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根据漫画改编）》兰魔乱舞

3、第二夜 绯红的诱惑

　　“黑主！黑主！”任课老师指着名单大声叫唤。
　　可回答他的却是优姬孰若无人的酣睡声。
　　“真是拿她没办法！”老师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那换锥生！”
　　下面还是鸦雀无声，不知哪个男生小声说了一句“锥生也睡着了。”
　　顿时，教室里发出轻微的窃笑声。
　　老师揉了揉微凸的太阳穴，脸色有些发青，“这两个人老是这样，到底是在忙什么啊！补习！两个都给我留下来补习！”
　　下课铃声亲切地响起，优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终于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啊？又要补习啊？”听到这个噩耗，她又无精打采地趴回了桌面，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真是辛苦你了，每晚到早上才回来，上课时只好拼命睡觉补眠，就好像吸血鬼一样，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坐在一旁正在整理书包的死党小赖慢条斯理地说道，她那一句不经意的话却处碰到了优姬脑中某根敏感的神经。
　　“你……你相信有吸血鬼这种事？”优姬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可能有！”小赖丢给她一个“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的眼神，“我当然是在开玩笑的！”
　　“说得也是！”优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呐呐，小赖这次也和我一起补习吧！”优姬谄媚地拉着小赖的衣角，乞求一同留下，“和那家伙单独在一起太无聊了啦！”
　　“不行！”小赖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留一丝情面，“这有什么关系，你们的感情不是一向很好嘛！”
　　“才不好呢！”被称呼为“那家伙”的零在后几排小声咕哝了一句。
　　“零这个人啊，一分一毫都要计较，又爱生气，器量小得要死咧！”面对死党的深刻误解，优姬忍不住对她大倒苦水。
　　“优姬！”包含隐隐怒意的声音从背后升起，“我都听到了！”
　　优姬毫不畏惧地转头瞪了过去，顺势还附送一个大大的鬼脸，“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怎么样？”
　　一旁看着那对活宝又开始斗气的小赖，无奈地长叹一声：“够了啦，你不要再挑衅他了啦！零呢，是有点儿可怕，总是紧绷着一张脸，像是一触即发的感觉。能和那个人交手的，也只有你这样的人了！”她拍了拍优姬气鼓鼓的肩膀，“你看，再慢吞吞的话，夜晚……就快要来临了哦！”
　　“啊——小赖——”看着死党转身离去的背影，又承受着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优姬坐在桌前仿若芒刺在背，她开始觉得有些欲哭无泪了。

　　夜间部校舍内。
　　“我们夜间部新开发的血液锭剂，效果已获得了世界的认可。各位成为了我校以及‘夜之一族’的骄傲！”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那只不过是集体学习而已！”
　　“和人类能够共存的这个环境，成了开发的重要关键呢！是不是啊，枢公子？”
　　面对同伴的七嘴八舌，正在翻阅书籍的玖兰枢微微笑了笑，轻轻地回了一声“是啊。”
　　他合上书本，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能在这个校园里学习，真应该要感谢我们的理事长呢！”
　　而此刻站在窗外守夜巡逻的优姬，望着窗内灯光下忽隐忽现的那抹修长身影，怔怔地发呆。
　　零看到她那副痴迷的模样，心情顿时极度不爽，带着冷冷嘲弄的意味挑眉问道：“玖兰枢今晚还好吗？你的白马王子殿下。”
　　优姬闻言，脸上微微一红，急忙为自己申辩：“我又不是只看枢学长一个人而已！大家都很好啊，夜间部的各位今晚依旧是品行端正，无可挑剔！”她又装模作样地四下张望了一番，企图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而且好像也没有日间部的夜游者，和平又宁静的夜晚，校内的风纪一丝不苟，半分不乱！嗯！哈哈！”她有些得意地叉腰大笑。
　　锥生零只当自己对面站着一个白痴，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深邃地望进灯火通明的夜间部校舍，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理事长他认为夜间部的人都赞成和平主义……说得好像那帮家伙都是善良的吸血鬼一样。可是……我不信！绝对不能粗心大意！”
