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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藏玉(十五) ...

  •   更深夜阑,万籁俱寂,藏玉山庄的灯火俱已歇下,只余作为审讯室用途的柴房还亮着灯火,然而这烛光也似将要撑不住了。烛光一闪,一脸疲色的唐思卉忙从瞌睡中惊醒,甩了甩满脑子的迷雾,向灯盏里倒进备好的灯油,又拿着个镇纸往桌上重重一拍,喝道:“谁让你睡了!”

      屋内只有二人,除了她便是段虎。段虎的四肢关节还是错位的,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椅子上,只余个脑袋勉强能晃上一晃,然而这一点也不耽误他入睡。他的脑袋向后一仰,张着嘴呼呼大睡,听她这么一吼,也一点醒来的意思也没有,只绵长地哼哼一声,似回应更似梦呓,非常瞧不起她了。

      十八套大刑是不存在的,这又不是大牢,条件也有限。而段虎其人皮糙肉厚,也看准了他们拿不到线索不敢要他的命,也不惧皮肉之痛,死咬着真相不放,倒像是要将他们耗在这里了。他们思来想去,只好用最后一招疲劳审讯,这方法反正是要不了人命的,就是让人活受罪,也不用他们费心去打几副刑具,倒也合适。

      只是唐思卉越想越觉得,活受罪的不像是段虎,反而像是她。

      他们三人轮流审讯,展昭身为伤患,只审白天的份,唐思卉审着上半夜,而白玉堂负责下半夜。

      段虎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已经被锻炼得自动屏蔽声音了,任她将长桌拍出了个坑都无动于衷。唐思卉气得要泼水让他清醒一下,然而茶壶一提,才发现更惨的事已经来了——长夜漫漫,白玉堂还不来接班,能助她提神醒脑的茶水已经喝完。

      丑时也过了一半,白玉堂本该来接班,但她左等右等不见这老鼠的身影,想必是睡过头了。唐思卉叹了口气,又怀着侥幸心理,打算亲自去换壶热水回来,顺便去叫白玉堂回来接班。然而她抱着茶壶,刚走到门口,手还没来得及碰得到门环,便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停住脚步,悄悄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一支细长的竹筒捅破了窗户纸,送进一缕无色的轻烟。

      她捏着鼻子,从地上抓起来一个布团往段虎嘴里一塞,趁他还没回过神来,又一脚将他连人带椅踢翻在地,自己则闪身躲到门后,悄悄地将袖口上的丝带与环首刀上的圆环绑在一处,握着刀,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扇窗户。屋外的黑衣人听此动静,误以为是唐思卉中了招,便破窗而入。

      来者只有一人,唐思卉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抓好时机,以一枚铜钱灭了灯火,整间屋子瞬时陷入了黑暗中。

      黑衣人好不容易习惯了光亮,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顿时便同一个瞎子般失去方向。而唐思卉却是早有预备,她一瞬不眨的盯着来人,便可借着从窗外透进的月光看清局势,先发制人。环首刀的刀身厚重,在空中发出了‘赫赫’风声,而来人用的是一把长剑,论势不如她,只是他身手敏捷,倒也几次从刀下逃过一劫。

      在交手中,唐思卉也意识到,她并非此人的对手。

      她只是占着对局势更为了解的优势而一时占了上风,时间一久,便显颓势。眼见黑衣人几次都剑指段虎,唐思卉招架不住,忽而迎着对方的剑冲了上去。黑衣人被她这不要命的架势唬得一呆,环首刀以雷霆之势砍去,刀剑相撞,二人的兵器皆脱了手,好在她早已将环首刀绑在手腕,飞快地接住了刀,一个转身,又往段虎身上一劈。

      尽管段虎什么也没看见,仍是被吓得哭了出来。

      唐思卉砍断了绑着段虎的绳子,一把将他提溜起来,接着便破门而出,大喊:“白玉堂!”

