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泡我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覃琴琴

29、愿望（一）

　　“这栋大楼还没有投入运营吧……”余漠漠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虽然欢喜，但也有忧虑疑惑：“天都快黑了，它都没有开灯诶……只有大堂有人的样子……”

　　宋珏站在她身旁，笑得很温柔，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打消了她心里的困惑：“你跟着我来就好了。”说完便大堂迈步而去。余漠漠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想要伸手挽住他的臂膀，却又收回了手。

　　她这么心急，还是得忍耐住，要是又把人家给吓跑了，只怕这一次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了。所以她将两手背在腰后，小步走着，像是逃课出来玩的高中生。

　　宋珏神秘兮兮地，让她在电梯门口等着，自己则去和前台小姐搭讪。不一会儿，拿着一串钥匙一把锁走了过来，余漠漠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刚要问，电梯门便打开了。宋珏抬着下巴指了指电梯，示意余漠漠走进去。她虽然乖乖听话，但嘴上还是继续追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去天台。”宋珏没有撒谎，可余漠漠总觉得他在说笑，于是也不正经地打趣道：“你买的股票跌了？所以想要一了百了嘛？”

　　“那我可舍不得带你来。”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总算好心解释了一番：“这栋楼虽然没有正式开张，但试运营的反响挺好的。尤其是天台有一圈类似玻璃栈道的观景台，从五十楼看下去，也还算挺刺激的。”

　　点点头，但余漠漠还有问题想问：“那锁是用来做什么的？”

　　“锁啊，”宋珏看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敷衍着：“当然是用来锁东西的啊。”

　　到了顶楼，宋珏带着余漠漠在楼层里拐了一圈，才找到一个消防门。拉开门，等余漠漠走了进去，宋珏才关上门，领着她继续向里头走。余漠漠现在心里居然慌乱了起来，毕竟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碰到工作人员，到了这里，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了。宋珏还是保留着秘密，没有告诉她全部的安排，虽然她相信他，但这样的情景……作为女人，也总该有点危机意识吧。宋珏总算找到了通往天台的小门，用钥匙打开，一拉开，夜风就灌了进来。余漠漠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裙子。

　　“上来吧。”他向余漠漠伸出手，她没有抗拒，顺着他的力气，穿过小门，踏上了天台。害怕裙子被刮起来，余漠漠一只手按住衣服，一只手挡在额前，抬高了声音道：“我说一句煞风景的话，你不要介意哦。”

　　天台相当宽阔，不过没有开灯，只有隔壁一幢高楼的灯光，勉强照亮了脚底下的路。宋珏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笑着去拉她的手，一边应了句“你说”，一边向边缘处的玻璃观景台走去。

　　“咱们这样的发展，怎么跟日本小电影似的……我真怕待会会有一群带着黑色面具的猥琐男从哪里冲出来，后头还跟着摄像师……”余漠漠说得有些不像话，不过宋珏只是笑了笑，手握得紧了些，故作严厉地教训道：“你可千万别说这些，万一我待会恶向胆边生……”

　　两人一路谈笑，等到踩上了玻璃观景台，余漠漠才把关注点移到了眼前的风景上。城市夜景，灯火辉煌，她甚至可以看到远处游乐园里的摩天轮。“宋珏你看！摩天轮上开了灯，在晚上好漂亮啊——”

　　“天还没黑透，再晚一点会看的更清楚。”拉过她的手，宋珏指了指另一边：“那儿应该可以看到市中心广场。”余漠漠依依不舍地再看了那缓缓转动的摩天轮一眼，才跟着宋珏向前方走去。观景台是环形的，绕着整个天台，宽度不过三四米，如果是很多游人一块儿涌上来，她恐怕就没法看得这样清楚了。思及此，她又拾起了刚才的好奇心——天台在夜里应该是不开放的吧，那他是怎么把钥匙搞到手的？而且他还拿了一把锁上来……

　　“你向下看一眼。”宋珏忽然说。

　　余漠漠下意识地低头，一时间头晕目眩，脚都有些软了。刚才她没细想，只顾着看远处的风景，都忘记自己是踩在透明的东西上了。从将近两百米的高处看下去，就算她不恐高，这会儿也有点心慌，只好抓住宋珏的手臂，又靠近了他一点。

　　夜风拂动，清淡的发香萦绕在空气中，似有似无，宋珏显然很享受这样的相处。两人围着观景台走了一圈，偶尔聊眼前的建筑，偶尔聊些琐事。余漠漠的手撑在扶栏上，笑容是少见的单纯，没有促狭，也没有狡黠，甚至有些像她每日接触的那些孩童，让人忍不住地心软。重新踏回了天台，宋珏再将她拉了上来，向不远处立着的一个黑色铁架走去。余漠漠有些夜盲，仔细看了看，也没看懂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和那种安置在铁轨附近的防护网很像。她自然开口问宋珏：“那儿放了个铁网，是用来干嘛的？”

