐的永淳也就死了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脾气也变得越来也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发火，尤其是看见婉儿，就像看见尹静茹一样，他把胡宗宪对自己的忽视都怪到婉儿身上，经常对婉儿发火，家里的下人见公主不喜欢婉儿，也处处刁难着她，到是胡宗宪的旧部下可怜婉儿，经女，常有人把她带到训练场去玩，这也是婉儿经常去的地方，他和爹爹最好的回忆就在这里，坐在草地上仿佛还能看见爹爹教自己挑选千里马的样子。
　　“婉儿，你怎么哭了，”
　　“戚叔叔。”戚继光，胡宗宪的老部下，胡宗宪走后，军队里的事便由他来接管，因为胡宗宪一直很照顾自己，戚继光对婉儿也像亲身的。“婉儿没有了娘亲，爹爹也不要自己，婉儿变成了没人疼的孩子，”
　　“玩儿不哭，以后就跟着戚叔叔，戚叔叔也会像爹爹一样疼婉儿，”
　　“戚叔叔很好，看我还是想爹爹。戚叔叔为什么爹爹不要我了。”
　　“婉儿啊，很多事你还小，你不知道你爹爹有多爱你娘亲，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你爹爹为什么会这样了，你爹爹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你爹的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过段时间，他好了，一定会来结婉儿的，”
　　“真的吗？”
　　“嗯，戚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想不想变成爹爹那样的大英雄。”
　　“想”
　　“想的话就跟着戚叔叔学本领，等你学会了爹爹就会来接你了。”
　　“真的吗？戚叔叔骗我是小狗。”
　　“戚叔叔要是骗婉儿就是小狗。”
　　“好，那我就跟戚叔叔学本领。我一定要变成爹爹那样的大英雄，”

　　七年后。
　　七年间婉儿基本上都带在军了，所以经常是男装打扮，因为年龄小，发育的也不明显、在军营里就是个假小子，只有在胡府里才是女装，可是胡府似乎已经不是他的家一样，几年间胡宗宪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还是坚持守在竹屋里，仿佛与外面隔绝一样，戚继光带着婉儿去看过他几次，可是每次去都令他们失望，他们见到的胡宗宪已经不是那个驰骋沙场，意气风发的胡宗宪了，变得颓废，不理世事，甚至连婉儿都不愿正眼看一眼，更别指望去战场上。
　　婉儿再一次失望而归，跟着戚继光从山上下来，路过茶亭的时候，两人便停下来休息，没待多久，就看见几个东洋人，
　　“这几年，出现的东洋人越来越多，大明和东瀛的战争也是越来越多了，”
　　“戚叔叔，我也跟你去战场吧，”
　　“你呀，再长大点就带你去，”
　　“我已经不小了。爹爹十四岁的时候就上了战场，我要比他更早，”
　　“战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伸手摸摸婉儿的脑袋。”
　　“戚叔叔，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儿身，你就不让我上战场。”
　　“你娘亲也是女儿身，可是她打仗就比很多人厉害，戚叔叔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过，我娘那么厉害啊。”
　　“嗯，她是巾帼英雄。”
　　“爹爹和娘亲都那么厉害，那我更得去了。戚叔叔，你就让我去吧。”
　　“什么事都得慢慢来，你把本领学好了，在战场上才不会吃亏。”
　　“我已经学了好多了，上次水上训练，你手下就没几个赢得了我。”
　　“这么说你进步还是很大咯。”
　　“那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打仗。”
　　“婉儿，戚叔叔答应你，等你满十八岁了叔叔就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打仗也可以。”
　　“虽然叔叔很不希望你去战场，但是你想去的话，叔叔也不会阻拦。但是去之前要把本领练好，起码要过的了我这关”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了一眼婉儿稚嫩的脸，她对世界还是充满希望的，
　　“婉儿啊。你这几天回去一趟。”
　　“不去”一说到回去，婉儿的脸色立马变了、
　　“三天后，是公主的生辰，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二娘。”
　　“我只有一个娘亲，”
　　“不行，以前都由着你，这次的寿宴是皇上下旨办的，你必须回去。”
　　“不管是谁办的，都跟我没关系，在他们眼里，我早就不是胡家人了。”
　　“你姓胡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戚继光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停顿一下才道。“你也不能怪他们，没有了你爹和你娘，他们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附公主。讨好公主，整个胡府都是公主说了算，如果不顺着他，那么一大家子如何生存，婉儿，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其中的道理都懂，该怎么做不用戚叔叔再教你吧。”

