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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涣尔冰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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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小青只在幕后帮扶官人，官人开方治病就是。他们说归他们说好了，官人要是爱我想来是不会介意的。”我当是什么大难题，还以为他后悔了，原来要紧得是他那张脸。面子便有这般重要?如花美眷也不要?锦绣前程也不要?
“我许仙当然爱娘子，只是眼下先待我回家去告知过家姐，便搬来娘子这处。”
前面推三阻四，我一提“爱”便忙不待地答应了，看来左不过是在铺垫，向我证明他“真挚”的感情。
许仙啊许仙，你要是知道我并不在意你对我的情，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你也是个可怜人啊，身在局中不自知。
自以为是的下棋人，不过是我唾手可得的一枚棋子，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是颗废棋了。
珍惜在局中的时光吧，许仙。
轻纱飘逸，珠帘晃动，小青婀娜多姿，轻移莲步而来。
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别说是许仙了，便是我见了也要动心。
“许公子，这是要走了吗?”
许仙颔首，“是了，小青姑娘，多有打扰了，许仙这就走了。”
小青从身后掏出油纸伞，“许公子，你的伞，别忘了。”
拿伞的片刻，双手相触，我低咳一声，小青才识趣地放开，许仙携了伞离去。
小青倚在门上，久久不愿离去。
“小青。”
“姊姊，你唤我?”
“不然呢?你当是谁?许公子?”
“姊姊！”
“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当他是真心的?”
“他对姊姊当然是真心的。”小青挽我的臂腕，我冷冷地拍掉她的手。
“他?嘴上说好来拿伞的，为何到了却一句没提‘拿伞’?小青，你真是识人不清！”
“那姊姊呢?你明知道我喜欢他！前日断桥初遇，明明是我先看上他的，他眼中为何只有你?”
小青的声音带了呜咽的意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小青，我没想到你......我要他有用，小青，你是我妹妹，许仙不过是个凡人。这样，我答应你，利用完许仙，我就将他还你，可好?”我安抚她。
“当真?”
“怎么不当真！姊姊何时骗过你?你要的，我何时不给你?”
“姊姊，我就知道你不会的——”小青扑倒在我身上，“只是，不知姊姊要那许仙何用?”小青，你句句不离许仙，你认识他才不过三日啊！你我姊妹多年，比不得半路杀出来的一个区区凡人吗?
“你放心好了，我对他未曾动心，我只是想要一个和尚认清自己的心。”
“和尚?”
“这你别管了。”
“那姊姊，我与许仙私下调情，你不会介意的吧。”小青她靠我的身侧，吹气如兰似地说着，轻飘飘的一句，也震动了我耳边的一绺散发，仿佛带了刺，使那里一小块区域的汗毛细微地颤栗。
我深呼一口气，“自然不会介意。”
轻易原谅别人，我可以。小青，你呢?我赌你学不会原宥。
随手从重峦叠嶂之外搬来一座宅子不是难事，但一间当地的铺子实在令我犯难。
小青没了烦恼，喜气洋洋地玩耍起来，扭着细腰，扬起皓腕，使宽大的袖子拂过我的脸。
“小青，别闹了！”
“姊姊，我这不是高兴吗?”
“你是高兴了，姊姊我却摊上了大难题。”
“姊姊，不如说于我听啊。”
“你?你不捅娄子，我就谢天谢地了，更别提能帮我忙了。”我睇她一眼。
“姊姊，可与许仙有关?”得得得！我当她怎么乐于助人了呢！
“对啊，我骗他跟我成亲。”
我话还没说完，小青就叫起来，“你怎么能和他成亲！”
我不想和小青闹，“谋划里的一部分罢了，我又不动情。小青，你再这样，我就让你以蛇身出现在许仙面前，看他还会喜欢你?”
“姊姊，别呀！”
“开玩笑而已，你这就急了?”
小青不说话。
“好了，我用一间铺子诱惑他，他才肯搬来与我们同住，到时，你就可以日日夜夜见到许仙了。”
“当真?”
“你这傻孩子！怎么胳膊肘竟往外面拐?我说‘我用一间铺子诱惑他’，你到底听没听见，还是自动过滤了?就听到后半句了?”我捏她耳朵。
她叫起来，“姊姊，别捏，呀，别改揪啊！我听到了！”
她摸摸耳朵，又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姊姊，许仙真得搬来与我们同住?那么这件事包在我小青身上了。”
小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没太当真，只是当她把事情都办妥时，我想我低估了许仙在小青这儿的分量。
言之凿凿，情之切切。
小青，原来你......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之处的那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医药铺子，小青，你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爱使你不顾一切，施法取物了吗?宁肯犯下大错，打破条例吗?
许仙便这般诱蛇?
小和尚的自杀给我带来的种种困惑，曾经，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迷网，将我困于其中，如履薄冰，战战兢兢，难以挣逃。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的茕茕孑立，孤独落寞。这种滋味，小青，你不曾懂得。寂寞，永久的寂寞，会叫人思念成狂，孤注一掷。
你永不会知道的，你的出场对我白蛇的意义。好似乌云遮日的冰天雪地中，从缝隙中投来的一缕温暖的曙光。好似漫无涯际的凄凄黑夜中，倏地出现在前方的一盏指路明灯。
这些，你可知道?
你是不孤独的，因为你还没有失去。我却是孤寂的，因为我曾经失去。
我珍惜你，你不会珍惜我的。
我以为话摊开来讲，能消除一切隔阂，可是，一切真的涣尔冰开了吗?
我想，我没有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