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父》炎珞

18、生辰

　　第十七章生辰

　　萧选在林静那里用完早膳的时候，才忽然记起今天该是林殊的生辰。
　　这孩子过去一直极得宠爱，哪怕是在上辈子，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宫里也不曾落下过一年的赏赐。
　　不说亲自打点的太皇太后以及宸妃静妃，就连萧选自己，也对这日子记得颇为清楚。
　　那心绪波动的后半辈子里，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便不去想，不去回忆，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可这辈子一旦去想了，才发现很多自己以为早已淡忘的往事，其实都记得远比他以为的牢固。
　　“今儿可是小殊的生辰？”
　　“皇上竟然记得，小殊倒真是有福的孩子。”
　　林静闻言很是诧异了一番，哪怕是已经渐渐习惯了萧选如今的变化，也仍旧忍不住因为他的这份记得而感到了惊讶。
　　只是这变化总归是好的事情，便也就捂着唇，轻声笑了起来。
　　“宸妃姐姐一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太皇太后那也送了一串上好的串子，我听景禹说，景琰这几日也住在小殊那儿呢，说是答应了要陪他玩几天。”
　　“我看他是怕日后在宫里被人管着，才赶着出门撒撒欢吧。”
　　萧选闻言忍不住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低头舀了一勺林静特意炖来的汤品，唇角却渐渐挑了起来。
　　他倒是能猜到林殊此刻的心思。
　　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又是早早的上过了战场，自由惯了的性子，怕是知道入宫要受些拘束，想着这几日里能自由便自由些，权当做弥补罢了。
　　萧选这般猜想着，心底却并没有生出什么责怪的心思，只想着日后景琰呆在宫里怕也要多受拘束。都是尚未成年的孩子，想玩，便也就由着他们玩便是了，更何况这还沾着林殊的一个生辰，何苦由他去做这恶人。
　　他思索着上辈子林殊这生辰该是如何过的，然后目光一闪，突然想起了萧景琰的身边，曾有过一头极为威武的黑狼。

　　狼这样威武凶悍，又极难驯服的动物，京里一贯是少见的，而萧景琰的那匹黑狼骨骼长的极好，毛发浓密，四肢强健，长声嘶吼的时候，大半个京城都能听见那阵长长的狼嚎，叫那些住得近的，连睡觉都有些不甚安稳。
　　是以那被唤作佛牙的黑狼在大梁军中极有名气，不仅仅是因为它的主人是赤焰军的少帅林殊和七皇子萧景琰，更是因为它自己便已足够显眼。
　　显眼到便是萧选在宫里，也是有所耳闻的。
　　只是那黑狼在赤焰案后也不知被萧景琰送去了哪里，再也不曾叫人见过了。
　　萧选听说大约便是这一年，曾有人送了林殊的一头还没断奶的小狼崽子，最后不知怎么给交到了萧景琰的手上，一直在靖王府里养大。
　　他寻思着这大抵就是那佛牙了，只是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还有这么一匹狼能够陪在萧景琰的身边。

　　“你可曾听说最近京里有什么趣事儿没有？”
　　“臣妾人在宫里，哪里能听到京里的趣事儿，皇上问臣妾，还不如问问高公公呢。”
　　林静一双美目瞅向了一直候在门外的高湛，只见他笑眯眯的弯着眼角，迈着小步便走了进来。
　　“回娘娘的话，奴才倒是真听说过一件有趣的事儿，听说是这京里有人得了匹临产的母狼，引了好些人上门去看呢。”
　　他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又见着萧选闻言露出了一脸的沉思，便又笑了笑，安安静静的后退了几步，堪堪站在了门边。
　　“临产的母狼，倒确实有趣。这样吧，小殊也大了，朕便送他一座京郊的庄子，选个靠山靠水，地方大些的给他。”
　　若这狼崽最后仍是送给了林殊，又终究会到萧景琰的手上，好歹也给这两个小家伙一个养狼驯狼的地方，才不至于憋屈了他的儿子，连一匹狼，都养的束手束脚。
　　萧选自觉自己这礼物选得极好，便忍不住展了展眉心，就这林静的手，又饮了半碗甜汤下去。
　　“也给景琰传个话，叫他这几日就不要进宫请安了。想在外头玩便好好的玩，日后在宫里，可就没那么自由了。”
　　他偏头看了看林静，见她笑弯了眉眼，便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又说林殊自己这小院里，虽说满院的下人见了他都是一脸的笑容，和声细气给他道着贺，说些喜庆的话语，可林殊自己，却实在是有些焦躁和烦闷。
　　便是林燮在这一日里许了他赤羽营，落实了他赤焰少帅的名头，也并未让他展露多少笑意。只是一心一意的担忧着床上那面色仍有些潮红的萧景琰，便连晋阳长公主特意下厨煮的一碗长寿面也是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没有尝出几分滋味。
　　这大半个白天，他几乎都是守在房间里度过的，眼巴巴的瞅着萧景琰，怀里抱着眼睛也没睁开的狼崽子，也不知是在回想什么，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倒和床榻上的那一个相映成趣，斑斓的很。

