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回首往事 ...
-
赤。
贝原那天的记忆中，最清晰的便是红色。
父亲的血，母亲的血，部下的血，还有那冲天的火焰。
贝原十二岁那年，V组织内部叛乱，死伤人数几乎超过原本人数的一半还多。其中情况最严重的便是叛乱开始的地方，同时也是贝原一家所在的日本分部。
非法的异能组织当时在日本比比皆是，其中以横滨为最。而在横滨中，最为嚣张的是港口□□，而最为隐蔽但势力范围更大的却是贝原的父亲，贝原安吉洛的V组织。双方组织或友好或对峙了数年，在港口□□的首领病倒后，V组织的暴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以三田村为首的人背着安吉洛打着异能者自强的名号开始拉拢自己的势力，待安吉洛发现并赶回日本时，暴动已经开始。
“七惠，爸爸现在要去当英雄了，你也做保护妈妈的英雄好吗？”
将母女两人安全送到惠特曼手中后，安吉洛暗暗松了口气，努力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令人安心的笑容与妻子和女儿告别。
七惠咬咬牙不甘心地抬起头，握紧了拳头碰了碰父亲伸出的手掌。映在墙壁上的火光灼得她眼睛有些发痛，年幼的她隐隐约约地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带着些哭腔的声音挤出了颤抖的话语。
“爸爸……你还能回来吗……”
“嗯，我马上就去和你们汇合。”
这便是，留在贝原七惠的记忆中，父亲最后的声音。
暗道的门缓缓合上，父亲向她微笑着，眼镜后那双湛蓝的眼眸中满溢的温柔和不舍。当石门将她
们和外界完全隔离之后，七惠颓废地垂下手。嘴巴无意识地动了动，似乎要呢喃什么话，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泪珠再也克制不住地滑落，无休无止。
世间并非总是幸福美好的童话故事，残酷的现实比比皆是。横滨本部镇压完毕，但与此同时，贝原的父亲也葬身于此，七大干部之一的达达尼昂背叛与他同归于尽。
不得已地，七惠的母亲贝原遥只得接手这个苟延残喘的V组织，成为了危难中的二代目，而尚且年幼的七惠则是跟随惠特曼学习。
“贝原。”
如此几月之后的一天，七惠被惠特曼单独叫至他的房间，但又一言不发地只是带着令人不适的压迫感凝视着她，除去开始的几分迷茫，她好像意识到了惠特曼想做的事。褪去眼中的慌乱，七惠平缓了呼吸抬眼对上了惠特曼的视线，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四周的压力猛地倍增。她咬紧牙关攥着拳头，指甲嵌入手掌的刺痛帮助自己抑制呼吸的紊乱和身体的战栗。
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度日如年，直到惠特曼收回威压时她才察觉仅仅过了十分钟，但她的后背已被汗水湿透。
惠特曼微微颔首看着面前依旧目光平静盯着自己的女孩儿，嘴角弯起半点笑意，藏在背后的手伸到她面前摊开，将那枚银色的——象征V组织最高权利的戒指展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父亲的戒指！”七惠惊异地盯着戒指久久挪不开视线，得到允许后她小心翼翼地取过戒指爱抚着，半垂下眼帘神情多了些许伤感。
“安吉洛临终前嘱咐我将戒指给你，你能明白意义吗？”虽不忍打断她对父亲的思念，惠特曼还是轻咳一声出言问道。
“我明白。”七惠点点头，白净端庄的脸庞抹去了悲伤，显出坚定的神情，“我是唯一的继承人。”
“嗯，但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惠特曼点点头继续说下去，“V组织的叛徒们已经全部抓获，但港口□□对我们下手了。”
“吞并？”七惠一惊，随即想了想又摇着头道，“不可能，即使我们实力骤减但他们也不该有这种想法。”
“常理来说的确如此，但那个老头已经疯了。”惠特曼露出一丝不屑，“他们以为我们是落水的野犬，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虽饥肠辘辘但也是凶悍的恶狼！”
“没错！”七惠目光一炯，片刻后却想到了什么似得看向了手中的戒指，“所以才会这个时候给我戒指吗？”
