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ght half》折枝玫瑰

3、Chapter 2

　　叶延晞没隔多久就领教了江蔚苒的“出格荒唐。”

　　还是个休息日，江蔚苒一个回魂觉睡到午后，被自己饿醒，刚要喊外卖，寻了半天，都没有她爱包的踪迹，忍着宿醉的头痛回忆，连昨晚怎么回来都往事如烟，更别提自己把包落在“摩羯”酒吧还是出租车上了。她饿得发慌，唯一能敲的，只有隔壁叶延晞家的门。她不指望有人，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真没想到，才两下门就开了。

　　“出门？”见叶延晞背着网球拍，一身运动服，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有事？”他也晓得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能借我点钱吗？”她抓赖在门把上，人是萎靡的，语气却是很好意思。
　　他倒没迟疑，可惜叶少爷钱包里零零总总全是卡。江蔚苒撇嘴，看着他抽出两张仅存的百元大钞，随后他收回钱包，江蔚苒一手接了钱，一手顺上他胳膊，带过他肩膀，轻拍两下，仿佛拂尘，笑道：“谢谢啊，改天等顾轼宁发工资了，我带着利息一起还您。”叶延晞目光追着她风风飒飒的背影，总觉得她笑容古怪，还不迭关上门，他反应奇快去摸自己口袋，果不其然！！
　　“江蔚苒！”他夺门而追，江蔚苒没走远，正倚在他家门后，手里是他那款dunhill限量钱包。“反应挺快！”她冲他一笑，顺手就翻阅起来：“身份证，车钥匙，小白卡，人民币，咦？”她惊疑起来，翻来覆去看钱包，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居然没有condom？您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居然钱包里一个condom都没有？”

　　他悔恨自己大意，怎么忘了她是谁的闺女？这种小伎俩大概几个叔叔都当“过堂语”传授了。
　　“还给我！”叶延晞一字一顿。

　　她顽劣掂玩着钱包，“大叔，我是为您好！像您这样身份煊赫，多金又还没谢顶的，好多小野猫巴望着能嫁入豪门呢！您玩归玩儿，也得有点防备！那些小狐狸精，谁知道干不干净呢！您说对不对？”

　　叶延晞负手听她说，不疾不徐，听她终于说完了，叶延晞淡淡发话：“你要还想在这儿好好住呢！就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管你是谁的妹妹一样没商量！”他虽然依旧带着笑，威慑是毫无隔碍地传达到她耳朵里。江蔚苒也是头疼得紧，讪讪扬手将钱包向他掷去，叶延晞长手一伸，堪堪接住。

　　叶延晞走到网球场，沉在午光里清了思绪，又觉得自己有些跌面儿，她只是个丫头片子，和她计较那才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年纪渐长，连治个小丫头都觉得力不从心了。顿又觉得可笑，他不是一直都治不了雷家三小姐么，好不容易这些年，如今又来了个麦家三小姐，真是够有意思的了。此刻他抛开思绪，因为他看见两条美腿已经在球场上等着他，加步而去。

　　盛夏夕红漫天，叶延晞打完球，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就去赴盛家的晚宴，听到电梯关门声，抢步摁住，门开后，他片刻一愣。
　　“那么巧，又见面了！”江蔚苒在电梯里跟她挥手。叶延晞第一眼没认出，因为她下午见面还是一头齐耳短发。而今，一头乌黑的长发卷，飘荡至腰，身着赤红低胸高腰紧身裙，一眼过去，满目的两条大长腿，他几不可查皱了下眉，走进电梯：“夜生活很精彩啊！”
　　江蔚苒哼哼一笑：“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罢了！哪儿有您生活健康，白天健身，晚上运动。”她化着浓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上两三岁，对他笑得轻浮。
　　叶延晞没有搭话，等电梯定了，径直走向停车场。坐上车，他终于觉得自己今天有些点儿背了，屡次借车给损友，从来都是榨干了还回来，一点油也不给加，他坐在车里木纳看着所剩无几的数字，正在绝望，一辆银色奥迪从他车侧驶来，缓缓摇下玻璃窗，“要我送你一程吗。”江蔚苒戴着墨镜靠在车窗上。

　　叶延晞拔了车钥匙，“不用了，我打车。”提了包，顺身下了车。

　　“珂赛特画展gala dinner？”江蔚苒冲他晃出一张五彩缤纷的邀请函，她相信叶延晞的口袋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换了机变圆润的口吻规劝道：“今儿个周末，这个时间打车，您到了估计就只能赶上甜品了。我们一路，您就让我做个顺水人情，当给今早的事儿赔个礼。”叶延晞知道她说的有理，心里依旧顾虑，江蔚苒像看穿了似的，因势利导：“大不了我到了街口就放您下来，咱们各走各的，您占不了我便宜，我也耍不了什么心思。”
　　叶延晞倒不是完全被她说动，而是想起今晚他还有一个开场speech，不宜迟到。瞟了眼表面，无奈拉开她车门。

