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情人》散髮

26、第 26 章

　　“那就更亲密一点好了，最好让妈妈知道，要分开我跟妳，是不可能的。”

　　涂砚齐两道漂亮的眉毛，现在竖成了毛毛虫状，眼睛更是睁得像牛的眼睛一般大，而且还雌牙咧嘴，状极凶狠。一副就是要将周青妍吞吃下肚的模样。

　　“现在计时五分钟，不开始说妳的二万字，就换我。”

　　涂砚齐将自己光洁的额头，抵在周青妍的额头上。就这样头碰着头，他声调狠戾的撂下话来。
　　时间已经晚了，涂妈妈随时可能会回来，投鼠忌器的周青妍，这下子真的着急了。别说二万字，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她连五个字都说不出来。

　　涂砚齐的一只手，开始一遍又一遍，慢慢地抚摸着周青妍的头发。另一只手，则在她的眼前伸出一手指，开始计时。

　　毛骨悚然的周青妍，因为说不出话来干脆挣扎着想逃。可是她背靠着床头，面前又是个疯子，所以只能从两旁找空隙。

　　她缩起腿，头一低，想往自己的右边逃跑。可惜她的意图太明显，被涂砚齐一眼识破，人都没还没离开床，就给揪回来。

　　涂砚齐不怀好意，一阵嘿嘿嘿的笑：“看来妳是不打算说啰！时间到。”

　　现在的姿势更尴尬。

　　周青妍，人被强迫躺在蓬松的羽绒枕中，涂砚齐就半跪半跨的在她腰际间。

　　他俯下身，在周青妍耳朵旁，吹着气，柔声地说：“青妍，我是独生子，在这家，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我寂寞了好久好久。”

　　周青妍感受到耳际的湿热气息，分明是一阵酥痒想笑，但听到涂砚齐所说的话，又笑不出来。

　　在暧昧的氛围下，涂砚齐接着说：“我的女孩，我最爱的女孩。第一天我们是怎么见面的？妳不记得了吧！
　　我还记得，那一天下着雨，天气好冷。妈妈带我到校长室，签了一张支票，校长笑得好开心，于是他打电话通知老师来带领我进教室。”

　　一段话还没说完，涂砚齐却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周青妍的耳垂，让她起了一身颤栗。

　　他观察周青妍的反应，朝她泛起红晕的双颊，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后接着说：“我那时候真是坏呀，曾经放火烧路旁的车子，也常因为打架进警察局。老师看到资料的时候，还吓到手滑了一下。
　　我知道老师不喜欢我，甚至怕我。他一路上都很安静，没说过一句话。
　　进教室之后，老师对全班同学做介绍。那一刻，雨下得好大好大，还打起雷，劈哩啪啦的雨声，盖过老师拿麦克风说话的声音。
　　我站在老师旁边，看见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就只有妳，从头至尾，一直微笑的看着我。”

　　涂砚齐这时已经侧躺下，他拿手支着头，双眼有着逼人的灼热，他凝神注视着周青妍。

　　“那时候，妳超丑的。头发像稻草，皮肤干干黄黄，只有一双眼睛生气灵动、又大又亮。”

　　涂砚齐察觉周青妍又打算逃跑，于是抬起他的大长腿，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妳不能闯进我的心里，然后就丢下我，一点责任都不付。”

　　涂砚齐抓住周青妍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

　　透过衣物，周青妍仍然可以感受到，涂砚齐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他发烫的体温。此刻的她，有着几分迷醉，迷醉于他的男子气息。

　　忽然她勾住他的脖子，抬头吻了他的唇。涂砚齐一时惊喜，松了防备，忘情的躺平在床上，让周青妍有机会顺势翻到他身上。

　　她慌张地说：“我的二万字，刚刚用心电感应全都跟你说完了。你的七千字，以后再继续，晚安！”

　　周青妍趁机连忙爬起来逃走。

　　“周青妍。”

　　涂砚齐上了当，气得在房内大吼。

　　周青妍气喘吁吁的逃回房内，而且为自己适才大胆的举动，脸红心跳不已。

　　她自言自语：“我是犯了甚么傻毛病，真是要命。”

　　周青妍匆匆梳洗一番。她是做了一整天事的人，一碰到床，马上就睡着。

　　涂砚齐比较惨，因为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刚刚一被撩拨，整个人都不好了。偏偏周青妍就如他所说，是个不负责任的，开个头就跑了。

　　他叹口气，万般无奈的起身。

　　相较于周青妍下班以后的起伏跌宕，李菁菁则正常多了。

　　她开开心心的回到家。李家家教甚严，规定子女一进门，务必问候长辈、父母。

　　她搂住母亲的脖子撒娇：“妈我回来了，爸爸在不在家？”

