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大姨妈的恶作剧（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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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惨案过去三天之后，余漠漠总算从宿醉里清醒了过来——原因是崔雪真无意在企鹅群里说起，那一天被余漠漠坐在屁股底下打了一顿的，是零点酒吧的老板。彼时余漠漠刚从孩子们午睡的集体卧房里回来，一脸疲惫地从抽屉里拿出了预备好的面包和牛奶，打算囫囵地吃过这一顿，一打开企鹅群，就看到了龚灿和崔雪真在闲聊这件她一辈子也不想再提起的事情。“零点酒吧的老板”这七个字险些把她呛死……
左思右想，她还是打算跟崔雪真商量商量。打电话过去，崔雪真的声音却细弱蚊蝇，还带着一点儿鼻音，她立马把刚才的事儿给忘了，急匆匆地问道：“你病了？”
崔雪真此刻正缩在空调被里，一手将手机扶在耳边，一手拿着一个暖水袋，按在小腹上。听见余漠漠问她，她先是深吸了口气，攒了点力，才回答道：“我没事，就是来大姨妈了。”
“疼啊？”余漠漠把手里的面包放了下来，显然有些担心：“喝了热水吗？”
“喝了。”艰难地翻了下身，崔雪真把暖水袋放在了床单上，用已经焐热的右手，缓慢地揉着发疼的小腹。
“所以你今儿请假了？午饭咋解决的？”
崔雪真这下答不上来了，她从八点躺到现在，睡着了一个来小时，唯一一次起床，是去了趟厕所，再灌了一个暖水袋。要说吃饭，一是家里现在没有热乎的东西吃，二是她根本没胃口。今早她倒是还挣扎地起床来，照常给陆竑锐煮了一锅粥，之后回到床上，就再也提不起力气了。
所以，午饭嘛……当然是没有吃的。
陆竑锐倒是比她想象得要心细，临出门的时候，他还过来敲她的房门，问她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紧。她一时有点儿不好意思，只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闷闷地说：“我没事。”陆竑锐看她眼圈发黑，脸色青白，眼珠一转就猜到了她是经痛，扔下一句“我帮你倒点热水来。”便带上房门出去了。
结果陆竑锐不仅给她倒了热水，还从储物柜里找到了暖水袋，放在她的床头。她小声地说谢谢，可还是觉得害羞，死活不愿意把蒙在下半张脸上的被子挪开。陆竑锐垂眸看了她一会儿，视线里居然有了几分……温柔的意思。崔雪真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刚要仔细分辨，陆竑锐却突然站起身，乖巧地笑了一下，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上班了。”说完，便离开了她的卧房。
门被咔嗒一声合上，崔雪真将枕边的那个暖水袋拽进被子里来，按在了小腹上。将被子卷得更紧了些，忍耐着那份下坠一般的阵痛，她闭上眼，尽量把脑子里杂乱的想法赶了出去，试图入睡。
明明只睡了一会儿，她却做了梦。还记得之前在网上看过一句相当文艺的情话——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她梦见的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却也算是喜欢过的，这句话放在这里，也不算不合适。梦的背景是大风大雨，滚滚的惊雷仿佛正在头顶炸响，她抱着自己冰冷的手臂，努力在狂风里站住脚跟，远远地，却看见一个牵着孩子的男人，正在皲裂破败的马路上慢慢行走着。那两个背影，她前几天才见过的。
喉咙里有一个名字几乎要冲了出来，但她紧咬着牙关，将那些软弱的声音憋在胸腔里。分手的时候，他明明很高兴啊，现在也应该继续幸福着的，尤其，他还有了孩子，有了家庭。大学毕业后的两三年，她一直没能释怀，偶尔想起这件事，甚至还会难过好几天，黑着一张脸，不和任何人说话。被男朋友劈腿，分手，这原本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可他居然还和那个插足者闪婚，光给大学同学的喜帖，就发了两百张。
余漠漠脾气暴躁，听说了这件事，差点提着刀上了她的学校。杨帆倒还算理智，劝住了余漠漠的冲动行为之后，开始计划所谓的“智取”——“小真，你要相信我的技术，让我捅他三十刀，我完全可以避开所有要害，不构成犯罪，但也能让他疼上两年。”龚灿总算受不了这两根搅屎棍了，身为群主，将余漠漠杨帆两人禁言之后，才和崔雪真说：“你先不要太难过，过几天我抽空去看你，咱们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好吗？”