　　叶延晞一上车就给简元恩发了微信，说明自己无法接她。对方非常善解地通知他会自行前往。他对着手机，不由自主会心一笑，她一向那么通明识大体。

　　“您要是一直这么盯着手机，接下来20分钟会非常无……聊……”她故意拖长最后的尾音。
　　“对不起，我没看出来你想聊天。”车里的重金属乐，让叶延晞实在头痛，他不留神色地调低音量，装着要和她聊天的样子，“一会儿的gala，你哥你姐也会出席吧！”
　　“是啊，盛大小姐的面子能不给吗？”她嚼着口香糖，“怎么，这么快就要告状了？我这还专程送您过去，您不会那么过河拆桥吧？”
　　“呵，你会怕我告状？”他看她精明刁钻得很。
　　“我是为他们着想。平时日理万机已经够忙的了，还要为这个不成气候的妹妹动肝火，多不好呀！你看我已经是本性难移了，他们知不知道对我一点影响也没有，对他们可是又一顿痛心疾首。您说何必呢？”

　　“所以我还得夸你孝顺。”他笑讥。
　　“我一向孝顺得很低调的。”她顺坡下驴。

　　“那你这回和你家老爷子闹那么僵，又是怎么个用心良苦的原委？”他就看看她有多能掰。
　　“唔……”她歪头想了想，目光始终盯着前路：“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长大懂事了，想给他搭个手，一看他新开的酒吧缺姑娘，自告奋勇提议去帮忙！就把他给气炸了。”叶延晞发现她是个能把人惹怒的天才。

　　“我真好奇，你从小生活优渥，家庭幸福，实在叛逆的没道理！”不知他是取笑还是打诨。
　　江蔚苒耸耸肩：“你小时候学过概率吧！毕竟100个成品里总会有一个次品的嘛！有继承家业的，有追求理想的，也得有我这种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儿。”
　　此刻红灯，叶延晞端详着一脸浓妆艳抹，感慨：“你和你姐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江蔚苒大笑起来，她觉得有必须要做点什么庆祝一下，抽手从金亮手提包里翻出Sabrina烟盒，娴熟咬到嘴里点燃，不忘反诘：“可是你几天前还把我们认混了。”
　　“是啊，”他点头：“下次见到你姐姐，得向她道歉。”
　　“哇哦，好伤人！”她夹着烟蒂的手夸张捂住胸口，继续戏谑：“你那么欣赏我姐，干脆你们在一起吧，我给你做个红娘。我姐吧，虽然比不得雷三小姐，也算颇有姿色，就算没有你堂嫂温婉贤淑，也是聪明伶透，听说你们不是读一个幼稚园的吗？多好的缘分。”她缓缓吐出烟圈，斜睨他。叶延晞不假思索提手就掐掉她烟蒂。动作利落得叫她错愕，她瞠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看他。
　　叶延晞将烟蒂捻灭：“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杀虫水味已经够难闻的了，还要参着这烟味，害得我要犯晕车了。”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她的love rocks，倒是新鲜。江蔚苒噗嗤笑出声：“幸好你不是教育我吸烟有害健康！不然我会劝您省点口水，别对牛弹琴。”
　　“你都本性难移了，我还白费什么劲儿？”叶延晞指指前头绿灯闪烁：“是大叔我还想多活几年，麻烦你高抬贵手，专心点开车。”
　　江蔚苒踩上油门，“放心，一定让您活到儿孙满堂。”
　　一番风驰电掣后，她一脚踩了刹车，将车泊到一个十字路口，伸直长脖对前路看了一下，道：“前面左拐100米就到了！”
　　叶延晞记得停车场好像也在左转处，仿佛看穿：“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出席。”江蔚苒觉得和聪明人打交道真是省力。她熄了火，对着后视镜矫着假发，笑道：“大叔，您看我打扮得这么blingbling，当然去更好玩儿的地方啦！”果不其然。
　　“我的主场在前面”她指指路前方：“tender is the night，我哥新开的场子，您有空来玩儿，记得报我名字，给你打九九折。“他知她故意寻他开心，临走倒也有些恻隐，丢下承诺：”你要喝酒开不了车，给我电话，我可以找人来接你。”
　　江蔚苒收了口红笑起来：“别搞笑好吗？这是瞧不起我么？再说一遍，姑娘我穿成这样，还需要你来接？”
　　他无奈开门下了车，目送银色车影绝尘而去，看看时间，居然还早到20分钟，不禁摇头，小丫头开车真太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