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情人》散髮

35、第 3 章

　　有了昨夜的话语，此时青妍红了脸，羞涩的模样，让我怦然心动，想入非非。接下来的一段路，我必须无时无刻提醒自己专注在路况上。已经有好几回过了弯没转，还差点闯红灯。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将车停路旁，改搭计程车才行了。

　　母亲的办公室，设在自家盖的大楼里。那栋楼一楼全租出去当店面，二楼以上才是办公室。我们家没有上市上柜，是独资。好处是没有股东掣肘，坏处是一出事，也没人可以救。所以我们家作风保守，风险评估一定要做得很仔细。

　　我本来是该念建筑或商学院的，但是我不想接家里的事业。父母亲若是婚姻幸福，大概就由不得我胡闹，但他们不。由于长期对我的忽略，基于补偿，所以我得以获得选择的自由。这也是另一种因祸得福。

　　我将车停至地下停车场，并推开门下车。青妍并未等我替她开门，自己就先下车了。对于这一点，我始终很不高兴。我喜欢将她当公主般照顾，可她并不。我们沟通无果。

　　我追上她，不是很谅解她的做法：“青妍，妳又自己开车门，不能等等我吗？”

　　她仰起头，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瞅着我好久。

　　她摊开手，要我看看：“我有手，可以自己开门。别这样嘛！老计较这种小事。”然后她蹦上来拉着我的衣袖，歪着头甜甜的冲着我笑。

　　又来了，只要她一挽起我的手，摇晃着身子，用那娇软的嗓子，对我耍赖，我就丢盔弃甲，毫无办法。我摇摇头，很无奈。看她一脸娇憨的笑容，我还能说什么，也只有挽着她进电梯，不再多说。

　　我们家的办公室在顶楼，母亲喜欢居高临下，看着这座城市。她永远都在寻思，还有哪里是破败，但有发展潜力的地方。她比起父亲，更有企图心。我想，她之于父亲而言，是个良好的事业合作夥伴，却不是个温柔多情的好太太。她能撑起的天，比他还大。

　　父亲只希望他的妻子，在他的羽翼下，相夫教子。陈老师是这样的女人，其他的女人也是。母亲的美貌，吸引了年轻时的父亲；母亲的强势个性，却留不住中年以后丈夫的心。

　　我的相貌，遗传自母亲；我的性格，遗传到父亲。

　　“妈，我们来了。妳的工作告一段落？可以去吃饭了？”

　　我敲敲母亲办公室的门，等母亲回应后，再推开门进去。这间办公室，摆满了我们家建案获奖的奖杯，母亲极为自豪。女强人的封号她当之无愧，只是好妈妈、好太太，与她绝缘。

　　人生就是这样，有一好没两好。

　　她从文件当中抬起头，并摘下老花眼镜。

　　对一个五十几岁的女性来说，母亲的容貌依旧傲视同龄女子，但青春流逝的痕迹，是挡不住的。母亲的法令纹深了，皮肤也没以前紧致。妈妈，真的是上了年纪。而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不孝顺。

　　“阿姨，我们不急，妳慢慢来。”青妍素来比我懂事。

　　母亲朝我们笑了笑，又戴上眼镜，查看电脑萤幕显示的资料。我们两人则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

　　没过多久，母亲关掉萤幕电源，拍拍手说：“好了，剩下的下午接着研究。我们走吧！要不然餐厅就休息了。”

　　她终于结束工作，从办公桌起身。我替她拿着包包，扶着她的肩，一起踏进电梯。大概从来没有接受过儿子的体贴，母亲看我的眼光，像看异形似的。

　　她说话的口吻带着揶揄：“砚齐今天怪怪的喔！还会扶着妈妈？我好像要熬出头了。”

　　母亲的个子，在女性中算高的，她光抬眼，就能将我看个明白。我抿着嘴笑了，但没接话，只是依然扶着她。

　　青妍拿手肘撞着我的腰，鼓励着要我多说几句话，但我没说。男生跟女生不一样，我们说得少做得多。她看我不说话，白了我一眼，自己凑到妈妈跟前，撒娇去。

　　“阿姨等一下想吃什么？我们都陪着妳。”

　　青妍水汪汪的大眼睛，是男人、女人都抵挡不住的。母亲笑了笑并捏捏青妍的鼻子，知道她体贴人的心意。

　　她感慨：“我只想天天早上，能吃一顿青妍煮的粥。妳快好起来，回来陪阿姨就行了。”

　　母亲这一年孤单单的住在大宅子里，醉了、病了都是自己一人，一定很寂寞。为了青妍，我知道我有多任性、多不孝，现在只盼望青妍快快好起来，两个人一起回来陪伴、孝顺她。

　　我连忙说：“妈，青妍的药已经减量了，再一阵子就好了。那时候，妳可别嫌我们吵。”

　　母亲用理解、安慰的笑容看着我，她叹口气：“还是那句老话，我不想太早当奶奶，别闹出人命就好了。”

　　莫名其妙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母亲的话让人很难为情，青妍一张脸马上涨得通红。母亲笑嘻嘻地拍拍红了脸的青妍，我看着红了脸的青妍，没来由的，我也跟着红了脸。

　　母亲打趣的说：“唉哟！我的砚齐也会害羞？”

　　幸亏电梯门开了，让这个话题可以结束。

　　午饭，我们吃简单的中餐，没吃日式料理。毕竟，再好吃，吃多了也会腻。饭后，我们送母亲回办公室。

　　看着母亲进去后，我站在办公室门口，拉着青妍的手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黑乎乎的电影院，我有特殊的记忆。