可惜一向擅长化解他人心结的龚灿，却没能收到自己想要的成效。事情过去后，崔雪真面上虽然像是恢复了，其实这一层虚假的笑皮下边，那些创伤始终存在，没有恢复，甚至一天比一天更加严重。直到崔雪真参加工作的第二年，有一次和余漠漠一块儿出去吃夜宵，两瓶啤酒下去，才又想起了这个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的前男友。余漠漠看她抱着酒瓶垂着头，眼睛里亮晶晶的液体将掉未掉，刚才喝下去的酒冲到了脑子里，她狠狠地一拍桌子，高声道：“崔雪真！”
崔雪真原本只是发着呆在回想，想到这一出，耳朵边居然真的响起了余漠漠又怒又急的一声“崔雪真！”她这才想起自己还通着电话，慌忙回应道：“嗯！”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光一个劲儿地喘气，我还以为你昏过去了！”余漠漠咬了一口面包，心里已经猜到崔雪真是没有吃午饭，可惜她没法赶过去给她送，只好建议道：“要不你订个外卖？不吃饭的话，下午又得疼。”
“嗯，我会订的……”崔雪真已经习惯了余漠漠这种这种别扭的关心，又把暖水袋按在了肚子上，那种疼痛已经消退了很多。她忽然想起，余漠漠事先并不知道她今天不舒服，打电话应该是有别的事情才对，于是开口问她：“你打电话过来，是怎么了？”
“哦，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一拍脑门，余漠漠总算把之前想说的话从角落旮旯里捡了起来：“你昨晚在企鹅群里说，那天被我打的倒霉蛋，是零点酒吧的老板？”
“唔，是的，欧阳皓和他认识，所以陆竑锐后来跟我说了。”原来余漠漠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啊……
嘴里的面包立刻变得难以下咽了起来，余漠漠拿过牛奶，喝了半口，才含含糊糊地说：“我觉得，得上门给人家赔礼道歉……那天晚上的事儿我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应该……挺丢人的吧？那位大老板后来没想着找我麻烦？”
崔雪真心说那些烂摊子欧阳皓和陆竑锐已经帮忙收拾了，虽然余漠漠这份愧疚之心让她感动，但她总有点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要是去了一趟，说不定还会出更多的幺蛾子。当然这个想法她不敢和余漠漠说，免得又被聒噪一顿，她干巴巴地笑了笑，才说：“没有呀……他人很好，后来还跟我们说抱歉呢。”
可余漠漠还是有点儿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之前听杨帆添油加醋地把当时的情景一说，她真是连去局子里自首的心都有了。这会儿听到受害人居然还对自己说了“抱歉”，负罪感更是直线上升……余漠漠把面包全部吞了下去，下定决心道：“小真，我还是要去找那个人道歉。”
“可以呀，但是，你打算怎么道呀……”
这个余漠漠还真是没想好，按以往的套路，不就是当面致歉，再请客吃个饭么。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她照了照自己的脸，嗯，状态还不错，到时候化点儿淡妆，再穿一条清纯点儿的裙子，应该就很有楚楚可怜的蒙骗性了。无论如何，她们以后还少不了要去零点酒吧聚会呢，要是这件事儿一直梗在酒吧老板的心头，大家还能愉快地玩耍么。
“那就这么定了。”虽然她好像并没有真的征求崔雪真的意见，但把这话说出口，也算是坚定了立场吧，她还不忘谢了崔雪真一句。崔雪真的眉头抽了抽，心里直念佛，只求余漠漠这一去不要把已经完结了的事儿又弄出新花样来了。余漠漠再嘱咐了她两句，说要记得喝热水，吃午饭，她连连应下来，好半天才总算把电话给挂了。
手里的暖水袋已经凉了许多，崔雪真试着坐了起来，肚子已然没那么疼了，也许这会儿真该订个外卖，吃饱了再继续睡。正在这时，隔着一道门，玄关却突然传来声音。她愣了一下，心想陆竑锐平常中午是不会回来的，该不会是进了小偷吧……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疑虑，因为卧房的门被敲了三下，陆竑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醒着吗？”
“嗯。”崔雪真答应着，下了床，从衣柜里找了一件外套披上。门外陆竑锐继续说着：“我买了饭，你是要在客厅吃，还是我帮你拿到房间里去？”
崔雪真有些意外，陆竑锐还特意帮她买了午饭。不过怔愣也只是一小下，她很快便回应道：“在客厅吃吧，我马上出去。”说完，赶紧把被子叠好，再拍松了枕头，等整个床面都整洁了，她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大姨妈的恶作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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