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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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代行者与死徒的搏斗打破了凝滞般的沉寂空气。
山林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刺耳的尖啸，墨色的袍子亦是随着代行者起身飞跃的动作而在风中猎猎作响。魔力汇聚而成的利刃割破黯淡无光的夜，刺向死徒灰白不堪的皮肤，使之□□碎裂，灰飞烟灭。
信仰坚定的神职人员没有丝毫动摇地前行，仅仅在途径墓地时于心中为被惊扰了的已逝之人默默祈祷。将夜晚横行的魔物尽皆化为灰烬，这位代行者终于停下了奔波的脚步。
掀掉将脸遮掩大半的宽大帽子，言峰绮礼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年轻英俊的脸庞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黑沉的眼底却添了几枚闪动的光芒。
已经是后半夜了吧？的确是回去休息的时候了。
想到令一众代行者们议论纷纷却毫无头绪的那件事，绮礼皱了下眉。
今天就到这里吧。虽然那位惨死的少女的确令人在意，但眼下的确毫无线索可言，也只能暂时搁置。
真的……毫无线索吗？分明，自己就已经锁定了目标吧。
不期然与一对暗绿色的幽幽双眼对视，绮礼心中一动。
娇小纤细的黑猫自墓碑之后绕出，喵呜喵呜地轻声叫着。分明是模样可爱的生物，渗人的幽绿色眼瞳却足以吓退胆小之人。
经历了无数惨烈的战斗，言峰绮礼当然不会因为小小的黑猫而心生波澜。他冷冷地瞪视那小巧的生物，直至它呜咽着跑开。
绮礼只是想到了那个救下野猫的青年而已。
说起来，间桐雁夜其人也是与猫咪类似的存在吧？如此地温柔无害，又如此地狡黠而危险。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人，的确引起了自己些许的兴趣。即便是白天刚刚经历过的，被对方连连调侃的交谈，都可以令自己收获一定乐趣。
值得庆幸的是，在揭穿对方并履行职责将其击杀之前，自己都有理由与对方交往下去。
绮礼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被凝重之色所填满。
那个无论何时都游刃有余的青年，多半，就是将少女杀害的元凶吧？在对方来此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而自己虽然无从得知间桐雁夜的魔术修行到了何种地步，但既然对方是名门之后，大概也可以将残忍的杀戮行为做得毫无破绽。
而且，在自己与对方交谈的时候，那仿佛面具的笑颜上，不是也因为这个话题而出现了裂痕吗？
绮礼回想着先前的光景迈开脚步，本该踏上回归教会的路线，却逐渐偏离了轨迹。漫步于暗色黑夜的他对自己的迷失毫无所察，直到他踏上干枯的荆棘，才忽然惊觉，自己在不经意间竟走到了间桐家的旧宅之前。
是因为怀疑这家伙吧？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来到这里。
言峰绮礼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而立于大门前方的他，也的确察觉到了宅院的不同寻常之处。
修习“教会流”魔术的绮礼，虽然对正统魔术师的手段所知甚少，对魔力的波动却是异常敏锐。
此刻，他便能清楚地感知到，那附着于古旧石墙与铁门之上的淡淡魔力。
是结界吗？
身为没落名门的后人，间桐雁夜不会迎来任何人的挑战。而向来低调的这个家族，多半也不会遭受任何偷袭。
那么，设下这样的结界，究竟有何意义呢？难不成……是在遮掩什么吗？
好奇之心再难压抑，绮礼打算一探究竟。这样单薄的结界以圣力即可割裂——确认这一点之后，他毫不犹豫地以黑键割碎结界。
如果以少女身躯孵化虫子的行径是间桐雁夜所为，那么，在这座建筑之内，一定有着豢养飞虫的地方。而那种凝聚着魔力的生物挤在一起，一定会散发出难以忽略的魔力波动。
假如真是这家伙的话，那么，以结界遮掩虫的魔力，便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从任何意义上讲，这个猜测都算得上有理可据，没有漏洞可言。只是，在幽暗的走廊里前行时，绮礼并未察觉到任何魔力。
然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之气自地下某处飘了上来，在他靠近走廊尽头之时愈发明显。
这是……
绮礼停住了脚步。
身体两侧曾被精心漆过的墙面因年久无人维护而微微皲裂，诡异的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面前的金属扶栏已有了锈蚀的痕迹，完好部分散发出的光泽也不免黯淡。
令绮礼在意的，血的气息，就是来自于这一道通向地下的栏杆尽头。
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他在确认门内没有呼吸之声后走了下去。
