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卷土重来》连山归藏

3、第三章

　　意随心动，金衍想到这里忍不住朝着上座的师兄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惹得季临风回视的目光含了一丝疑惑。不过好在季临风误解了金衍的意思，安排好了来客后，私下里拦着金衍问道：“你想说什么？”
　　金衍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顺着季临风的话暗暗提醒道：“师兄，谈天华的话你可全信？”
　　季临风听他这么问很是意外：“难得你也会关心这等琐事，虽说是长进了，可我怎么觉得你这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金衍被季临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话说得心里一颤，暗道师兄果然心细如发，但转念一想这实打实还是他金衍本人，于是倒也不心虚，卖乖地笑了一下，说道：“从前是阿衍不懂事，师兄不要和我计较。师兄的才智武艺我都是知道的，可我怕谈天华师徒有图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毕竟我们同飞星堡素来没有交往，如今事有奇巧，难防有诈。”
　　季临风略一沉吟，回答金衍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屠村既然是真的，那么确实有人做下血案，不能不管，至于谈天华师徒，我心中有数。”
　　若是换做从前的金衍，大约又要气个半死，觉得季临风瞧不起他、敷衍他，只是如今心境变化，金衍再听闻这样的话却觉得季临风对自己的话是上了心的。
　　人心都是偏的，金衍自己从前对季临风又妒又怕，自然觉得季临风无论怎么说、怎么做心里其实都是瞧不起他的；如今重活一世，知道季临风才是真正护他、信他的人，再看季临风，那真是处处都是好的。
　　金衍说这话本意也只是给季临风做下提醒，并不是撺掇季临风去拒绝谈天华的，见目的达成也不纠缠，想要告退，回房想想自己的心事。
　　“师弟去哪？”他还未跨出一步，季临风出声拦住了他，“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金衍听他这么一说，一个激灵，脸就苦了。
　　什么日子？每月小考的日子。
　　御虚剑派从前是没有这种定时考教弟子武功的规矩的，历任掌门收徒也不过一两个，没必要正儿八经地定下日子来考核。唯独到了这一代，金衍于剑术上天赋有限又不够勤勉，傅煜声也是个随性的，逼得季临风定下日子每月小考，敦促金衍练武，可以说金衍前世那一身二流功夫都亏得季临风苦心鞭策才能练就。
　　重活一世，金衍自然也在反省，傅煜声谓之他天赋不足大约也是和他师兄这种得天独厚的筋骨、心性所比较的，要这样比，整个武林大约都要属于天赋不足的范畴，他以前就因为这句评语荒废了剑术，实在是不该，如今有机会重来，他自当勤练不缀，也许此生并无机会成为顶尖高手，但是跻身武林一流剑客的水准却绝非痴人说梦。
　　话虽如此，他还是心里犯苦，别的事上季临风对他其实都很宽容，唯独在演武场上，只要他达不到季临风的要求，该挨打就挨打，绝不含糊，他现在去接受小考，躲不开挨一顿痛揍。
　　但又不能不去，一则他若是有心勤勉就该从现在开始；二则，他记得上一次的演武场，似乎有场“好戏”在等着他，他不去不行；最重要的则是，他不敢不去，季临风正盯着他呢……
　　泰阳山主峰上有一块凸悬而出的平整石崖，这里就是御虚剑派的演武场，数百年间，这块不大不小的石崖上出了包括傅煜声、季临风在内的数十位江湖顶尖剑客，也堪称一方传奇之地了。
　　执剑再立在这块石崖上，金衍眼前浮现起那日大火点燃泰阳山、吞没了御虚剑派的画面，心中的哀拗似乎又要喷涌而出，他闭了闭眼才按捺下翻涌的情绪，凝神将气劲及意念皆灌注于手中所持的云丝剑，准备与季临风对招。
　　季临风同样执剑而立，手中所握却不是佩剑冲霄，而是一柄竹剑。与金衍浑身灌注气劲不同，季临风执剑待战同平时并无不同，他本门心法早已练至第七层，剑气已逐渐与他的的内力相容，收放自如，无需刻意催生。
　　寻常高手对招唯恐先出招时露出破绽导致败局，到了金衍和季临风这里，因境界相差悬殊，金衍抢先抬手出招，欲先发制人。他的内力和季临风系出同门，所习剑法却有不同，季临风练就了乾天剑法，剑招返璞归真却霸道刚毅，金衍所习的乃是花间剑法，剑招轻盈灵动却暗藏杀招。同季临风对招，金衍把花间剑法的剑意落力发挥，轻、快、缠、粘，明明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金衍挥动云丝剑却真如其剑名所铸，若云似丝，无形中带着杀机。