　　虽然百般不愿意婉儿还是回到了胡府，进了胡府，家里的下人，仿佛没见到她一样，当然也没有人刁难她，婉儿知道只要爹爹还活着一天，这个公主就不会把自己赶出去，这个公主是很痴情，可是他选错了对象。
　　婉儿直接去了太奶奶那里，太奶奶是爹爹的奶奶，爷爷奶奶去得早，爹爹还是太奶奶带大的，所以婉儿就跟他还算亲，可是婉儿去了才发现，连太奶奶也变了，跟自己说话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就怕太亲近了，被下人看见，再传到公主耳朵里，婉儿不想给他老人家惹麻烦。呆了片刻便离开；
　　无聊的婉儿开始在府里转了起来，三年没有回来，这个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竟然变得陌生起来，从前的一物一物都变了样，好多东西都不在了，不用说，肯定是公主叫人挪走了，婉儿不想再看了，越看心里越难受，转身准备离开时，看见了大梨树下站着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风筝，正盯着自己看，猛然一看竟然还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婉儿立马猜出来是谁，整个胡府婉儿最讨厌的就是，夺走了自己一切的公主和他那个儿子，自己没有见过面所谓的弟弟，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婉儿不可能有好脸色看，径自走去。
　　“奶娘，那是婉儿姐姐吗，”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去招惹她，”
　　“为什么？”
　　“你娘会不高兴的，”
　　胡景瑞根本没把奶娘的话放在心上，眼睛一直盯着婉儿离开的地方，自从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心心恋恋的就是这个姐姐，让他不去找婉儿根本是不可能的，风筝一扔就跑向婉儿离开的地方，
　　“小祖宗，小少爷，”奶娘和丫鬟着急的跟在景瑞后面，怕他摔倒，更怕他去招惹胡瑜婉。
　　婉儿回到以前娘亲住的地方，这个地方已是一片凄凉，门口的草都快有人高了，曾经的大道上还堆着几块大石头，不忍心看着娘亲住的地方变成这样，婉儿把袖子一挽，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起来，把石头一个个挪开后，就开始拔草，虽然婉儿才十三岁，但一直待在训练营里，力气比一般人都要大，
　　“姐姐，婉儿姐姐，婉儿姐姐····”
　　婉儿一回头看见五岁的胡景瑞在门口，正要进门来。
　　“不许进来。”婉儿大吼一声，吓得小瑞景停在了门口，可能是在府里被人宠惯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大声的说话，呆呆的停在门口，
　　“小少爷，我们走吧”奶娘也不待见婉儿，过来拉着景瑞就要走。可小景瑞偏偏不走，挣脱奶娘的手，反而跑了进去，
　　“婉儿姐姐，婉儿姐姐，”
　　“随让你进来的，出去，”
　　“婉儿姐姐。”小景瑞伸手要去拉婉儿的衣角，被婉儿用手里的杂草打掉，
　　小景瑞痛的放了手，
　　“小少爷，小少爷，”奶娘和丫鬟吓得都要跑进来，
　　“谁敢进来”拿着杂草的手一指，奶娘和丫鬟，踏进来的脚又退了出去，
　　“小少爷，我的小祖宗，你快出来吧，”
　　小景瑞看了看奶娘他们又回头看了看婉儿，并没有要出去的样子，
　　看他没动，婉儿也不多说，拽着衣服就把小景瑞拎了出去

　　奶娘和几个丫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胡景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十个脑袋也不够用，
　　婉儿吧小景瑞扔出门外后下人们连忙围过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或许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自己，小景瑞也吓着了，呆呆的看着婉儿，小景瑞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婉儿了，让她生这么大的气，
　　每次娘亲一生气，小景瑞过去一撒娇就好了，小景瑞也想过去哄哄婉儿小腿还没迈出，就被婉儿的眼神下了回来，
　　“再敢进来打断你的腿。”
　　小景瑞双脚一并，不敢在动，下人们赶紧抱着胡景瑞离开。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吓唬吓唬他，就不敢来了，可是没想到，不仅每唬住，反而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婉儿去哪，小景瑞就去哪，只是跟着也不靠近，就算被婉儿发现了，也只是偷偷躲起来，以为别人看不见，可是小小人儿哪知道藏啊，衣摆都漏在外面，渐渐地婉儿都不再当回事。反正也没靠近自己，爱跟就跟着吧。
　　转眼就到了公主的生辰日。虽然整个胡府半个月前就已经准备起来，但是到了这天，下人门还是很早就忙了起来，这也永淳嫁进胡府以来第一次办宴席，自从尹静茹死后，胡宗宪便日日守在城郊的山上，这永淳便成了守活寡的人，成为京城里人们饭后谈论的对象，说得多难听的都有，传到永淳耳里，虽然恼火听多了便也不当一回事，倒是太后心疼自己的女儿，请皇上下了道旨，要给永淳大办寿宴。这一道旨下来王公大臣都赶了过来，
　　没过多久，整个将军府都是人，贺礼都堆了好几间房，虽然这些人在背后议论永淳公主，见了面还是要夸上一番····
　　本来今天是永淳的寿辰。奶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小瑞景再去婉儿那里，可是人一多，奶娘忙不过来。一转眼，小瑞景就跑了出去，
　　平常这个时辰，婉儿都会去给奶奶请安，但是今天这个日子，奶奶肯定也会去前厅，婉儿不想凑这个热闹，便没有去，一个人找个椅子，在院里晒起太阳来，晒着晒着竟晒出了困意。
　　“姐姐，姐姐，婉儿姐姐。”迷迷糊糊婉儿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手，一睁眼，看见小瑞景出现在自己眼前，婉儿还没来得及做严肃的表情，小家伙又拉了下自己，“姐姐，今天是我娘亲生辰，家里来了好多人，好热闹，姐姐也去看看吧”小景瑞满脸高兴的拉着婉儿，从他出生到现在，虽然生在将军府，爹爹是大将军，娘亲是公主，可是小景瑞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热闹的场面，
　　当然这一切婉儿并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把小景瑞的高兴，看成炫耀，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举动，
　　没说一个字，就把小景瑞掕起来，一直掕到后花园，才放下，不是轻轻的放下而是，扔到了草地上，扔完后转身就要离开，刚迈开步子，却发现衣角被拉住了，
　　“姐姐，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不仅讨厌你，更讨厌你娘，讨厌你们所有人，”
　　“姐姐”
　　“再敢跟着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