　　他也不知是不是这狼牙里真的有毒，只是萧景琰在昨天夜里，突然的发起了热。
　　浑身盗着虚汗不说，更烧的双颊一片通红，手心和脚底都一阵阵的沁着湿意，连被子都有些盖不住。
　　那双原本颜色就浅淡的双唇此刻更是泛着青白，瞧着虚弱极了。
　　也叫林殊心疼极了。
　　原本受伤住在林府的这几天里，萧景琰虽说因为手上不便而显得有些恹恹，但因着有这被取了名，唤作佛牙的小东西伴着，心情倒是一直不算低落，便是身体，也不见有什么异常。
　　却不想这第三天夜里才突兀的发起了热，眼见着就烧得人都迷糊了起来。
　　林殊这几日同他共处一室，夜里原本便睡得极浅，生怕萧景琰有个什么不适难受不肯出声，自己又不曾发觉。是以这晚上一听到身边传出了几声轻轻的哼声，便立马睁开了眼，掀着被子就坐了起来。
　　“景琰？”
　　他摸着黑往萧景琰那边探了过去，只觉得触手一阵火热潮湿，灼人的很。
　　“景琰？景琰你怎么了？”
　　林殊被这温度烫得一惊，还来不及多想，便翻身爬了起来。
　　那睡在床下角落的小狼崽子也被他的动作惊醒，胡乱的蹬着腿，发出轻轻的呜咽。
　　“佛牙乖，别吵，我看看景琰怎么样了。”
　　随手在那狼崽子的头上捋了几把，林殊凑到桌边燃了火烛，才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床边，借着烛光去打量萧景琰的样子。

　　只见那人散着衣领，半撩着被子，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发出哼声。
　　那面上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潮红，加之满满一额头的细密汗珠，怕是夜里发了热，又耐不住被子和衣裳拘束，才难受得在半睡半醒中拉扯了起来。
　　“怎么还是发起了热！”
　　林殊咬着牙叨念了一句，急的只想跺脚，手上却是忙不迭的端起了旁边架子上早就备好的一盆清水，绞起帕子便往萧景琰的脸上擦去。
　　他事先倒是得了太医嘱咐的，说是野狼不比家犬，那唾沫里都尽是毒素，哪怕是灌了汤药、敷了伤口，怕受伤的人多少也要吃些苦头。
　　只是没料到萧景琰头几天里倒还没事，偏偏是在林殊生辰的前一夜里，才这般突然的发起热来。
　　好在太医当时说的话林殊倒都老老实实的记在了心里，见了这情形也不算慌乱，只是赶忙绞着帕子来替萧景琰拭汗，又单独取了一块尚留着水汽的湿帕子搭在他的额头上，好让他降降温度，舒服一些。
　　“景琰你好些了没？”
　　那帕子被林殊打湿又绞干了数次，只将萧景琰面颊和脖子上的虚汗一点点的拭了干净，又见他微张着嘴，发出几声舒服的叹息，才慢慢凑了过去，俯在萧景琰的耳边问起话来。
　　“小殊…热……”
　　萧景琰烧的迷迷糊糊的，只本能的察觉了林殊身上的凉气，便仰着头，将脸蹭了过去。
　　他这会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只管胡乱伸手向前乱抓一气，倒是惊的林殊一个急退，面上显出一抹可疑的红色来。
　　“热，难受。”
　　萧景琰一手到处寻着凉意，一手松松的扯着自己的衣领，竟是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带着泣音似的撒娇来。

　　“景、景琰，我、我、我替你擦擦。”
　　林殊被他这模样撩拨得后颈汗毛一竖，红了脸不说，竟还本能的夹了夹腿，显出了几分尴尬。
　　他素来是听惯了萧景琰比常人更低沉浑厚一些的嗓音的，过去只觉得他声音格外的磁性好听，却不想这会带上了虚弱和气声，竟让林殊有些把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
　　“小殊……难受……”
　　萧景琰摸了半天，既解不开衣裳，又寻不到凉意，便轻哼着唤起林殊来。
　　“不怕不怕，小殊在这呢！”
　　林殊听了这声呼唤哪里还有远远躲着的道理，别别扭扭的夹着腿，举着帕子便走近了些，微凉的手掌贴上萧景琰的脸颊，任由他磨磨蹭蹭的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发出一声纾解的轻叹。
　　“景琰，你醒了吗？”
　　待七手八脚的又换了一轮帕子，替他擦干了汗水捻起了被角，林殊才微弓着腰爬上了床，半趴在萧景琰的身边，期期艾艾的问了起来。
　　可萧景琰这会哪里会给出回应，他好不容易降了些热度，又得了林殊照料，身上舒爽了许多，这会只管动了动身子，又往林殊的方向拱了拱，竟是睡得越发安详了起来。
　　林殊偷偷瞅着那张离自己极近的脸，忍不住舔了舔下唇，将自己的脸也往前凑了一些。
　　“景琰，我是小殊，你知道吗？”
　　仍是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的好眠，林殊却毫不在意的偷偷弯起了唇角，凑过身，极快的在萧景琰微张的唇上舔了一下。
　　那动作又轻又快，倒和床下那狼崽子舔人的模样像的很，俱是一副美滋滋的、尝到了世间最是美味的东西似的模样，又是狡黠，又是单纯。
　　“景琰，我喜欢你。”
　　年纪轻轻便威名在外的赤焰少帅自个红了脸，将头埋在旁边的枕头上好半天，才又偷偷摸摸的抬起了脑袋，再度往萧景琰的脸上凑了过去。
　　“我喜欢你，你也要喜欢我啊。”
　　他喃喃叨念着，然后凑过去，小狗似的在萧景琰的唇上来来回回舔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