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小护士》平安君亲

2、应聘失败

　　“又不是选美比赛，又不是招聘空姐，身高只差一公分，就不能胜任导诊护士，歧视！刁难！无理！”我憋着一肚子怨气走出医院大门。
　　医院附近的休闲广场，一群大妈正扭动着水桶腰跳广场舞：“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
　　我在广场上漫无边际走着，目光迷离，思绪茫然，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甚至感到绝望，若不是想到年迈多病的父亲和辛苦挣钱养家的母亲，我真想跑到车流穿梭的公路上潇洒走一回。
　　过了一会儿，音乐停止了，也许大妈们跳累了，有的收拾音箱，有的提着环保袋去逛菜市场。
　　我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刚才去医院应聘的情形又在脑海闪现……

　　我在门诊等了一个小时，那位副院长才姗姗来迟，候诊的病人如潮水般裹着我涌进诊室。
　　“不要急，不要挤，一个一个进来，凡是挂了号的今天我都看，什么时候看完你们的病，我什么时候才下班。”副院长笑眯眯对欲挤破头的人群说，他对这种混乱不堪场面已司空见惯。
　　“都在外面坐好，按号数来，一号先看。”导诊护士像赶羊群一样将人们轰出诊室。她正要关诊室的门，我将身子一侧，挤了进去：“我说一句话就走。”
　　我快步走到付院长身边，递上母亲给的那张名片：“院长，我是安琪。”我有意省去副字，以示敬重。
　　“安琪？”副院长一脸困惑：“你挂号了吗？”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来应聘护士的。”
　　“应聘护士？去护理部呀，找我干啥？”
　　“昨天，在XX酒店……”
　　“哦，知道了。”副院长连忙打断我的话，眨了眨眼。
　　我立马明白了，他身边还坐着等待看病的病人和家属。
　　副院长摸摸脑袋，仔细回忆昨晚在XX酒店消遣的事，也许喝多了酒，还去过K歌厅，面前这个女孩子怎么会有名片？难道抱她唱歌时给她的……
　　“一句话说这么久？”站在门外的导诊护士将头从门缝伸进来。
　　“马上就走。”我说。
　　“这样吧，你把名字告诉我，然后去护理部，我马上给护理部主任打电话，帮你推荐一下。”副院长不愧高智商，有超强的快速反应能力。

　　当我七拐八弯找到护理部的门牌，正听见里面有人在打电话：“是什么学历？……有工作经验吗？……长得漂亮有啥用，又不能当药吃，……好吧，看看再说。”
　　“啪！”，听到挂断电话的声音，我才礼貌地敲了三下门，尽管门没有关严。我在母亲工作的酒店旁听过礼仪培训课，知道礼节礼貌怎么做。
　　“进来。”里面有人说话。
　　我走了进去，看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位身穿护士服的中年妇女，头戴燕尾帽，上面有三条红杠，不必问，护理部主任的标志。
　　“你叫安琪？”护理部主任的目光就像X光机一样犀利，能看到骨头。
　　“嗯。”我递上简历和毕业证等资料。
　　护理部主任翻看了一下资料，发现少了什么：“护士执业证呢？”
　　“还没有领。”我解释说：“我已经通过执业考试了，执业证要找到工作单位后才能领。”
　　“啪！”护理部主任将我的资料甩在桌面上：“我们是公立三甲医院，对护士的要求很高，学历起码大专以上，还须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你连执业证都没有领，我只能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的眼圈顿时湿润了。我睁大眼睛，抬起头，想让泪水往回流，但是泪珠还是涌泉似的往外涌，很快冲出眼眶，滚落到面颊上。
　　“给。”护理部主任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也许她觉得态度过于生硬，动了恻隐之心，换了个话题问：“你和X副院长是什么关系？很熟吗？”
　　我接过纸巾：“是……，哦，我不认识他，是别人介绍的。”我不能提酒店二字，这两个字太敏感，能编出各种版本的故事。
　　“主任，我看门诊有很多病人，我可以应聘导诊护士。”我非常明确此行目的，除了应聘，还是应聘。我在其他医院实习时当过导诊护士，导诊护士是不需要执业证的。
　　“导诊护士是医院的门面，有形象要求，你身高多少？”护理部主任问。
　　我挺直腰杆：“脱鞋量，一米五九。”
　　护理部主任摇摇头：“我们需要一米六以上的。”
　　“只差一公分，我还会长高的。”我急得垫起脚尖。
　　“长什么长，都二十了。”护理部主任继续说：“你才是中专文凭，还可以继续读书嘛，现在普及护理大专，中专生找工作很难的。”
　　“主任，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的泪水再次涌出眼圈，坦白说：“我也想继续读书，但经济条件不允许。我爸老年得子，我又是独生女，所以必须尽快工作，为老爸养老。主任，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干什么都行，我能吃苦受累。”
　　“哦，你能吃苦受累？”护理部主任的眼睛一亮，又说：“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样吧，目前医院不缺导诊护士，缺的是护工。如果你急着挣钱养家，也不怕吃苦受累，我建议你去当护工。”
　　“当护工？”我的眼珠睁得比龙眼还大。护工是中国医院一大特色，二十四小时在病房伺候病人，只有文化低找不到工作的农村妇女才愿意干。自己再穷，还不至于沦落到当护工的地步吧。
　　我觉得护理部主任煽了我一嘴巴子，脸上火辣辣的。
　　“护工干得好，家属们满意，挣的比护士还多，加上你的长相，又有护校文凭，比其他护工更有亲和力，更有竞争优势……”
　　“您忙吧，不打扰了。”我打断主任的话，撤退到门口说：“我走了。”

　　“喵——。”一声猫叫打断了我的回忆。低头一看，是那只幽灵一般的黑色流浪猫大黑。
　　大黑就站在我的脚旁，竖起尾巴，轻轻摆动，仰起脸，眯着眼，一脸笑意，似乎在打招呼：“你好呀！”
　　我很反感站起来，退后一步，拉开与大黑的距离。
　　大黑已不是我愿意为它见义勇为的流浪猫了。它一脸坏笑，黄绿色的目光似两团鬼火闪烁，浑身黑毛暗藏着邪气，正向四周扩散，尤其那条毛茸茸的黑尾巴，如同毒蛇在蠢蠢欲动。
　　医院附近见到黑猫，决不是好事，就是它，给我带来厄运，害得我应聘没有成功。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头到脚，在我身上传递。
　　“不能久留，赶快离开它。”我快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喵——！”大黑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讨厌，别跟着我。”我加快了脚步。
　　大黑也加快了脚步，穷追不舍。
　　“天啊，遇到鬼了。”我吓得一路狂奔。
　　大黑也跟在身后奔跑起来。

　　跑过十字路口，就是公交车站。我已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辆公交车正在减速，缓缓驶向站台。
　　我迈开大步，朝十字路口冲过去。
　　“奇怪，为什么人们都不走，只有我一个人跑，他们围观什么？”我用眼角扫视着站在路口的行人，脚步却停不下来。
　　突然，一辆白色轿车朝我飞驶过来。
　　我站住，本能地伸出双手，但已经来不及。
　　只听见 “嘭！”的一声巨响，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