      她喊得太过理直气壮,黑衣人只以为他们早有埋伏,脚步一转,似要逃脱。然而唐思卉帅不过三秒,没走几步就猝不及防地从踩空了一个台阶,带着段虎一同摔倒了地上,好在有段虎垫背,倒也不疼,只化对命运的绝望为悲愤,愤怒地一锤肉垫:“你怎么这么肥啊!”

      段虎觉得很委屈,他辛辛苦苦地当一个绿林强盗,不是冲着做瘦子去的。

      这一段小插曲,让黑衣人马上意识到她的孤立无援,也再不对唐思卉手下留情,长剑刺去。殊不知唐思卉也换了个主意,不再一心保段虎的命,而是时不时将他当做挡箭牌,引去黑衣人注意,又再出手攻击对方。几招下来,段虎身上多了几道血窟窿,唐思卉也不负所望地伤了对方的左肩。但这样的小聪明也更激怒了黑衣人,他直接将战火转向唐思卉,长剑就要刺向她的喉咙,唐思卉连忙向后一仰,却不想中了对方的计,露出空门。

      黑衣人长剑一斜,直往她的右手手筋挑去。环首刀是绑在她的右手上,只要废了她的右手,她便会毫无反抗之力。唐思卉这时才看出对方的意图,却也无力回天,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那股撑着自己良久的劲儿忽而全都散去了,绝望地向后倒去。

      ‘铿’地一声,两剑相击,黑衣人被逼退两步,见有帮手,便毫不犹豫地逃了。展昭连忙转过身,去扶唐思卉,着急地问:“思卉,思卉,你怎么样了?”

      唐思卉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没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却觉大脑像经历了一场地震。正茫然时,见到展昭关切的神色,嘴一咧,干嚎着:“大哥,我的手废了,我再也不能去抢亲了……”

      展昭顿了一瞬,迟疑片刻,粗略地扫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还是将她又放回地上,道:“那我也能替公孙先生松口气了。”

      唐思卉的心都要凉透了。

      她方才还只是故作坚强,见展昭居然真的放下她不管,顿时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伤心地说:“你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的手都废了,那个王八蛋他挑断了我的手筋啊!没有了右手,我还怎么学剑啊!你居然还不安慰我……不,你快给我把手筋接上,现在是有这个技术的吧?对吧对吧?!”

      她不能总是小瞧古人的医疗水平,展昭不一定是对她漠不关心,或者只是觉得这是小伤所以先搁置了片刻呢?!

      展昭正伸手探了探段虎的鼻息,段虎虽然被捅了几个血窟窿,却都还在唐思卉计算之下,没伤到筋骨,顶多就是要半死不活几个月。见段虎无事,展昭又被唐思卉说得亏心,道:“你先看看你自己的手,再说吧。”

      唐思卉吃惊地一跃而起,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安然无恙,只是右手小臂被划了道口子,皮开肉绽。

      她见到伤口,才觉出疼痛来,忍不住‘咝’了一声,倒吸口冷气,却也终于放下了心。她又跟着展昭一同进屋,一边走一边问:“大哥的伤无碍吗?怎么是你来了,白玉堂人呢?”

      展昭将段虎放到了柴房的墙角,点起油灯:“我方才来时倒没注意,以为他早已来换班了。”

      唐思卉表示很愤怒。

      段虎身上的伤共有五处,全非要紧部位,上了药包扎好便止住了血。唐思卉带着股被平白连累的怨气,下手不分轻重,好在他们谁也没把段虎嘴里的布团取出,也免得再听他鬼哭狼嚎地惨叫。这一期间,没有及时接班的白玉堂也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唐思卉险遭毒手,展昭有责,白玉堂的责任更不可忽视。她在给段虎包扎伤口,而展昭和白玉堂两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却像两个犯错的学生一样,乖乖站在一旁,垂着脑袋轮流道歉。

      展昭道:“是为兄思虑不周,让你一个女孩子守夜,还没有及时听见你的呼救,及时出手。是我没想到一个山匪也能引来这么个高手,好在你没事,不然我真是万死莫辞了。”

      白玉堂则过错更大,却发现展昭把他的台词抢了大半,顿时手足无措,头也垂得更低:“都怪我忘了时辰,没有及时接班,害你要孤身一人落入险境,是我的错,你不开心,就打我一顿出气吧,我绝不还手!”

