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策藏]以身抵债》乜*兔

12、只有一个能逃出去

　　（12）

　　现在的情况相当不妙。
　　当林铃回到缘梦源时，她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欲哭无泪来形容。
　　帮会的成员全都遣散了，大门上贴着封条，仓库里的财物早已被洗劫一空，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林铃失魂落魄地坐在街头上，只知道是萨比卡冒用叶非凡的密令符将帮会搞得翻天覆地，却又无能为力去扳转局面。
　　正是彷徨时，大唐信使给她送来了一封薄薄的信文。
　　是叶非凡亲笔写的信，内容很简单：林铃，回‘缘梦源’找沈虚。

　　此时，沈虚正在一个名为‘缘梦源’的帮会里面，没错，就是数日前被花未香强行闯占的帮会‘缘梦源’。
　　沈虚立身在祈星台上，一边惭愧无力坚守帮会大门的自己，一边躲避强行闯入帮会大门的花未香。
　　最近花未香又调了不少新药，什么‘亡羊补牢’、‘歧路亡羊’、‘羊枣昌歜’之类的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玩意，还要到处找人体试药。沈虚估计他也是因为总搞这些恐怖活动才被别人家逐出帮会的，哎……
　　想到这里，沈虚不由地为自己的下半生（身）担忧起来。
　　眼看花未香就要找过来了，沈虚正准备往唱晚池逃去。忽然之间，一道雷响的敲门声传来，终于打断这场维持了三日三夜追逐。
　　进来的人是林铃，沈虚便心知是叶非凡出事了。

　　三人坐在帮会大堂上，林铃手足挥舞地向沈虚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然后又没忍住地哗啦哗啦大哭了一场，最后才总算回到重点上，她问沈虚：
　　这个‘缘梦源’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沈虚掩下眼眸，开始讲述起一段封尘的往事——
　　话说‘缘梦源’的第一任帮主，也就是叶非凡的大师兄，他权富双立，手段精明，纵横江湖之上，势力可谓颠倾一时。然而，他的人品却极差，恩……他是一个十足的大混蛋！
　　凡是看不顺眼的人都被重金悬赏，千里追杀；凡是看上的东西都被重金包揽，占为己有。当时很多与他作对的帮会都被他砸掉了，仇家也布满了三个主城……
　　尽管树敌众多，但他自己却不以为然。
　　当其时，叶非凡尝试劝说无果，来找我想个办法，于是我给大帮主卜了个卦——
　　霸道积怨，交恶积愤，终有一天，他将财富尽失，人友尽散。
　　但大帮主并没有因这卜卦而多作收敛，行事作风依旧霸道，只是在私底下开始逐步将帮会的权力移交给叶非凡。
　　如此又过了几年，有一天，大帮主他失踪了，只身一人，除了一双轻重剑，什么都没有带走。叶非凡独个去找了他很久，又独个的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大帮主，叶非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大帮主剩下的财物全都留在了这个‘缘梦源’里面，而他自己又创立了另一个名为缘梦源的帮会。他将帮众调到新帮会，而让我以帮主的身份，继续留守在这个‘缘梦源’之中。
　　林铃和花未香静静地听完了沈虚的叙述，感叹：世事难料。

　　.

