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昭昭》夏越澈

115、眉目传情

　　挑战赛到决赛的时候，联赛也快收官了，除了还在争夺季后赛最后门票的队伍，赛事整体都不温不火。
　　轮回却没有跟其他季后赛战队一样进入轮休，保持体力，而像是卯足了一股劲儿似的，继续火力全开。战队整体构成年轻，全都是当打之年，有资本，任性。新人战战兢兢地坐小板凳，捞点机会打打单人赛，团队首发却一直保持着恐怖的阵容。
　　这是一种策略，从老板到战队成员都觉得没问题，倒是经理有点子异乎寻常的焦虑，比还没拿过冠军那时候更患得患失一样。
　　“何哥，您是豪门支柱，撑得住场面一点。”叶和光一脸深沉地拍经理的肩膀。
　　经理驱赶她：“给我好好地去拍宣传照！”
　　每个战队一年之中都有多个机会推出宣传照，类似赛季初，季后赛前，给青训营打广告等等，而轮回又因为自家王牌底子强，在这项工作上比谁都热心。这不，卫冕冠军的战斗号角即将吹响，是时候来一波宣传鼓舞士气了。
　　之前都是大家一起在摄影棚里耗一个下午，各自的单人照，各种搭配的合照之类的，完了可以顺便出去聚个餐。结果今天耗时额外的长，叶和光站得腰都痛了，不动还好说，就打了个喷嚏，好像牵扯到后腰那些肌肉似的，瞬间的痛楚让整个人都失去控制一样软了身体那些重要的关节，险些摔倒。
　　旁边站着的工作人员及时扶住她，连声关切怎么回事，她含糊地敷衍过去，后来说：“鞋子不合脚，磨得挺疼的，让我坐会儿吧。”
　　最后还是强撑着完成了工作，跟队友们说不行了，让我去药店买个创可贴治一治我的脚后跟，你们先走吧，火锅店点菜等我，我要吃秘制香辣嫩牛肉和菌花。
　　而实际上，她回休息室卸完妆后又坐了很久，直到那股胀痛减轻到可以走路为止，想来过会儿吃饭又能缓一会儿，才起身往外走。
　　绝没有想到在门口看见了坐在一个工艺品长凳上的周泽楷，双手拿着手机在打游戏，在她踏出门的刹那就有所感觉地扭头看，然后收好了手机。
　　“哇，你怎么……”叶和光呆了会儿。
　　周泽楷提起他身边放着的小塑料袋，从里面拿出双氧水和创可贴，用征询的目光看过来，然后又放了回去。
　　“问人，说你一直在里面。”他说，低头去看叶和光的鞋子。
　　“不，我脚没事儿，骗人的。”
　　“猜到了。”
　　叶和光不知道说什么好，往前走，周泽楷却迎过来，问：“哪里……不舒服？”
　　听起来有点紧张。
　　“还行还行，”她说，左右张望，“怎么过去啊，叫个出租？”
　　“很近，堵车。”周泽楷肯定地说，目光还是落在她脸上，审视似的。
　　叶和光瞪他一眼，“那你背我过去？”
　　“来。”周泽楷立马将药店的小塑料袋挂在手腕上，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说近也不近，步行大概得三十分钟，叶和光心里涌起一股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快意，以至于脸上都没忍住露出了笑容来，然后及时整顿心态，踢了踢脚尖，说：“谁要你背，走到猴年马月去！”
　　橙黄的夕晖从天际蔓延开来，灼热的夏风此时已经变得发温，叶和光自顾自地往前走，脚步轻松完全没有问题。周泽楷很快走到她旁边，并肩而行，两人腿都长，就是卯足了劲儿快走，你追我赶也不分伯仲。
　　直到叶和光感觉到那种熟悉的痛楚再次活络起来，她缓下脚步，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周泽楷也停下来，不解的目光存在了一秒，下一刻就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腰。
　　叶和光吃惊不小，嚷嚷：“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好疼吗？”周泽楷不理她的挣扎，轻声问。
　　“还行，”她嘟囔，“今天站太久了，你知道，平时不这样儿的。”
　　周泽楷沉默着，像是在思考要说什么话似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腰上，让叶和光觉得事情不是很妙，因为她侧眼看着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儿沉郁的神色，觉得胸腔里好像塞了块浸水的破抹布。
　　什么呀，到底是我疼还是谁疼？她扪心自问，然后东张西望，抬臂一指：“哎，有车有车，走走走我们可以飞过去了。”
　　自行车，一堆各式品牌的共享单车排排停靠在集散点。周泽楷拿手机扫开了一辆，回身叫住还在开锁的女孩儿，叫她过来。
　　“嗯？”叶和光本来还没懂，结果看到那是一辆为数不多的带后座的自行车。
　　她回头看了一眼路面上拥挤的车辆，从桥那头走过来就一直没动过，今天最后一份阳光照着宽阔的街道，白色的护栏，挺拔的行道树，人行道旁边造景造出的低矮山丘，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特别好看。
　　“那我们真的能飞了，”她坚定地说，“我告诉你我骑车上下学数年，技术纯熟老司机，风驰电掣。”
　　她要载周泽楷，结果被无情地拒绝了，为了什么只开一辆车啊你心里没数？叶和光不满，又拂了拂再度养长的头发，说难道你就不想感受一下校园纯情生活之黑发撩动吗。
　　周泽楷丢给她一个嫌弃的小眼神。