      他话音刚落,背在身后的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瓷瓶,他疑惑地看向展昭,见展昭指着自己的右臂,又对着唐思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这才注意到唐思卉手上也有伤口,忙道:“你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伤口!”

      唐思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微微偏头,又问:“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展昭悄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唐思卉没有真生气。白玉堂和唐思卉二人皆执拗的很,脾气也暴,但凡抱定了什么想法,就不是旁人一两句能改变得了的,若是这两人在他眼下互相置气起来,他觉得,他算是要完了。

      白玉堂同也松了口气,不在意地说:“没做什么,我就是去了藏雁阁一趟,想再找找线索。”

      不想唐思卉的脸色瞬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一字一顿:“白玉堂,你简直是个混蛋!”

      展昭的心瞬间高高悬起,连忙挡在二人中间,拦住了几近暴走的唐思卉。白玉堂被吓得下意识退了一步,一脸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唐思卉张牙舞爪,奈何手不够长,被展昭拦住后就够不到白玉堂,只能怒斥:“去什么藏雁阁,你是去了藏娇楼吧?你要说谎,倒也换身衣服再来,一身的女人香,还敢来骗我?!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正经一些吗!”

      展昭一边要拦着她,一边要小心不碰到她的伤口,一边还要回头看一眼白玉堂验证她的说法,还要做个说客,也很是心累了。

      他道:“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吧,五弟,快解释一下啊!”

      开封府里有十不疑,包大人断的案、公孙先生读的书、展护卫的忠诚……还有唐校尉的姻缘线和嗅觉。

      白玉堂顿了顿,可脾气也上来了,还强撑着说:“我也是为了查案,你什么也不懂,别问了。”

      这种火上浇油的直男语录,无意是要把唐思卉这个炸药桶彻底点燃。展昭心力交瘁地想,这两人对上了,这下算是玩完了。

      唐思卉瞪大了眼睛,怒极反笑:“我不懂?!”

      她从百宝囊里拿出那支苦无:“这是扶桑武士用的一种武器,叫苦无,是我从你房里拿的,这上面的香味,和你那天跟丢擅闯开封府的女刺客时身上所沾染的气味一模一样,是她的吧?你那天忽然改变主意要去江南,就是那女刺客引你去的吧?你今天擅离职守,是去见她,对吧?你知不知道这支苦无上面的刻的图腾是什么?是长生阁,二十年前被白晏安单枪匹马灭了的邪教长生阁!”

      他们先前从未把思路往武林门派上引,一是因为搜集的证据并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方向,二是因为他们以为藏玉山庄在江湖上没有对价。可若是长生阁还在,这个被白晏安亲自灭了的门派,只要还留下那么一两个弟子,便一定会将藏玉山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长生阁的人此时现身,就算与幕后真凶无关,恐怕也是要趁机作乱,他们接近白玉堂,也不会安什么好心的。

      白玉堂对她的说法既是震惊也是不信:“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言乱语,什么长生阁,什么苦无,闻所未闻。这支……飞镖,是她给我的,但今日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思卉见他不信,也不再多言,将苦无向他一扔,冷笑了一声:“那你就死在温柔乡里吧。”

      装睡的人,和装傻的男人,都是叫不醒的。

      白玉堂还要解释,可唐思卉已经不打算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她只是气白玉堂对同伴也缺少诚实,顺势将长生阁的事也提了出来,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她转身拍了拍段虎的肩,正拍在他的伤口上,道:

