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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番外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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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笑然要责备我的时候,我依旧用嘲笑一年前他晕倒在路边的事来掩护。
每次我说出来,笑然必定没了心情骂我,气势顿然消失。我知道我的话会勾起一些不快的回忆,免不了引起伤感,不过这招屡试不爽。其实说多了我已经麻木也不觉得如何好笑,没料笑然却很容易陷入沉思,看来他真的很在乎那个人,哪怕他损失了一百万也不会有这样的情绪。
一年前的那一天,不知道是个什么“黄道吉日”,笑然去医院看皮肤病,我后来也去医院看妇科病,在回来的路上注意到了笑然,他的位置离医院不远,我想他要是倒在医院里或门口不是更好,现在这样子即尴尬又麻烦,正踌躇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那个人正是钱多多,虽然没碰面过几次,但是还是记得那人的漂亮脸蛋,但是穿得很严实,我们都热得已经不想穿衣服了。
钱多多可能没有认出我,他和旁边的人在议论什么,拉扯也有,声音高低起伏,我只听清了一句:快进来,不要晒到太阳!他们僵持了好一会儿,我看着笑然有些担心起来,正当我要走近的时候,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去抬笑然的上半身,司机也下车去抬下半身,另一个男人把钱多多往车里推。笑然说这件事他丢脸丢到南极去了。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笑然从那天回来之后心情不好,他都懒得骂我了,但是他的皮肤有所好转,我觉得事情还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笑然去他外公家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他是去负担起一个责任,而且他也可以换个环境和心情,而我也可以舒服地呆在家里,用他的电扇,随便干什么都可以,不过没有人“赐候”的日子还挺不习惯,但是从笑然离开之后,我再也没带男人回来过。太阳好的时候我晒晒被子,晒晒衣服,自己也沐浴一下阳光;觉得家里脏了、乱了就整理打扫,把旧的都换成新的,高兴的时候自己烧个小菜,炖个鲜汤…渐渐找回曾经的自己。
笑然离开的第一年里,我接到钱家打来的电话,应该是联系不到笑然所以问我。我想他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换了号码,即使通讯正常,他也不会在长途上花钱,其它的联络方法我也没有。因为找不到笑然钱家又打来电话问我,我依然遗憾地告诉他们笑然没有回来没有消息,之后我莫名同情地问:“出了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语气每次都很急切,不知道什么事非要找笑然。当我大概知道钱多多生病的事后真的同情起来,同情起那个本来漂亮的男孩,突然想到自己的过去,想到笑然说自己自甘堕落,有些同情自己起来。那一晚我对着天花板发呆,曾经所有经历的画面都一一浮现起来。
我二十二岁的时候结了婚,那个男人长得英俊,性格内向,当时很多人喜欢他,但是由于他家境一般,很多女孩子都只可能和他谈情但不可能论嫁。而我是个主动的人加上我并不在意他的家境,还不够成熟的我就嫁给了他。后来这个男人居然自杀,我从不知道他有心理疾病,如果我起初了解他的情况我可以用尽全力帮他,可是一切太迟,当初喜欢他有一半的原因是他眼睛里流露的忧郁气质,谁知那是他抑制的苦郁。
大家都说我是克夫的命,结婚一年多一点,老公就寻死,既然有病为何偏偏在遇到我后才死,还说看我们的名字就相克。还有更多想象力丰富的流言流言蜚语,连我的亲戚朋友都对我冷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让我心寒。我只有无力地冷笑,为什么在结婚之前没人说我们不适合呢,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的事,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愿向我坦白和倾诉。