　　李妈妈年近七十，通身有着富态贵气。她看着这个小女儿，又是爱怜，又是不舍的说：“还是坚持要去做苦工？”

　　李菁菁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手插腰，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摇一摇，做出妈妈妳不懂的姿态。她扬起头，噘着嘴说：“我同学可以，我也可以。何况，人家要帮我介绍男朋友，我非要陪着她不可。”

　　女大不中留呀！李妈妈感叹。她心疼的拍拍宝贝女儿的背，又抱抱她。这个女儿，是她在更年期时怀上的。她压根都没想过，自己在那么大年纪，又怀了一个。

　　这个女儿古灵精怪，凡是都有自己的意见，对父母的管教，一向阳奉阴违。唯独对大她二十岁的哥哥，还愿意听听他的话。

　　李妈妈慈爱的说：“找爸爸有什么事？他在楼下书房。”

　　李菁菁飞快地站起来，开心的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爸爸帮忙。”

　　书房内的李父正在排棋谱。这是他早年养成的习惯，商场如战场，他一直靠着下棋锻炼脑力及判断力。

　　李菁菁推开门，悄悄坐到父亲对面，等候父亲告一个段落。

　　李父稍稍抬头，瞧自己的女儿一眼。一个抓头搔耳，浑身像长虱子的菁菁，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故意板起脸孔说：“有什么事快说，扭来扭去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也没有。”

　　李菁菁笑咪咪的，将话语拉得极长说：“爸爸！人家有非常重要的事……”

　　原本她想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可在久经事故的父亲追问下，不得已只好钜细靡遗的交代。

　　李父兴味盎然地看着女儿：“原来我的宝贝女儿思春啦！对象是魏家那个纨绔老三？”

　　女儿不比儿子，他对女儿没甚么要求。李父年纪大，对女儿的宠溺，不像父亲，更像个祖父。

　　他用老迈的声音说：“现在，想起老爸爸的用处？”

　　李菁菁涎皮赖脸，硬是要磨着老父亲，从主持的基金会里面，找出人来帮忙。

　　“……，我知道，现在学员供不应求，排队要服务的人，都已经排到明年底了。爸爸，你就当做善事。帮我的同学也帮自己的女儿。”

　　面对一个耍赖的泼皮，李父捏捏女儿的脸蛋，无奈的点头答应。

　　李菁菁欢喜万分的跑出书房，一阵风似的，哼着歌晃到餐桌，看看有无新的菜式。

　　长嫂如母，菁菁向嫂嫂询问：“大嫂自己下厨？又学了一道新菜？好像好好吃的感觉。难道哥哥回家了？”

　　李菁菁心情很好，雀跃不已的她，拉着美丽嫂嫂的手，开心的摇来晃去。

　　面对连珠炮似的询问，美丽的妇人，温柔的说：“今天我们菁菁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情？”

　　李菁菁的大嫂，是个温柔娴雅的主妇，平日就是接送孩子念书、侍奉公婆。再不然，就是偶尔与姊妹淘当当志工，是个生活极单纯的女人。

　　李家就两个孩子，一大一小年纪差太多，哥哥跟她，说是手足，倒不如说是多一个比父亲更严格的管教者。还好嫂嫂年纪与菁菁没差那么多，所以菁菁反而跟嫂嫂感情更好些。

　　“嗯！明天我要跟喜欢的人出去玩，真希望能让他注意到我。”

　　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李菁菁，若人生还有甚么遗憾，就属她的长相了。那真是平庸到不会让任何人留下印象的长相。

　　她的脸型不差，是鹅蛋脸，因为年纪的关系，还残留几分婴儿肥。眼睛不大不小，内双眼皮；鼻头有肉、鼻翼饱满；嘴唇不厚不薄，相当端正。整体来说，算是传统有福气的面相。但是，在茫茫人海中，她的长相，就是一张大众脸。任谁看过之后，都不会残存一丝一毫的印象。

　　她仰起脸，拚命的拜托：“嫂嫂，妳的化妆技术好，明天帮帮我。”

　　这年头，化腐朽为神奇的例子太多，李菁菁也只有寄望于此。

　　她的嫂嫂笑嘻嘻地回答：“好，嫂嫂一定将我们菁菁打扮美丽，让人家眼睛一亮。”

　　菁菁美丽温柔的嫂嫂，拍着胸脯保证。

　　办完自己的正事，李菁菁随口问：“两个淘气呢？怎么还没出现？”