将地窖之门推开的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与冰冷刺骨的水汽一并扑面而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那是……！
以极轻的力道飞速将门掩上，青年额头紧紧皱起。
那是，一池冰冷的血水。
尽管魔术师总有些怪异的行为，但自间桐雁夜来此，危险的预兆便接踵而至。这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该当面问清楚对方所做的勾当，之后该杀死有罪之人吧？
亦或是……与对方相安无事地交往下去，直到对方露出破绽？
对于不知底细的敌人，自然是第二种方案更为稳妥。
绮礼几乎瞬间便得出结论，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扩大。
无形的手仿佛正将自己拖入深渊，若不却步于此，只怕再无脱身可能。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攫住了他沉静的心，令他快步远离那盛有血水的房间，甚至，想要在下一秒便离开这座建筑。
然而，在途径一道虚掩的门时，言峰绮礼又不由自主地驻足于门前。
那个令他不安的始作俑者，这座宅院的主人，间桐雁夜，正沉沉地睡在床上。
垂下的床幔与厚重的被子，将对方瘦弱的身躯遮掩大半。
看着青年宁静的睡颜，绮礼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就这样，将对方杀死吧。
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生命中迄今为止唯一出现的变数扼杀于此。这样一来，自己便可以回归平安无事的单调生活。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绮礼发觉自己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只是，这是因为对一切回归常态的渴望，还是因为对杀死间桐雁夜的抗拒，他已无法分清。
无论如何，他已悄然踏入房间，立于对方床前。
紫发青年仍旧无知无觉地熟睡，紧闭的唇似乎挂着浅淡的笑意。
不知为何，在看清青年脸上似有若无的浅浅笑意时，方才还杀意汹涌的狂躁心情便逐渐偃旗息鼓。
针对间桐雁夜的杀念，已经彻彻底底地褪去了。
想要扼杀对方性命的手堪堪伸出便停在半空中，锁定于对方脸庞的目光无法移开。先前关于对方的诡异梦境再度现于脑海，绮礼几乎立时便回想起对方嘴唇摩擦自己肌肤的轻柔触感。
那个……只是梦境而已。无论是暧昧与旖旎，亦或是致命的危险，都只是毫无边际的妄想而已。
但眼下，这个名为间桐雁夜的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
手指颤抖着探出，最终轻轻按在对方唇上。
那里，的确是有着宛如樱花花瓣的触感，柔软而脆弱。
俯身贴近对方，绮礼将对方长长的羽睫与淡粉色的双唇收入眼底。
其实，对方也仅仅是清秀的程度而已。会因为这张脸而陷入艳丽危险的梦境，真是诡异之极的事情。
不过，在与对方对视的时候，自己的内心，的确产生过动摇。
绮礼不自觉地抬眸。之后，在看清对方紫色的湿润眼瞳时，他瞪大了双眼。
——间桐雁夜是醒着的。
初醒的眼水光潋滟，本是清澈紫色的眼瞳在阴暗的卧室之内呈现出暧昧的暗影。在绮礼眼中，对方完全不似被惊醒的模样，盯住自己的双眼中除了游刃有余的笑意，便再无其他情感。
绮礼张了张口，却因为太过惊愕而发不出声音。
间桐雁夜却先出了声：“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在这一声轻语之后，卧在床上的紫发青年微微起身，主动吻住了绮礼的唇。
轻柔的触感令人心悸，温暖的唇将某种未知的热度引燃。明明知道不该与对方产生如此纠缠，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探入紫色的发丝按住对方后脑，将这个亲吻加深。
原来这家伙的头发如此柔软啊。绮礼在恍惚中想道。
意识在出乎意料的亲密接触中迷蒙起来，某种恶念再度于脑中复苏。结束了纠缠许久的吻，绮礼转而咬住了对方的下唇。
齿尖深深刺入柔嫩的皮肤，鲜血自伤处渗出，流入口中。那一抹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艳色刺激了他的眼。先前那令自己都感到恐惧的邪恶念想，此刻攫取了绮礼的全部意识。
就在这时，绮礼的思绪骤然停止。
面前的世界陷入黑暗，高大的身躯无力地倒在床上。
在确认言峰绮礼已经因为虫毒而昏迷后，雁夜缓缓坐起，将唇上溢出的鲜血擦了擦。
是想要将自己活活咬死吗？这还真是可怕的妄想呢。
如是想着的雁夜露出笑容，并未因言峰绮礼的危险念想而感到丝毫不快。
事实上，对方的怀疑，以及，心中关于自己的挣扎，他都一清二楚。
“但是，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当然是，为了迎接有趣之人。”雁夜轻声自问自答，终于轻轻笑出声来，“分明是忠于教会的无趣信徒，却会因虫子引起的魔力波动而困扰至此。你也是拥有恶念的人吧，言峰……绮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