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死后》失眠的玫瑰

17、 前尘往事

　　这场风波就此过去，老妈哭累了被表弟罗翔他们送了回来。她也深知自己说错了话，所以对老爸的这巴掌并不是真的耿耿于怀。虽然和大姐唐玉莲还是相互不理睬，但两人突然默契的各有分工，互不干扰。
　　而对唐菲儿，老妈虽然心存歉意，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道歉。唐菲儿也像假装没听见过一样，只是更加的少言少语，聪明的女子真值得同情。我能感觉到她的心痛，有许多说不出来的无奈，她越是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我的内心就越难受。
　　我知道父母已经商议好，等唐菲儿出了月子，他们就回老家。如果愿意让他们带走小孙子，那求之不得，如果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显然唐菲儿也明白他们的心思，只是在这特殊的时期，大家都心照不宣。
　　做鬼的日子里，我已经忘却了时间这个东西，我的世界只剩下白天与黑夜的区分。这天，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阿姨你好，请问这是李鸣家吗？”
　　“是，你是谁？”
　　“我是他多年的好朋友杨启帆，刚听说他的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快请进吧，唐菲儿，有朋友来看你。”因为不认识，老妈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叫唤着唐菲儿。
　　杨启帆！他出来了？这个不速之客，唤醒了我尘封已久的一段前尘往事。
　　5年前，我在上班的路上遇到昏到在地的杨启帆，然后把他送进了医院。小时候深受雷锋叔叔的影响，立志要做一个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那一刻正义感悠然而来，医生说是急性肺炎要急需住院时，我帮他付了医药费，然后守到他醒来。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等他醒来，我才能告诉他如何还我钱。
　　就这样，我成为他的救命恩人。他说以身相许和桃园结义，让我选其中之一。我性取向正常，所以勉为其难的和他结拜为兄弟。
　　杨启帆是湖南人，比我小一岁，算是个富二代。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刚到广东不久，大学毕业不在家享受富二代的生活，非要跟同学来体验什么生活。结果刚上班不久，就咳嗽发烧，人人都为了生活起早贪黑，没有谁愿意为了一个对自己生活不重要的人而付出时间和精力。在他独自去医院的路上，终于支撑不住昏到在地，多亏遇到学习过雷锋精神的我。
　　我们无话不谈，经常把酒言欢，成了相互最忠实的酒肉朋友。而他要摆脱富二代独自闯天下的雄心壮志在没日没夜的工厂生活中荡然无存。最后在家里的接济下，他潇洒的体验了一两年的生活便准备回家享福去，也就是在最后辞行的那天晚上，我们酿成大错。
　　记得那晚，我们俩喝到最后，相互说了很多肉麻的有关兄弟情义的豪言。半夜时分，他坚持要开借来的车，我迷迷糊糊的跟他上车，一路高歌。
　　不知道开了多久，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好像撞到人了。”杨启帆两眼发直，呆若木鸡面如土色。
　　我吓的一哆嗦，酒醒了一半，跌跌撞撞的推开车门往前一看，果然前几米处躺着一个人，他一动也不动，好像没有了呼吸。我一时失了主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双腿不听使唤的抖动着。
　　“你快离开这里，我来处理！记得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前这件事，相信我会处理好的，快走！”杨启帆不由分说的推开我，然后拿起电话在拔打。
　　我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脑子好像停止了运转，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晚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醒来时，我以为是一场梦，等我翻看手机时，有一条杨启帆发的短信。大意是让我不要管这件事，他会处理好的。打他电话时，已经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那段时间里每天我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活得像惊弓之鸟一样。后来几经转折，终于打听到当晚杨启帆就去自首了。他错就错在以为人已经死去，没有及时送去医院。等警察赶来时，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死因是惊吓引起的心脏病突发。
　　过了很久，杨启帆的电话在他父亲的手里接起。从他口中我得知了最后的结果，因为杨启帆是无证驾驶，而且是酒后驾驶，所以就算赔了一大笔钱，最后也被判刑两年。得之这个结果，我喝的烂醉如泥。总觉得自己是个无耻的叛徒，在危难面前，我选择了保全自己，临阵逃脱。
　　还有人命这样的事，在我的人生中比天还要大。我一直谴责自己如果当时不那么胆小如鼠，能镇静一点上去查看一下伤者，能及时送去医院。那么那个无辜的人可能不会死去，我的兄弟杨启帆可能也不会入狱。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只有为自己的懦弱而买醉。
　　这件事除了周思雨外，我没有向别人提起过，包括唐菲儿。
　　所以当唐菲儿出来后也是一脸茫然，简单打过招呼后，大家都陷入沉默中。
　　“我刚刚得知李鸣的事，对不起，来晚了。”杨启帆成熟了许多，原来有些稚气的脸上如今也有了一些苍桑感。
　　“没事，谢谢你能来。你们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呢？抱歉没有听他说起过。”唐菲儿一脸疑惑的试探。
　　“对，以前认识的，生死之交的兄弟。我在外地，所以可能联系少一些。不管怎样，兄弟是一辈子的，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杨启帆大概猜到我没有提的原因，一种复杂的情绪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走之前，杨启帆要求看看我的近照，他翻了好一会我们结婚照的相册，然后留下了一个红包说是给我的儿子安安的。唐菲儿没有理由拒绝，只得道谢。
　　看着他出门而去的背影我思绪万千。我曾要求去看望他，都被他父亲拒绝了，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只是他儿子的狐朋狗友吧。
　　对不起，兄弟！我后来想过，就算我当时镇定自若，那么面对我哪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家庭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最终可能也会选择自私吧。是的，我是个自私的人，如果说这就是菩萨所说的无心伤害的话，那么我的死是不是罪有应得呢？
　　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杨启帆的这次来访却给我带来了不小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