　　优姬微微怔忡，凝视着零的目光有些悲哀，“既然偏见那么深，为什么还要乖乖协助理事长呢？”
　　狭长的眼睫毛遮住了零冰蓝色的瞳孔，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冷漠无情，“我说过了，这是为了找出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最有效的方法！”他僵硬地别过头，丢下一句“我去巡逻了！”便转身绝尘离去。
　　凉风吹起她额前细碎的发丝，优姬默默地注视着零离去时那僵直寂寞的背影，内心深处泛起一丝深切的悲哀。
　　零……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呢！
　　四年前，零被理事长带进黑主家的那个夜晚，接触到小男孩那凄厉而悲愤的眼神，幼小的女孩心中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从他的内心深处看到了深恶痛绝的憎恶，几近于黑暗的毁灭感铺天盖地地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缥缈的思绪突然被不远处轻微的窸窣声所召回。
　　“还能走吗？”一个长辫子女生压低声音问道。
　　“唔……还行，虽然很痛……”另一个短发女生半蹲在地上，眉头皱在了一块儿，表情有些痛苦。
　　“唰！”
　　“你们！”优姬身手敏捷地从树杆上一跃而下，“报上班级和姓名！校规规定，晚上是不可以外出的！外面很危险，快点回去！”她亮了亮手臂上风纪委员特有的袖章。
　　“我们是来拍夜间部学长的照片的，有什么关系嘛！就一下而已！”长辫子女生不以为意地小声咕哝着，掏出手帕帮短发女生包扎膝盖上流血的伤口。
　　看到那一抹殷红，优姬心里猛然一惊，声音越发焦急，“受伤了吗？流血可就糟了！快……快点儿回宿舍去！立刻！马上！”
　　“咦？干嘛啦！”两个女生不明就里地被优姬半推着，发出不满的声音。
　　正在这时，优姬陡然觉得身后升起一股寒气，倏地转身，将那两个女生挡在身后，随即掏出袖中折叠的银棍，大喝一声“谁？”
　　银棍被人半路截住，从阴影处的灌木丛中缓步走出来两个美形少年，其中一个手中轻握着优姬甩出的银棍。
　　“好险啊！不愧是理事长亲自调教出来的！”一个有着孩子般天真可爱面容的少年拍着胸脯，一脸受惊的模样。
　　“啊！是夜间部的蓝堂瑛学长和架院晓学长！”身后的两个女生已经惊喜地叫出了声，两眼冒着粉红色的爱心，兴奋地差点儿没昏过去。
　　“啊呀，只是闻到血的味道过来看看而已。优姬，你好凶哦！”长着一张稚气脸庞的美少年，蓝堂瑛，轻轻拨开那根银棍，对着优姬绽放出无比天真的笑容，“真的，只是无意间绕过来看看而已啊！啊！好甜美的味道！呵呵，是你的血吗？”说话间，清亮的眼眸已经微微变色，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优姬压下心中的恐惧，横棍挡在那两个已经被电到失去神志的女生前，厉声说道：“蓝堂学长，要是……要是你敢动她们一根寒毛的话……我会处罚……”
　　“哦？是摔倒了吗？”
　　面对蓝堂没头没脑地问了这样一句，优姬微微一怔，瞬间就被蓝堂闪电般地抓住了手腕。
　　“我说的好甜美的味道……是指你的血呀！”稚气般的脸上露出与之不相符合的邪媚笑容，嘴边的獠牙若隐若现，蓝堂一把翻开优姬的手掌，果然手心里有些点点血迹。
　　糟了！是刚才从树上跳下来时擦破的！
　　优姬暗自心惊，奋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蓝堂抓得很紧，而且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学长！”优姬开始惊慌起来，整张脸上血色已经去了大半。
　　蓝堂不但没有放手，反而弯下身去，凑近了她的手心嗅了嗅，鼻尖几乎已经碰触到那白皙光洁的皮肤。
　　“好诱人喔！非常的……诱人……”
　　尖尖的獠牙露出嘴边，轻巧的舌头在优姬的掌心缓缓舔过。
　　“吸……吸血鬼！天啊！这怎么可能！”旁边的两个女生见状已经完全从痴迷状态中清醒过来，顿时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
　　“学长！不可以！蓝堂学长！”优姬颤抖着身子极力挣扎，只希望现在能唤醒蓝堂瑛逐渐散涣的理智。
　　獠牙已经碰触到鲜血的蓝堂，神情变得更加迷离，内心深处的欲望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呼唤起体内最原始的本能——吸血鬼吸血的本能！
　　“还想要更多一些……这次……可以从脖子上给我吗？”
　　一边轻佻地笑着，一边双手已经环上了优姬的脖子，把她拉近自己，阻止了她所有的退路，慢慢地，露出闪着寒光的獠牙……
　　旁观的女生终因过度震惊而昏倒在地。
　　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架院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并没有去制止蓝堂已经逾越的行为，反而把脸别了开去。
　　突然间，他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祥的气息，飞快地回头。