      “我们不要你的命,有人要你的命,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人手紧缺,我的武功不济,展大人身上还有伤,只剩下一个沉迷女色的废物,没什么用。你既然不肯招供,也没什么价值,我不打算保护你了,只要牢城营才有那个人手保护你。但是,我也不会送你去牢里,你一天不说,我就把你关在这里,你的用处可大着呢。你的同伙要是来救你,我就连他们也一起抓了,迟早能抓出你们大哥的下落。你的同伙不来救你,那也有人来杀你,我想此人多少和这案子也有关系,你辛苦一点,把命借给我们,我们办好这件案子,会给你烧纸钱的。”

      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唬得段虎一愣一愣的,求助般看向展昭。展昭悄悄看了唐思卉的脸色,不敢再为白玉堂说话,只配合她,一脸正气地说:“唐大人说的对,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在一个山匪身上,就按唐大人说的办。”

      白玉堂站得老远,心虚地清了清嗓子,又找来了另一根完好的麻绳,配合着他们道:“那就按着原样,把他绑在椅子上,放在屋子正中,也好让来找他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他。”

      唐思卉没有理他,只有善良的大哥展昭点了点头,道:“辛苦五弟了。”

      段虎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嘴里还堵着一个布团,奋力地呜咽着。

      唐思卉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堵个布团还不够。”

      心狠手辣的白玉堂及时出声:“那我割了他的舌头!”

      唐思卉没搭理他,却是伸手拿开了段虎嘴上的布团。

      段虎哭嚎着:“我招,我招,你们把我送进牢里吧!我什么都招。”

      唐思卉挑眉看他,等着下文。

      段虎却又顿了一顿,一脸苦相地说:“可、可我真不知道大哥去哪了啊,宝林山被烧了以后,大家逃得逃,我手下的人都靠不住,见宝林寨倒了,都把我给撇下了,不然、不然我堂堂一个宝林寨分寨主,至于要去做个乞丐吗……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唐思卉的内心在咆哮,面上还强装镇定,点了点头,又要将布团塞进他嘴里:“那好吧,那你就在这里发挥余热吧。”

      展昭忽然插话:“那白小姐被掳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们寨主为什么会突然对白小姐下手?”

      段虎一边躲着布团,一边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急道:“大哥,大哥是想做藏玉山庄的上门女婿,好抢了个庄主的名头玩玩,他听说白术死了,藏玉山庄就剩老人和娘子,就来抢人了!”

      白术死了?和白术有关的消息至今还停留在他是失踪的状态,可半个月前,宝林寨就知道白术死了?他们是见到了白术的尸体?还是杀死白术的凶手,就是宝林寨的人?

      展昭继续追问:“是谁告诉他白术死了的?”

      段虎欲哭无泪:“这、这我哪里知道啊,我就是底下一个小喽啰,抢人的事我干,这这这,这别的我也不知道了啊。”

      他忽然又反应过来,反问展昭:“你们是要问藏玉山庄的事,你们是要问藏玉山庄的事对不对!只要和藏玉山庄有关,你们是不是都想知道?”

      他的脸色,简直就像是戒.毒的人见着了毒.品一样,渴望、贪婪又带着恶意。展昭看出了他对藏玉山庄的敌意,也毫不怀疑他接下来会说出多少污言秽语,他还在迟疑,可唐思卉已先他一步应了下来:“是,藏玉山庄的事,有多少你说多少,还有慕容山庄、长生阁、宝林寨,只要你知道的,和白晏安、和十三年前的大火有关的事,我全要听。”

      人在肆无忌惮地宣泄恶意时,也会得到一种快感,一种让他可以忘却身上的伤痛的快感。

      他那张本涂满了灰土,又被眼泪鼻涕弄花了的脸上露出笑意:“没那么多,我不知道那么多,我只知道藏玉山庄,我只知道白晏安的丑事。”

      展昭眉头一跳,面色紧绷。

      段虎笑道:“昔年白晏安标榜自己是什么无瑕公子,白玉无瑕,行事光明磊落,还被推选做什么武林盟主。呵呵,可笑,他真这么厉害,连个老婆都看不住?二十多年前,他同陈郡谢氏的谢五娘子成亲,那谢家的女儿,都称是书香世家、知书达理,就偏偏他看中的这一个,在成亲当天,逃了!”