　　与之相对，季临风出手从无虚招，无论是挥、斩、刺、劈、挡，都毫无修饰，可就是这种简单的动作，每每在过招之时，金衍眼见季临风动作，却毫无招架之力。自己抬手欲刺，就见季临风竹剑来挡，剑招在自己眼里清晰地划过，可是金衍却根本来不及随之变化。季临风只消原地化解，金衍便半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的缠斗进行了约半个时辰，与其说是季临风在与他对招，不如说季临风在指点他，金衍从前总是很不耐烦，觉得季临风在折辱自己，如今倒是专心致志，恨不能将师兄的一举一动都刻在心里好好研习。
　　大约是太过专注，金衍有些不知疲倦，待到季临风击落他手中的剑后他才觉得丹田空空，有内力不继之感，有些脱力的在原地喘息。
　　季临风这次虽然出手一样不留情，但是金衍从前在生死搏斗间被迫长进了些的剑术倒是让他在师兄手下少挨了几下，季临风考验之后也难得说了一句：“不错，有长进。”
　　这样的话从季临风嘴里说出来，已经是实打实的赞扬了，金衍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和师兄之间的差距依旧犹如天渊之别，让他多少有点失落，而更让他心里酸楚不已的则是剑法内力都已至臻境的季临风最后竟惨死在他和谈天华手里，这滑稽而荒谬的结局满含了师兄对他多少的爱护和真心？
　　他扔开佩剑盘腿随意地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季临风，认真地说：“师兄，我虽天赋不如你，可是勤能补拙，我也想有朝一日能成为有资格与你一战的对手！”哪怕一定会输，最后一句金衍在心里偷偷地说。
　　季临风居高临下看着他，却说：“剑术一道，心性坚韧远比天赋重要。”
　　金衍就当这是季临风的宽慰了，咧嘴对着他师兄笑，谁想季临风刚夸了他半句，转头却又教训起了师弟：“剑术有所长进，内力却不济，该罚。”
　　虽然说是该罚，实则季临风牵着金衍的手，以自己的内息领着他跑了个小周天，亲自带他调息。这一幕熟悉地让金衍有些心颤，那日在虎跳崖，他搂着季临风的尸身以内力护他胸口一团热气，自欺欺人地相信师兄没有死，如今却能得季临风亲自引他调息，这截然不同的处境，叫他心里多么高兴啊！
　　傅煜声闭关，季临风有门派庶务要处理，引金衍内息跑过一个小周天后命他自己调息，便匆匆离了演武场。金衍听话地盘腿坐在原地，呼吸吐纳间令内息缓缓在体内游走三十六个小周天，才令真气回纳丹田。
　　就在他吐纳即将结束之际，耳畔突然听到脚步声。金衍心里冷笑，身形未动，直带吐纳结束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眼前赫然便是席雨辰！
　　是了，果然来了。
　　若说初见席雨辰，金衍心里还有震动，但是这点些微的恍惚此刻早已消失地一干二净，前世他一片真心叫人利用，这一次，大家不妨一起对对戏！
　　“席公子。”金衍站了起来见礼，虽然辈分大，但是到底不好真的把席雨辰当晚辈。
　　席雨辰微微颔首致意，说道：“席某并无偷窥之意，还望见谅。”
　　金衍心说你就是偷窥，嘴里却道：“席公子多礼了。”
　　上一次演武场偶遇，金衍被季临风教训地很惨，狼狈不堪的模样被席雨辰见到，席雨辰却作不见，全了他的面子，让那时的金衍心生亲近，这一回他和季临风兄友弟恭，金衍等着看席雨辰再做什么姿态来吸引他的注意。
　　说什么就来什么，席雨辰怀着图谋而来，自然是随机应变的，这一次是直截了当地问：“金公子可愿随我下山缉凶？”
　　金衍故作惊讶，反问道：“为何寻我？尊师邀请的可是我师兄。”
　　席雨辰微微垂眼，道：“季公子剑术不凡，但身负御虚剑派的庶务，总也不好勉强他，倒是金公子同样身手了得，实为上选。”
　　要如何诱使一个自负的人上钩？吹捧他。
　　金衍听席雨辰这番说辞，心里有些阴霾，暗道这图谋御虚剑派的人对他的性格可谓了如指掌，才能指使席雨辰一点点引他入彀，若不是他重活一世，以他以前自负傲慢的蠢样，恐怕又要上钩。想到这里，金衍脸色不变，嘴里滴水不漏地答：“多谢席公子谬赞，只是我一向以师兄马首是瞻，他如何安排我自当如何遵从，故而席公子不必询问我的意见，我只听师兄的。”
　　他虽一定会死缠烂打地要去，可是却没必要让席雨辰如意，再也让他同席雨辰作出亲近的姿态，他犯恶心！

作者有话说

　　金衍是只小痴汉！
师兄：Excuse me？阿衍你是不是换了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