　　叶非凡在大唐监狱里渡过了半月，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李乘风乔装混在监狱守卫里头，每天都来给他送些新鲜的热饭食，或时而替他将信件偷偷带出去。
　　然而每次李乘风来了，都只是停留片刻，也不说话，放下东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有好几次叶非凡想将他留住再说点什么，李乘风也只假作不闻。叶非凡猜想，也许李乘风是担心在这里交谈有被揭穿身份的风险，才故意与他表现得疏远些……
　　然而，想是这样想出了个解释给自己，但叶非凡的内心却仍旧苦苦闷闷的，不得开怀。
　　李乘风在刻意回避他，李乘风不愿跟他说话了，李乘风在怨着他对他的薄情负义……叶非凡越是努力地掩盖起这些糟糕的想法，心内就越发不安起来。起初他感到有点害怕，进而又莫名其妙地来了委屈感，最后就差没哭出来了。
　　混蛋李乘风，李乘风是大混蛋！！
　　叶非凡卷着身子躲到墙角里，用着极轻极细的声音将叫‘李乘风’这名字的人骂了几句。但究竟是为何要生这气呢，估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时，牢房那扇铁锈斑斑的门被打开了，伴随着咿呀刺耳的响声。意料来的也是李乘风，叶非凡便故意继续埋首在墙角下，赌气般不去管他。
　　忽然，背后一声‘嘭’的作响，是人的身体重重倒下的声音，叶非凡这才吃了一惊，回头却见李乘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他欲出的惊呼声生生堵回喉咙里。
　　只见李乘风利落地用干草将那晕倒的狱兵盖起来，又把藏在衣中的轻剑递给叶非凡，只说：走吧！
　　这……这是什么？！
　　叶非凡任李乘风拉着自己走在一道昏暗的长廊上，却也不忘弄清状况。
　　李乘风说：得尽快离开这里。
　　李乘风简单的回答没能让叶非凡镇静，这里可是大唐监狱，一个不见天日的大石牢，岂能这样说走就走？！
　　叶非凡急问：你打算怎么做？
　　李乘风也没多说，只拉住叶非凡的手，带着他走过牢房外的长廊，来到了极恶厅的入口，也就是监狱通往洛阳城的唯一的出口，叶非凡预感到不好，连忙挣脱了李乘风，退到暗角处……
　　李乘风轻唤：非凡？
　　叶非凡说：你不说清楚，我就宁愿继续待在那牢房里！
　　一时间，两人双视无言。在昏暗的大牢中，李乘风与叶非凡都是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李乘风再次尝试去牵起叶非凡的手，但这小少爷倔了性子般不打算依从他，李乘风终究无奈地轻声道：
　　依大唐监狱之律，杀人罪者，当牢无期。为今之计，只有把握到合适的机会，我才好送你离开这里。
　　等等，为什么叫‘送我离开’？！
　　叶非凡蹙眉不解，难道这出不是在计划一起逃狱？！他心下一紧，连忙扯住李乘风的衣甲，逼问道：
　　你是打算大家一起走的，对吧？
　　李乘风按在叶非凡的双手上，但小少爷抓得很紧，也不愿松开，李乘风只得轻笑道：
　　通往洛阳城的出口由极恶厅首领‘马龙’看守，这些天观察过他，只知是个危险的大家伙……不好解决。
　　只要解决了他，我们就能一起离开了，是这样吧！
　　叶非凡将李乘风逼到墙边上，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点，他是急切地需要李乘风给他肯定的回应。
　　李乘风说：不。
　　这个声音锤敲在叶非凡的心上，闷痛得很。
　　李乘风继续说：在极恶厅中，各人必须与其他囚徒一起混打厮杀，只使杀意汹涌淹没意识，催长功体暴戾，战力达至极致之时，方可有机会击倒‘马龙’而逃出监狱。
　　不分敌我与信念的狂屠杀戮，直使人意识癫狂，喋血成性，恐怕比阵营中的战场还是血腥万分。
　　眼前的极恶厅，只要迈入此地一步，亲陌友敌皆可反目相杀。
　　李乘风看了看叶非凡背后仅留的一把轻剑，平静地说：我想过，若走这道的话，最安全有效的方法必然就是躲在角落里让你来杀我……
　　叶非凡听了，却意外露出了从容自信的一笑：说什么傻话呢，谁敢杀你我便先杀了谁。再说，我叶非凡混迹在阵营，从未因杀戮而丧志，只等找准机会把那个‘马龙’干掉后，我与你一起走！
　　然而，李乘风还是说：不。
　　得意的笑容瞬间垮下，叶非凡蹙眉看着他，尽管自己已经在努力表达了，这混蛋却还是这么绝情，叫他难受极了。
　　被叶非凡在心里骂成混蛋的李乘风说：唯有手刃极恶厅首领的人才能获许逃出大唐监狱，如今缘梦源突发事变，林铃他们都在担心你，所以你必须找机会尽快离开这里。
　　原来，两人之中只有一个能走出去啊……
　　混蛋，想要撇开我嘛，何用绕那么大的一圈呢？
　　沉默之间，李乘风注视着叶非凡明亮的双眸，牢狱很暗，他眼中的感情却很清晰。
　　李乘风不说话，叶非凡很是紧张地把人摇晃了几下，说话的声音因伤感而不禁泛起一丝丝抽泣：
　　我，我那天……其实并非实意要赶你走，但你骗了我，我生气，才跟你闹的。帮会那些财物丢了就丢了罢，我也没想过真要怪你身上。但你欠我的债，我总要你还，别以为混个舍身就义，救命之恩什么的名堂就能够将你的身债一笔勾销，就算今日你有办法舍下我，以后我天涯海角亦会找你讨回来的！
　　感觉自己与李乘风分离在即，小少爷越说越激动，甚至呜咽着似乎忍不住要哭起来了。
　　几下重重的吸气和呼气的动作后，李乘风目光正视叶非凡，无比认真地道：
　　非凡，现在时间无多，你听我说！
　　闻言，小少爷立即乖巧地收起了哭嗓子，他红着脸，点头如小鸡啄米，心急于听李乘风将要对自己说的话。
　　嗯，嗯！
　　李乘风说：我……我钱花光了，你身上有五千金吗？当然，要是有一万更好。
　　只见……不，李乘风不敢见，叶非凡由红转而发绿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