　　然而，一把银制的手枪已经指向了蓝堂的太阳穴。
　　“学校内禁止一切的吸血行为！”冷若冰山的声音从旁响起，月光下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容，“沉醉在血的香味里……迷失了心智了吗？吸——血——鬼——”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似的，带着难以克制的怨恨。
　　优姬察觉到零的不对劲，连忙出声阻止：“零！不可以！”
　　但是，蓝堂却还是死到临头犹不知的样子，带着一丝儿童般戏谑得逞的微笑，用指尖轻轻滑过唇边残留的血迹。
　　“砰”的一声巨响，林中顿时鸟飞雀鸣。四下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蓝堂猛然受惊，吓得急忙缩回了手，一边还讪讪地叹道：“吓死我了！”
　　优姬死死地抓住零那只持枪的手，脸上一片惨白，“笨蛋！你怎么可以开枪！”
　　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沉默不语。
　　一边的架院晓看着那冒着青烟的枪口，再看看刚才子弹穿过的树梢，一个绯红的封印正在慢慢褪去，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喂喂！”他不禁低吼道。
　　正在这时，树林深处传来一阵稳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那略带磁性的温柔嗓音，“那把‘血蔷薇之枪’，可以请你收起来了吗？因为，那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威胁。”
　　玖兰枢缓步走到三人面前，幽幽的月光照射在他俊美秀气的脸庞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
　　他一边微笑着，一边已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拎起了蓝堂的后领，淡淡地说道：“这个傻瓜，由我来代管，等候理事长的处置。可以了吧，锥生同学？”眼神扫向一旁冷漠异常的零，竟然让人感到一阵不容拒绝的强烈压迫感，不由得浑身一震。
　　“零……”优姬生怕一起长大的零和自己一直崇拜敬仰的枢学长之间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自禁地拉了拉零的衣袖，担忧地低唤。
　　零别过脸，过了半晌才冷冷地说道：“玖兰学长，请带走吧！”
　　玖兰枢向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转向了一直低着头的架院晓，脸上已蒙上一层淡淡的寒霜。
　　“为什么不阻止蓝堂？架院，你也同罪！”
　　“咦？”架院无辜地指着自己，天地良心，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虽说他和蓝堂是表兄弟没错，可是为什么每次蓝堂闯祸，他都要莫名地背起监护不周的黑锅呢？
　　蓝堂脑后滴下一滴冷汗，略带歉意地朝架院咧嘴笑笑。
　　“优姬，这两个昏过去的人的记忆怎么办？由我来消除吗？”当玖兰枢再次转向优姬的时候，脸上又换回了那张亲切温柔的笑脸。
　　“啊！不用了！理事长会将她们今晚的记忆消除的。……虽然有点可怜……”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过去的女生，微微沉吟了一番。
　　“这样的话，接下来就拜托你了。今晚让你遭遇到这么可怕的事，真是抱歉。”玖兰枢面带歉意地微笑，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种魔力，流动着静静的光华，宛若拂过荷塘的月影，惹得优姬整张脸都烧红了起来。
　　“不会！只是稍稍被咬了一口而已，什么事都没有！”
　　枢学长果然是不一样的！她再次在心底感叹。
　　还沉醉在敬爱的枢学长那迷人的微笑中的优姬，右手猛然被人一把抓起。她不禁皱起了秀眉，看着那个面无表情地少年，警觉地问道：“你想要干嘛？”
　　零沉默不语地瞪了她一眼，只是撕下衬衣一角，为她包扎起流血的伤口。
　　优姬微微一震，刚开口想说些什么，转眼却已经被零推开。
　　“走吧，快点把这两人送走！”零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山，“这里……充满了血的味道，真叫人恶心！会喜欢这种腥臭味，就证明他们是野兽！”
　　自从四年前被吸血鬼袭击，夺去家人的生命后，零，就步入了一个他人所无法踏进的某种壁垒。
　　一个人怨恨。
　　一个人憎恶。
　　世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映入眼帘的，就只有一片绯红……

　　理事长专用澡堂。
　　刚洗完澡，优姬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对着镜子吹拭着头发。
　　突然“哐当”一声，有人径直推开了浴室的大门走了进来。