　　她鼓着腮帮子侧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搂住周泽楷的腰，然后奇怪地说：“咦，我摸你你怎么没有虎躯一震？”
　　“……震了。”周泽楷刻意绷紧肌肉然后放松。
　　叶和光放声大笑，老比喻，但很管用，银铃儿似的。
　　她坐享其成，还要说废话，说你不如给我找个轮椅来，我们不适合这种场景的，我腿长没地儿放。
　　“别怕，”周泽楷说，嘴角扬起，“摔不着。”
　　叶和光被堵得沉默了一会儿，说：“谁跟你说我怕摔了？”
　　但是她又抱得紧了些，补充：“不过你还是稳妥一点吧。”
　　这种亲近的境况没有带给她任何不适，甚至是极度放松的，让她带着点依恋的心情把脑袋贴近周泽楷的后背，心里想起很多事，又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你真可爱啊周泽楷。”她没头没脑地说，不知道对方听见了没有，只是后来吃火锅的时候觉得周泽楷心情怪好的，放任队友抢他的菜。
　　队伍聚餐总是消耗量惊人，在第三次喊加菜的时候江波涛咳了两声，说适可而止啊过会儿还回去看比赛呢。
　　晚八点半正式开始，因为挑战赛从线下赛开始为季后赛马上要实行的新赛制试水的缘故，各家都有关注，而决赛双方都是符合正式联赛实力水平的队伍，嘉世不必说，兴欣有叶修和一个出色的战法新人，绝对不能说水平低了——按照某些夸张说法，叶修一人抵一个战队。所以，决赛是必须看的，这才对于新赛制问题有参考意义。
　　“哦我们打个赌吧，”叶和光兴致勃勃地说，“今天到此为止，就押下次的火锅？”
　　江波涛看她，说：“你选兴欣？”
　　“作为一个有理智的人，必然是要选嘉世的，”叶和光说，“我出于私人情感支持一下老叶，一块钱赌兴欣吧。”
　　“明明说好是下次的火锅呢！”
　　“你别私人情感了，”吴启意味深长地说，“看着队长的眼睛说话。”
　　叶和光扭过头去，周泽楷一脸无辜，筷子上还夹着一片笋。
　　“队长哪有这么小气。”她老怀快慰地说。
　　周泽楷放下筷子，似乎确实心情好，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来，在火锅的热气氤氲背后，双颊敷粉唇红齿白，像个姑娘似的，却又明明是个英俊小生，有一股奇异而独特的风流，必须配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了。
　　叶和光当时就没话说了，吴启也收了声，毕竟美是人类共同的追求。
　　“兴欣吧，”周泽楷思考着，缓慢地说，“叶修前辈，很厉害。”
　　叶和光立马鼓掌，“好了我押嘉世，这样无论如何咱们都有一顿火锅吃了，要么队长付钱，要么咱们平摊。”
　　“你在做梦吗？”吴启说，“我们肯定跟着队长走。”
　　周泽楷还是笑，在队友们七嘴八舌跟他下注的过程里只看着叶和光，眼里揉碎温暖雾气酝酿的波光。
　　叶和光目瞪口呆，看着所有人都违背理智，不要良心地选了兴欣胜。大概全职业圈，只有轮回对兴欣获胜抱了如此大的信心。
　　结果出人意料，嘉世真的溃败。
　　过于出人意料了，不少人上一刻还在谈笑风生，下一刻就集体卧槽打翻了瓜子盆。
　　冲击联赛总冠军的阵容，竟然真的能输！
　　“我们还是能看到很多东西的，这件事情说明，一个队伍的成绩怎么样……”江波涛抓住时机，周日借复盘开小会的时候谆谆教诲。
　　叶和光正听得打瞌睡呢，训练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经理支人过来叫叶和光到办公室去，说有点事。
　　她如临大敌，询问副队长：“我最近犯事儿了吗？我很乖啊。”
　　江波涛：“……”
　　方明华说：“肯定不是犯错了，快去吧，搞不好给你发奖金。”
　　“梦真好，我也要做！”她跳起来，跑了出去。
　　方明华侧身和周泽楷低语：“你说小叶的腰伤问题，队医也知道，没办法，职业病，哪个身上不带点的……你看，平时也挺好的，蹦蹦跳跳的。”
　　只要不是那种发作起来会直接扼杀职业生命的病症，嘴上说心里挂也没什么办法。
　　周泽楷点点头，示意还是正经开会吧。
　　不过关于挑战赛的结果，震惊和唏嘘也就是一时，对新对手的深入分析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所以会也没有开太长时间，大家就被放了。江波涛拿着一个文件夹，喊周泽楷，笑眯眯地说队长你帮忙上楼拿去给经理吧。
　　那笑容狐狸一样，鬼精鬼精的，周泽楷也有些想笑，又有点局促，不由想起叶和光大概会怎么应对这个潜台词，应该拿那双大眼睛瞪人吧。
　　他走了之后，吴启趴在桌上，跟江波涛说：“真奇妙，我都看不出来他俩是怎么发展的，之前不还虐恋情深你死我活的架势么？没留神就眉目传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温水煮青蛙吧，”江波涛淡定地说，“火候到了加把猛料，就很好吃了。”
　　吴启咽了口口水，说：“这两天还聚餐吗？我想吃美蛙鱼头火锅。”
　　“省省，大战当前保护好你的肠胃。”
　　吴启咂了一下嘴，又说：“其实我觉得光妹没什么表现，但是队长，整个人精神气质都不一样了，所以我不禁怀疑他俩已经私下有了某种——”
　　“住口吧你！”江波涛赶紧哀求一般地说，“多不容易，咱们就别背地里立fla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