　　其实，看什么电影，我不太在意，只在意跟谁看。这个月分，没有什么大片，多半是温馨小品。我怕看悲伤的电影，会影响青妍的情绪，特意挑了一部劳勃狄尼洛主演的喜剧。

　　影城售票柜台除开卖票，也卖饮料、爆米花。青妍挑着眉问我：“要喝可乐？还是买别的饮料？”

　　我随口回答：“都好，只要是妳喜欢的就行了。”

　　她眨眨眼，俏皮的说：“等一下不许后悔喔！”

　　她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似的，也不嫌麻烦，拉着我到外头便利超市买饮料。我是只要她高兴都无所谓的，因此也就随便她。

　　可电影开演后，我真的后悔了。青妍居然买红豆水给我喝，那是女生喝的去水肿饮料，无糖不说，还有豆子的腥味。她知道我不吃红豆、绿豆这些东西，所以是故意整我。

　　我有点小生气：“周青妍，妳故意的。”

　　我捏着她的小脸，逼她从大萤幕上，转过头来看我。电影院里的微光，够她看到我手里打开的饮料瓶子。

　　她伸出手，搂着我的脖子，让我侧耳听她说话。

　　她居然促狭地说：“好东西，所以要跟好朋友分享。”

　　说完之后，她轻轻吻了我的脸颊。这分明是打一棒子，又给根萝卜的节奏。她拿我当磨磨的驴子不成，我可以预料，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我，涂砚齐得想办法反击，不然迟早会成为妻奴（虽然好像早就是了）。我顺势稍稍侧过脸，吻了她的唇。想玩，就玩大一点。电影院的人不多，我们坐后排，她都不怕人家回头看，我自然也不怕。

　　她的唇，柔软诱人，一旦碰了，我就不想放。她却胆怯了，闭紧双唇迟迟不予回应。

　　知道她羞怯，我也不再继续，反正晚上才是重头戏，我坏坏的威胁她：“下回妳再恶整我，就没那容易放过妳。”

　　亲她没反应，我也不打算放过人，于是我搂过她的肩膀，紧紧拘束着，不让她挣扎。青妍扭了两下，知道挣脱不过，于是放软了身体，靠在我的臂膀。

　　她低声地说：“人家不敢了，原谅我好不好？”

　　又是个装可怜的模样，而我不打算同情。

　　“没那么简单，等晚上，我要吃了妳。”

　　青妍在黑暗中，仰头看着我，应该是听懂了我的暗示，眼底尽是羞涩。接下来电影的剧情是什么，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然后努力跟自己的脑袋里的绮念奋斗。

　　电影散场，我们手牵手在街头散步吹风。晚饭说好不回去吃的，我们四处晃晃，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店家。我不想浪费时间，随意指了一家没什么人的面馆，点一碗不怎么美味的面，囫囵吞了。
　　这家面馆旁边就是便利商店，里头有卖我想要的必备用品，我找到以后，打算结帐。

　　青妍自己晃到冰柜，拿了一盒冰淇淋递给我，然后贼兮兮地说：“特地给你买的冰淇淋，可以退火，一起结帐吧！”

　　没心没肺的青妍捂着嘴一笑，眼底又开始闪动着促狭的光。我摸摸我的小心脏，它砰砰砰的狂跳不已。啊！可以预料，今天晚上，会是非常折磨的一夜。我抬头看看超市的日光灯，呵呵呵！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悲情。

　　下班后的街头拥挤，满马路都是大大小小的车，公车还动不动就要靠站，让乘客上下。已经足足开了二十分钟，还前进不到二公里。这种时候，车子只能龟速前进，心里再急也没有用。一旁的青妍好整以暇的扭开音乐，听着林昭亮的小提琴专辑。

　　“砚齐，下回你换一首吧！我想听这个，你练练。”

　　音乐对青妍的病情有帮助，所以我将琴带到山上，专挑轻松、愉快的曲子，拉给她听。无奈却惯坏了她，现在拿我当点歌机，也不管难度，想听什么就逼着我练习。

　　我苦着一张脸讨饶：“青妍，我们有CD呀！听CD就好了。行不行？”

　　她撇着嘴，瞪了我一眼：“我不要。以前跟你的书娴妹妹，不是常常一起教学相长。是她，你就意愿意练，是我，就不行呀！那你去抱她好了，想来她是很乐意的。”

　　哇！这是吃醋的意思吗？过去的陈年旧事，怎么会现在算起这笔帐，我很想哭。

　　没奈何，我只好哄着人说：“好，我练我练，别生气好不好？只要是你喜欢的，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认了。”

　　青妍还是绷着一张脸，连笑不都不肯笑一个。这是怎样，我不过就是怕难而已，就这样不理我。那我今天不是白做了一天的功夫。

　　我哀叹男人真命苦，只好卖萌：“青妍，我的好青妍，别不理我呀！我是砚齐耶！眼睛里只有妳的砚齐。”

　　我推了推她的臂膀，但还是绷着脸不理我。我只好呵气，作势挠她痒痒。

　　“不要啦！算我怕你了。”

　　我连手都还没伸出去，青妍已经自己缩起身子，笑成一团。

　　“妳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嘿嘿！”

　　看她笑了，我也见好就收。这时交通打结的状态也解除了，车行开始顺畅，我有点迫不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