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曲》一听顾

4、表白

　　“姚滨，开车。”车门被粗暴地关上了，坐上来的女人表情严肃，声音也很冷。
　　“怎么了，这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曲筱绡的头以脊椎为轴线转动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三秒钟，忽而哇地嚎了起来，吓了姚滨一跳，“我不杀人，我要自杀。”
　　“怎么了？”姚滨急道：“安迪跟魏渭领证了？”
　　“呸！胡说什么！”她跟小狗似的吠了一声，苦汪汪道：“我跟踪被发现了，安迪很生气，我要回去负荆请罪。”
　　“啊。”姚滨忙不迭地发动了汽车。

　　车子在欢乐颂还没停稳，曲筱绡就已经箭一般地蹿了出去，姚滨不放心，就在车里等着她，没过一会儿，曲筱绡又回来了，僵硬的表情比之前更甚。
　　“又怎么了？被赶出来了啊？”
　　“安迪没回家。”
　　“是不是在邻居那儿啊？”
　　“我问过了，他们说没有见到安迪，打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那她会去哪儿啊？”姚滨摩挲着下巴，斜觑见筱绡脸色不妙，唯恐她大爆发迁怒把自己炸成渣，便出主意道：“她会不会回公司了？”
　　“对啊。”曲筱绡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安迪是个工作狂，心情不好，肯定也得靠工作发泄啊，走，快走。”

　　两人满怀期待地赶到晟煊，曲筱绡期待安迪，姚滨期待早日结束这无边折磨——可是安迪还是不在。
　　“你说她能去哪儿呢，她一个海外归来的CFO，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我们没什么朋友，除了工作没什么爱好，找人找不见，打电话打不通，她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你别自己吓自己啊。她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儿啊。”
　　“啊——”曲筱绡捶胸顿足，“可是我找不到她啊。”
　　“你别急，不是还有谭宗明呢吗，他是安迪的好朋友，安迪肯定在他那儿呢。”他已经不等曲筱绡催促便主动开车，“咱们这就去杀他家去！”

　　“说吧，怎么回事？”谭宗明将打开的矿泉水放在桌上，坐在安迪对面的沙发上，从刚进来安迪就失魂落魄的，他有预感，安迪这是遇到了感情问题。
　　纠结再三，安迪没有开口，她抓起桌上的水灌了下去。
　　谭宗明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她，等到她恢复了平静，“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她有些艰难地说。
　　“哦。”老谭没有太过惊讶，想起魏渭的名字，这个人他调查过，私以为，配不上安迪，但他还是说：“这是好事啊。”
　　“是好事吗？”安迪眉打了结，她眼中的困惑就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
　　“爱情是人类的天赋，你发挥了自己的天赋，不是好事吗？”他一直担心着，安迪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可这真的不是我的错觉吗？”她仿佛在问，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谭宗明笑了笑，“爱情本就无形无迹，我相信，你有区分是否错觉的能力。”
　　她看着谭宗明，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
　　“大周末的到我这儿来问问题，他跟你表白了？”
　　“没有。”
　　“没有？他还没有表白你就觉得自己喜欢他，难怪会不安。”他为她倒一杯茶，“如果他也喜欢你的话，我想，他很快会向你表明心意的，这样，你应该会觉得好一点。”
　　“我不想要她跟我表白。”
　　“为什么？”
　　“因为——”安迪停了下来，眼中的不安又浮现了。
　　这个时候，佣人上前告知他有人来访，他点了点头，向安迪道：“我去一下。”