在此事一年后我又认识一个成熟的男人,我开始更了解一个人,更关心一个人,那个男人温重健谈,幽默温柔,他的魅力带给我比内向的前夫更多的激情。我以为我开始从过去的阴霾中解脱,当我期待再一次的婚姻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庭,孩子也快两岁。我每天沉沦,在酒吧夜夜喝得烂醉,总是在昏迷中看到前夫自杀的样子和男人虚伪的笑容。
我有些累了就闭上眼,但是睡不着,漆黑一片,我开始清晰描绘出钱多多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我睡哪里?”钱多多见家里只有两张床,每张床上也只有一个枕头便开始疑惑起来。
“你和笑然睡一起啊。”我指了指客厅左边的房间。
那个卧室是笑然的,我住的那个房间虽然大些却称不上是卧室,那有一个三人凑合能坐的沙发,电视机和组合柜,杂七杂八的储物箱等等。有一天我晚上回家,发现早已没有睡觉的地方,钱多多睡在卧室,笑然占了我的床,我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夜很早就起来了。大概七点不到的时候,笑然还睡得很香,而钱多多居然也已经起来了。他看到我就不好意思得说对不起,“笑然说你晚上不回来睡觉,所以就…”我早知道笑然会这么说了。看到钱多多有些愧疚的样子觉得好笑,这小子第一次看到我就把我逗乐了,他说:“原来笑然喜欢年长成熟的类型呀…”要知道笑然认识我的时候以为我和他年纪差不多,看不出我已经是结过婚的女人,他的性格我认为很好了,似乎也只有笑然可以把他惹生气。
下午我问笑然为什么不是和钱多多睡一起,故意赶我,笑然说钱多多娇生惯养,他睡的床一定要软、暖、大,前两个条件勉强合格,最后的就差远了,所以要腾出位置让他睡得宽敞些。我一听又讥笑他:“激情中的男女栖身何地都无所谓,眼睛再一睁就已经是第二天了…你还真理智啊。”笑然瞪了我一眼,脸有些红。
这天晚上我的床还是属于我,笑然和钱多多睡一起。我没睡着前卧室那边动静很大,两个人似乎吵架了,为了睡觉地方面积,为了个人的睡姿,为了习惯问题,不知要闹到何时。
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都很疲惫,特别是钱多多,他们互不理睬还为了早饭的事又争执起来。下午钱多多不知道去哪里,回来的时候很兴奋地拉着笑然要去楼下,“快走,那个很有意思!”“这也没见过,不就是泥捏的嘛,我小时候买过很多…”“我以前也看到过,可是想去看个仔细时已经被大人拉走了…”
我在阳台上朝窗外探去,对面楼下有一小摊,一眼望去竖着一排造型各异的玩意,色彩斑斓,即使看不清具体,也知道是卖泥人的。小时候特别喜欢这东西,看着手巧的师傅能把泥塑造出各种栩栩如生的人物或动物着实赞叹不已,想拥有一个泥人的欲望非常强烈,真希望这些玩意都是自己的。摊前两个熟悉的人影像孩子一样挤在小人堆里,看他们的样子是合好如初了。
笑然后来偶尔会提起一些从前的片段,他说,以前都是钱多多让着他的,就比如睡觉他总是抢钱多多的被子,把他挤到墙边,钱多多想吃早饭摊的各种早饭,比如煎饼,锅贴,油条,豆花等等,但是笑然一直都是只买包子铺的包子,他说那些小摊的早饭又贵又不卫生……
“笑然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钱多多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不是看电视就是听“MP3”发呆,偶尔几次出门,可能是太无聊。我的工作是做一休一的,所以在家的时候就和钱多多一起看电视,不用担心电费,不用担心笑然的责备。很多次,钱多多都是呆呆盯着电视屏幕,美丽的瞳孔里只有屏幕里的流光异彩,心思似乎并没有投入其中,时而会冒出几句话,也不管有没有人接话。我就注释着他纤长的睫毛偶尔缓缓地随眼皮振动,我认真地数着他浓密的睫毛,数完了我就无聊得闭上眼。
我不十分清楚同性间的感情,也不知道笑然更喜欢女人还是男人,或者其他什么,只是我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笑然自觉露出的笑容和任性,那么我认为只要是钱多多,只要是他的话,那应该是喜欢。
当我看到信箱里钱家寄来的白色信件时,我心里有些不安,我知道此信传达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没有动它,让它静静躺在里面,如果可以,谁都不要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