      唐思卉面色一沉,语气不善地说:“你看清楚你现在的情况,现在是你八卦的时候吗?你要是再说这种无关紧要的废话,也别搞钓鱼执法了,我现在就送你去西天。”

      段虎‘嘿嘿’一笑,那声音真有如地沟里的老鼠发出的声响一般,听在耳里,就像是有一只从污水里窜出的水蛇缓缓地爬在身上,唐思卉抽出刀来,段虎又道:“别啊,这怎么无关紧要了,你们不是在查藏雁阁吗,你们知道藏雁阁里藏着的到底是那只大雁吗?”

      无人理他,段虎也能自问自答:“不就是谢家那只大雁吗。白晏安说自己是君子,谢五娘子和人私奔了,与别的男人生儿育女,谢家也主动提出退亲,白晏安若是君子,怎么就不成人之美呢。他非但不肯成人之美,也不肯解除婚约,却是广派人手,搜了三年,找到了谢五娘和她的情夫。谢五娘已经给那情夫生了个孩子,肚子里还怀着另一个,小日子也过了三年,白晏安倒好,将他们活活拆散了,把谢五娘和那孩子一同接了回来,就关在这藏雁阁里。哦,听说谢五娘的闺名,就叫谢芷雁,藏雁阁,就是藏着谢芷雁,不让人见、不让人碰的小阁楼。”

      “谢娘子也可怜啊,怀着个大肚子,却和丈夫被迫分离,被关在那小楼里。后来听说孩子也没了,呵,反正不是白家的种,指不定就是白晏安打的。谢娘子没了孩子,凄凄惨惨几个月,后来就病死了。白晏安倒也知道羞耻,硬是将这事压了下去,不让人再提,后来娶了慕容家的大小姐,大家忌惮着藏玉和慕容的两边的压力,渐渐的,这事也没多少人知道了,你们几个京城来的大人,不从我这不畏强权之人嘴里,又能从哪里听到?”

      藏雁阁是藏着谢芷雁的阁楼,那藏雁阁里的那具女尸,会不会就是谢芷雁?

      唐思卉一想到那具女尸,心里就觉得十分不舒服,硬忍着没去回忆那画面,又问:“谢五娘回来了,那她的……情夫呢?那个男人,是死了吗?”

      倘若没死,定然也将白晏安恨之入骨,倒也是个查案的入手点。

      “原先听说是死了,被白晏安一刀劈成两半,死状可怖。想着也是,按白晏安的脾气,怎么会饶他一命?”段虎顿了顿,面露异色,“可后来听说……只是依小的看,要是那情夫真死了,白晏安费尽心机修藏雁楼,设置那么多机关做什么?谢五娘也不是什么天下第一美女,除了他们两人,谁会去抢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

      这倒都是没准的事,反正藏玉山庄给她的意外已经不少了。

      唐思卉点了点头,正要去问展昭的意见,可段虎大概是戏瘾来了,一时不愿住口,又一脸恶心的笑,道:“你们知道谢五娘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在哪吗?你们千辛万苦,烧了半座宝林山才救出来了白小姐,哈,她算作哪门子的白小姐,她啊,正是谢五娘和她的奸夫所生,白晏安要是知道他一死,他的山庄让这么个孽……”

      唐思卉把布团塞进段虎的嘴里,小心地看了眼展昭手上暴起的青筋,沉默片刻,很识时务地说:“今天就审到这里,我去睡了。”

      白玉堂见她要走,正考虑要不要追上去道个歉,却见她又猛地转过身,关切地对展昭道:“大哥,轻点下手,死一两个犯人无所谓,要紧的是,别伤着了自己。”

      ……她把展昭想成了什么人啊?!

      白玉堂摇摇头,等她走了,又打算改去向展昭讨个道歉的法子,他向前走了几步,又硬生生地刹住脚步,转了个直角,面向门外,客客气气地说:

      “展大哥,用布条包着手打,不容易伤着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藏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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