　　菁菁好奇两个念中学的侄儿，怎么没出来吃饭。

　　李菁菁的嫂嫂苦笑说：“期末考成绩不好，被妳大哥知道了，罚他们不准吃饭。”

　　菁菁听说以后，耸耸肩。

　　“哥哥一向没人性，对自己严厉，对部属严格，对儿子也这样，真不知道他的心是甚么做的。嫂嫂妳这么个美人，怎么会嫁给我那个木头哥哥。”

　　她的嫂嫂给这段话逗笑了。

　　“妳哥哥不是木头，他是个有肩膀有担当的人。他要是不够严格，怎么管人、管事业。”

　　李菁菁对着嫂嫂竖起大拇指。

　　“哥哥真好福气，能娶到嫂嫂这样的好太太。我可怜的嫂子，哥哥那么忙，常常当空中飞人，这个家都是妳撑着。”

　　她嫂嫂没再多说话，只让菁菁去找哥哥，帮两个侄子求情，别真的饿着孩子。

　　李菁菁连忙点点头，然后转至书房找哥哥。

　　她们李家三代同堂，虽然住得是大楼，却是大坪数的楼中楼。客餐厅还有父母的居室、活动空间在一楼，二楼则是二、三代所有。菁菁的哥哥就算回家，也像在上班，二楼有他专属的书房。

　　她敲敲书房关上的门，然后轻轻转动把手。

　　“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提早回家？还有呀！白天你是不是故意的？突击检查妹妹工作认不认真？”

　　李菁菁笑嘻嘻的朝着哥哥问话。

　　原来，白天进入会议室的男子，是李菁菁的哥哥。

　　“跟妳同学比起来，妳真的太混了。人家装多少几箱文件，妳才几箱，还好意思说。而且这工资领得还一样，妳不觉得丢人？”

　　李菁菁的哥哥，作为一个独子，很早就被父亲训练当接班人。他板起脸孔来，一直让人非常有压迫感，甚至有时候让妻儿、父母都会感受到压力。只有菁菁不怕，菁菁只是尊敬他。

　　“哥哥一直很夸奖青妍，说她细心，做事有条理。人出了系友会，还是一样优秀。妹妹的眼光，哥哥应该相信了吧！”

　　菁菁不理会哥哥的训斥，还颠倒过来邀功，让李岗也只能摇摇头。

　　他摸摸妹妹的头，然后意味深长的问：“妳跟周青妍的交情有多好？知道她多少事？”

　　与同学交好的李菁菁，不明白哥哥为甚么这样问。她眼底满是疑惑：“哥哥一向小心，你是不是找人调查她了？”

　　照顾妹妹的李岗，的确是派人调查过周青妍，对于妹妹的交友，他比父母更加关心。但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那女孩很漂亮，也很细心、努力。不像妳，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李菁菁受了哥哥言语的逼激，忍不住想要大声反驳，却又一时间找不着反驳的字眼，只有气得吹胡子瞪眼。

　　“青妍是可怜人，她需要努力奋发。我不用，因为我有一个好爸爸跟一个好哥哥就行了。”

　　李菁菁脑袋转得快，最后居然是这样回答李岗。李岗听完话，居然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妹妹。
　　无奈至极的他敲了妹妹的头一下：“原来天下一皮无难事，讲的就是妳这种人。”

　　李菁菁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想起嫂子交代的任务，她挽上哥哥的手，又摇又推的劝说：“哥哥，孩子正在发育，不能饿着，让他们吃饭吧！考坏了，下回再努力就行了。他们的姑姑脑袋也不好，能理解他们。”

　　虎毒不食子，李岗只是生气，但到底是当父亲的，心里还是疼儿子，所以点头答应。

　　李菁菁任务完成，但人还是没离开书房。她左右扭来扭去，绕着李岗团团转，异常得让李岗感到诧异。

　　“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周青妍需要工作，你能不能挤出个工读位置给她？”

　　李岗这下子明白妹妹的意图。

　　“妳跟她这么要好？已经替她找了这么多份工，还帮她？”

　　李菁菁眼睛忽然有点红：“哥哥，青妍很可怜，也很努力。她与我不一样，我是过惯好日子，想去尝尝一般大学生的生活。她没有父母，只有一个人。又有骨气，不愿意依赖旁人。我有能力，能偷偷帮帮她也好。何况，她还是要付出劳力，又不是白给她钱。”

　　妹妹有助人之心，让李岗冷峻的脸上，也多了一分暖意。

　　“如果，哥哥是说如果，妳同学真的需要工作，可以晚上来哥哥办公室接电话。现在新的工时制度，不许秘书加班到太晚，也正好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李菁菁开心的拉着李岗的手说：“谢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