　　“谭老板你好。”门打开，是两张陌生的面孔，娃娃脸的男子很热情地打着招呼。“姚先生？”他听说过他的名字，一个富二代，只是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谭老板你好，我是安迪的邻居曲筱绡，安迪在你这里吗？”他身边的女子上前，巧笑着问，
　　“哦，是安迪的邻居啊。”谭宗明放松了警惕，“她在这里，你这么急着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儿事。”曲筱绡笑着，眼睛往里面瞟，“我能进去说吗？”
　　谭宗明给他们放了行，一看到安迪，曲筱绡就几乎尖叫地喊了起来，安迪被吓了一跳，急忙转身，看见她，瞠目结舌。
　　“小曲……”
　　“安迪，你知道吗，我回了家，又去了你公司，哪里都找不到你，我快急死了。”她抓起了安迪的手，当然，又被挣开了，但她还是不断念叨着，好像已经安迪已经失踪了几天几夜一样。
　　姚滨也帮腔道：“筱绡为了你，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场景实在有些怪异，谭宗明看着他们，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安迪便道：“老谭，你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看曲筱绡眼也不眨地盯着安迪，谭宗明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很吃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好，你们谈。”
　　他和姚滨出去，安迪脸上的神情，全然就是方才的模样。
　　不会吧？他想。

　　安迪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了，没有直视曲筱绡，她没有想到她会追到这里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筱绡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安迪，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安迪不答，她凑了上来，“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骂我，掐我，咬我，只要能让你消气，怎么样都好。”
　　她明明已经摆足了赔礼道歉的诚意，可安迪却将头偏得越来越过了。委屈涌上心头，“安迪，你说句话呀。”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安迪低下了头，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曲筱绡就这样静静等着她，过了好久，她的声音传来，“小曲，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太会和人交往。”
　　“嗯？”
　　“所以，我需要一个分寸。” 她小心地瞄了筱绡一眼，仿佛鼓足了勇气，“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曲筱绡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等到她明白了安迪的意思时，心里已是百花怒放，烟火齐鸣。她懂了！她懂的！
　　“安迪，我……”
　　她毫不犹豫地便要表白，安迪却抢先站了起来，“不，你还是别说了。”
　　“不行，我要说！”
　　“不，我求你，别说了。”
　　“我喜欢你！”她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坚定道。
　　安迪的背影静止了，曲筱绡仿佛怕她没听清似的，再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一直以来憋着的话释放了出来，曲筱绡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一直都想跟你说的，但是怕你被我吓到，我也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一夜春宵才喜欢你，是因为喜欢你才一夜春宵。所以你和魏渭出去，我才嫉妒地要死，安迪，你听清了吗？”
　　安迪转了过来，眼神充满各种复杂的情绪，曲筱绡没办法分辨出是哪一种占大头，她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向安迪问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她的眼神越来越迷茫了。
　　“你喜欢我！”曲筱绡斩钉截铁道，“你喜欢我你才跟我一起喝醉，你喜欢我才收留我住在你家，你喜欢我才听我把话说完，你喜欢我才会犹豫要不要告诉我。”她下了个结语：“安迪，你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
　　安迪没有说话，她说不出话来，曲筱绡双手背在身后，轻盈地上前了一步，像精灵一样用诱惑的嗓音说：“安迪，和我在一起吧。”
　　安迪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甚至无法思考。
　　曲筱绡甜甜地笑了起来，对着神情恍惚的她道：“我就喜欢你这遇到感情就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俯身下来，毫不客气的，便要亲她。安迪的魂终于回到了躯体，伸手挡住了她，“不。”
　　她惊惶地逃开，“不能这样。”
　　“为什么啊？”
　　“因为，因为……”她因为着，究竟没有因为出来，“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有人从身边冲过，谭宗明看清是安迪，出声叫她，她却逃也似的上了车，飞快地开走了。
　　屋里走出个小姑娘来，一脸怨念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谭宗明盯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你和安迪？”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微微凑过来些，“我在追安迪。”
　　尽管已经有所预感，谭宗明还是感到自己的内心在炸裂，他想起安迪说的“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便不能不带着看神秘物体的眼神看曲筱绡了。
　　“你现在一定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白菜要被别的猪拱走了吧，不过，我可不是一般的猪哦。她现在在犹豫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要是她向你征求意见，麻烦你替我说几句好话哦。
　　谭宗明说不出话来，禁不住笑了。
　　她亦笑嘻嘻地摆摆手，拍了拍姚滨，“走了。”
　　接下来，就是全力追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