　　优姬吓了一大跳，对着突然闯入也不打招呼的零大叫道：“你怎么进来了？”
　　零微微涨红了脸，却还假装不屑地冷哼：“要抱怨就去抱怨那个天一黑就关闭的宿舍澡堂！谁叫你慢吞吞的，到现在还没弄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旁若无人似的脱下了衬衣，露出结实而富有光泽的皮肤，左颈处有一个红色的四叶封印标记，衬着他雪白的肌肤，尤其触目惊心。
　　优姬随手抓起一件东西便朝零身上砸了过去，“不要再女孩子面前若无其事地脱衣服啊！”
　　零把头一偏，躲过优姬丢过来的不明物体，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啊，让我想想啊！你一定认为反正我还不算是女孩子，对吧！”优姬黑着一张脸，牙咬切齿地握住手中的电吹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其掷向那该死的家伙。
　　零突然向优姬倾身靠近，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脸颊。
　　优姬吓了一跳，竟然愣愣地忘记了该有的反应，只觉得自己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两抹红晕。
　　浴室里一片寂静，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还有那未关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滴下水珠的声响。
　　“你……你要干嘛？”优姬有些窘迫地结巴道。
　　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面带潮红的女孩，轻轻呼出的气息轻抚上她弹指可破的柔嫩肌肤上，然后微垂眼睑，淡淡地吐出一句：“血腥味消失了。”
　　优姬怔忡，一时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零就已经起身别过头去了。半晌才召唤回暧昧的思绪，不禁有些被愚弄的感觉，“你真罗嗦耶！手上的血早就已经止住了啦！不过……”她微微垂下头，低声沉吟道：“十年前也差点儿被游荡的吸血鬼袭击过。我的血……真的有那么美味吗？”
　　“谁知道！”零冷冷地哼了一声，从氤氲着雾气的镜中，看着优姬模糊的身影，眼神中流转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是的，优姬和自己一样，都被可怕的吸血鬼袭击过，在童年的记忆里染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红色。
　　但是，为什么在那件事后，她仍然能笑得那么灿烂？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难道她不该和他一样深深地憎恶那些吸血鬼吗？
　　为什么她还是会迷恋上身为吸血鬼之首的玖兰枢，整整十年！难道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已吗？
　　玖兰枢，那个优雅而沉静的少年，在优姬的心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那么，他呢，锥生零，在优姬的身边又是扮演着一个怎么样的角色呢？
　　兄长？同伴？亦或是……恋人……
　　被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的零，连忙甩了甩头。
　　一定是今天神经过度紧张，才会冒出那些奇怪的想法。
　　优姬，对他而言，应该……只是一个笨蛋加花痴的代名词而已……

　　清冷的月光洒进黑主私立学园的月之宿舍。
　　“啊！停学十天啊？”蓝堂瑛托着腮帮不满地咕哝道，“只有血液锭剂的生活，真的很没劲呢！我只是忍不住吸了一点点血而已嘛，连塞牙缝都不够。”突然回想起那香浓可口的血的味道，他的唇边不禁流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不过……优姬的血，真的很美味呢！真的值回票价了呢！”
　　沉浸在绯红滋味中的他，根本没注意到周遭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嚓”得一声轻响，蓝堂细致的脸颊上突然渗出一道血痕，顿时呆住了。
　　“忍不住？”玖兰枢的表情冷峻而淡漠，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厉，那是蓝堂所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可怕表情。
　　他默默地低着头不作声，像一个做错了事正在反省的小孩子。
　　玖兰枢舔了舔占着血的指尖，遥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神情诡异，目光变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