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花》月君卿

1、雾里看花

　　“人的生命本就是这样吧，被命运摆弄着，分不清真假黑白，不过是雾里看花，模糊不清。原来我也不能免俗。”
　　终于合上了日记本，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痛，痛的流下泪来。
　　他，还会来看我么？我不停的问自己，他要抛弃我了么？也许这是这段感情早就注定好了的结局，现在走到了终点，却又不想面对了。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里相遇，他在我面前坐下，我们聊的很投机，然后我们相爱。”
　　小小说：“这是一个很俗套的爱情故事。”
　　我说：“小小，你只需要做一个听故事的人就好。”
　　她点头，于是我继续说下去。
　　我和他交往了一个月，然后他告诉我，他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我微笑的流下泪来，我说我一无所有，只有你。
　　那时，我是否已经料定了会有这样的结局？我终究会被他抛弃，我不过是他一时的兴趣。
　　“所以，他抛弃你了么？”小小问。
　　我点头，不语。
　　小小若有所思，然后问：“一一，你真的遇到这样一个男人么？”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这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难的问题。
　　“一一，你确定他不是跟你前两次所说的海和君是一样的人么？”
　　我慢慢低下头，苦笑。是呀，我和海是如此的相爱，只因为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性命。遇到君的时候，我想他会是我的天使，但他还是离开了，娶了另一个女人。我似乎一下子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那是你的幻想。”小小补充说。
　　幻想？对啊，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得了这个意想症，然后我就开始在幻想与现实中生活了，慢慢的竟然分不清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
　　小小说我的爱情都是幻想，我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难道我真的没有遇到这么许多人么？但是他们却都在我的脑海中栩栩如生。
　　“小小。”我突然抬头看着她，问：“小小，告诉我，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还活着？难道连我的生命都是一种幻想么？”
　　这回轮到小小沉默了，半天，她说：“一一，你想太多了。”
　　的确想太多了，有时我甚至在想，会不会这个世界都是我的幻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想，或者我并没有幻想过，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着的，我真的碰到了那么许多的人，真的做了那么许多的事情。其实我早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分不清黑与白，真与假，不论有没有意想症，又有谁真正分清过？没有，每一个人都活的混混沌沌，也许我反而是最清醒的一个。
　　我的房门被打开了，护士端着药盘进来，她走到我身边把药放下，说：“该吃药了。”
　　我点头，然后对小小说：“我又要吃药了。”
　　小小温柔的微笑，她说：“吃了病就可以好。”
　　我知道她在骗我，因为我已经在这家医院里住了三年了，这种药我也已经吃了三年了，从来没有好过。
　　我服下药，护士端起药盘，看了我一眼，说：“你在和谁说话？”
　　我呆立当场，小小就坐在我床边，她为何看不见？
　　护士关上房门出去了。
　　“小小，她看不见你？”我说。
　　“一一，”小小微笑，一样的温柔：“一一，你说我和护士到底谁才是你的幻想？谁才是真实的？”
　　又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回答的问题，到底谁是真谁是假？我没得去分。我的泪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一滴一滴化开去。
　　“你这孩子怎么又在乱吃药？”母亲一把夺下我手中的药瓶：“你怎么了？快洗手吃饭去！”
　　我茫然的看着母亲，然后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什么是真实的，你告诉我？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一瞬间小小和医院都消失了？这个母亲、这个家我能肯定他的真实性么？
　　要怎么分？
　　也许，也许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唯一幻想出来的东西只有自己吧。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拿起镜子前面的刀片，朝着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割下去，我看见血汩汩的流出来。是了，我感到很疼，疼入心，这种疼痛告诉我，原来我一直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突然觉得自己好累，慢慢的闭上眼睛。明天，明天我的尸体将在哪里被发现，是医院还是家？或者根本在一条无名的街道上。
　　明天，明天发现我的人会是谁？是护士？是母亲？还是小小？或者根本是一个我不认识的过路人。
　　我死了，海会来接走我的灵魂么？君会内疚么？他会瞒着妻子来见我最后一面么？或者正如小小所说，他们都没有存在过，我只是在幻想中给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凄美的爱情而已。
　　也可能，就连现在的自杀也是自己的幻想吧！明早，我还会一样的起床，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继续去幻想。
　　其实，我们谁又真正的存在过呢？
　　2006年3月15日
　　月伴清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