　　“用来挂东西的。”说着，宋珏将刚才一直攥在手里的小锁放在了余漠漠手里，反问道：“以前没有玩过这种么？”

　　余漠漠心说自己玩是真的没有玩过，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尤其是她读的高中，旁边就有铁轨通过。那儿的防护网上，也有挂着类似的锁，锁身上还刻着情侣的名字，或者划了心形。她以前还和龚灿说过这种行为很浪漫，结果龚灿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句“非主流。”结果一旁的杨帆大笑出声，连连称是，崔雪真则坐在一边，专心地写着信。那时候她们都很年轻，也很丑，杨帆和崔雪真扎着规矩的单马尾，龚灿则是刚到耳垂的学生头，只有她，挑染了三缕红发，公然和老师作对。四个人都被宽大的蓝色校服罩着，却比现在要快乐，父母都还年轻，朋友都在身旁，未来还不明晰但却仿佛触手可及……

　　她把手里的锁凑近了眼前，形状是正方形，颜色是金色，上面没有刻着谁的名字，也没有傻乎乎的图案。锁扣开着，她顺手便把它挂在了铁网上，刚要讲锁扣按进锁身里，宋珏忽然阻拦道：“你就这样挂上了？”

　　“嗯？不然呢？”余漠漠一脸的理所当然，完全不解风情。

　　“这个是用来许愿的啊。”有些挫败，宋珏好声好气地解释着：“虽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但是出于礼貌，你也得先许个愿再上锁吧？”

　　可是这不都是情侣才会用的东西么，余漠漠又回想起龚灿的那句“非主流”，差点儿笑出声来。情侣拿这个来许愿天长地久，那她一条单身狗能许什么？用余光扫了扫宋珏的表情——他居然好像是在期待？一个念头蹭地窜进了余漠漠的脑海，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她故意叹息似的说了一句：“那……是要大声喊出来才会灵验，还是在心里默念就可以啦？”

　　“都行。”心诚则灵嘛。

　　“那好。”余漠漠郑重地清了清嗓子，把锁贴在了胸前，扬声说道：“我的愿望是——希望现在站在我旁边的这个男人，可以成为我的男朋友。”说完，还默念了几句乱糟糟的咒语，才把锁挂在了铁网上，啪嗒一声，锁上了。她松开手，锁身便轻轻撞在了铁网上，金属相碰的声音清脆，和余漠漠声音里的轻快相合。她转过身，扬眉看着宋珏脸上的呆愣，颇有些玩味地问：“怎么样，你觉得我的愿望会实现吗？”

　　崔雪真回到家里时，暮色已经四合，她强打着精神做了一顿饭，吃了半碗，就放下了筷子，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见她反常，陆竑锐当然担心，洗过碗之后就腆着脸凑了过来，坐在崔雪真旁边，小小声地问她：“要不要吃点别的？”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躺会儿就好了。”大概是觉得在异性面前保持这样的姿势有些不雅，崔雪真撑着沙发，坐了起来。抬手揉着自己的肩膀脖子，她用余光看了看被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指示灯亮着，不知是谁给她发了消息过来。

　　“要不我帮你按按？”陆竑锐看她累得腰酸背痛的样子，试探着问了一句，崔雪真摇了摇头，把手机捞到了面前来，解锁，居然是龚灿打过来的未接电话。

　　最近龚灿在本市逗留，但她们一直没有见过面，想是龚灿跟着师兄走街串巷地视察求职，忙得昏天暗地，到今天才有空来找她，把四人聚会的事情提上议程。崔雪真站起身来，一边向阳台走去，一边回拨龚灿的电话，在她背后，陆竑锐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的步子，眼神里的情绪颇为复杂。

　　他真是越活越矫情了，自从瞿佳在这个出租屋里闹过一场时候，他就忍不住地担心崔雪真的心情。虽然之前瞿佳答应过他，不会把他的事情告诉崔雪真，可他心里就是不踏实，尤其是今天，崔雪真这样反常……她接电话的动静很小，声音是和往常一样的温柔，间断地，他可以听到她的笑声，却分辨不出她到底在和谁打电话，又说了些什么。

　　“就安排在后天吧，周日你们都有空是不是？”龚灿此时也站在阳台上，不过是酒店里的。她把电话按了免提，一边和崔雪真谈话，一边着抽烟。

　　“如果是周日晚上的话，我和漠漠都不用上班，就是不知道小帆具体怎么样。你打电话问过她了嘛？”崔雪真回答。

　　听了这话，龚灿的语气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板着脸说道：“她们两个我都联系不上，电话明明能打通，但死活就是不接。发企鹅消息过去，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