“是的，那么吾在此提问，汝可愿继承V组织，复兴吾等的光辉岁月？”
“我接受继承。”七惠向着惠特曼欠身，恭敬地低下头将右手至于胸前。
“从今以后你将抛弃过往，你将继承V组织，你将是第三代首领Viola（维尔拉），你所代表的是V组织。”惠特曼朗诵着过往曾听到过的句子，慈爱地抚摸了七惠的发顶，“至此，礼成。只能先进行非常简陋的继承仪式，万分抱歉。”
“无碍，感谢您代替父亲为我洗礼，惠特曼。”将银色戒指戴在中指失败后，七惠无奈地将其戴在大拇指上才勉强卡紧。
“目前统计下来，除了背叛的‘火’以外所有干部幸存，尼洛和遥大人正在忙于组织重建和转型，暂时无法调遣，至于普通成员……所剩无几。”惠特曼撇过七惠戴戒指的举动，莫名地感觉一丝心酸，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没问题，我和剩余的干部一同前去吧，我这边处理完之后麻烦您带母亲前来交涉便是。”七惠尝试着从戒指中拉出丝线并用风力操纵其环绕在自己身侧，抬头对惠特曼露出明亮的笑颜。
“嗯，那么祝您武运昌盛，未来的三代目哟。”惠特曼点了点头，转而抬手指向了港口□□的总部方向，“让他们领教一下什么叫做穷寇莫追！”
当夜，血色将横滨的港口染红。
虽然尚且年幼的七惠不敌港口□□的干部，但也总算打消了其吞并V组织的野望，最终勉强达成了协议，开始了两个组织间长达数年的合作。
只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组织混乱时留下了一桩巨大祸害，以至于那段回忆成为了七惠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一。
一年后的某个夜里。
“呜……”
沉重的黑暗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耳畔全是“噗噗”的切割□□的轻响，鲜红温湿的血溅了她满身，无数被恐惧扭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她的手指舞动，银光已经割开他脖颈，失去骨肉连接的头颅顺势滚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响，她别开视线却仍能感受那渐渐流逝的生命。恐惧的呼喊，血液的铁锈臭味，满手粘稠发黑的液体，这是她一辈子也无法逃脱的罪孽。
那些曾被她杀死的人们，他们朝她走近，再走近，他们伸出了苍白的双手拽着她拖入黑暗。
“走开！”七惠惊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回应她的只有墙上嘀嗒嘀嗒走的时钟。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雪白的房顶，冷汗滑落混着自己急促的喘息荡漾在空气中，倏地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干呕，颤抖着猛喝了几口搁置床头的温水，她抱膝任凭生理泪水滑落。侧耳倾听了半晌，七惠掐了掐自己恢复了些许力气的胳膊，从床上跳下到卫生间泼了自己一脸冷水。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水珠滴落的发梢，她无奈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开始快速打理自己睡乱了的头发。
几分钟后，七惠推开房门走到了大厅中，明明是深夜却在此时熙熙攘攘，吵得不可开交，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接近，七惠不得不大力地敲得门哐哐作响。
察觉了来人后，大厅中瞬间死一般得寂静。
“怎么回事？”七惠抱着肩皱眉问道。
尼洛见四下无人敢应声，不得已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开口回答:“有人闯入，实力非同小可。虽然已经派人阻拦，但……”
“嗯？玛丽和母亲前往都拦不下来？”七惠扫过全场看出了少了的几个人，挑眉问道。
“虽然很惭愧，是的，而且对方并没有使用异能，仅仅靠剑术就……”尼洛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似有些愧疚地低下头避开了七惠的目光。
“伤亡情况？”
“受伤的约七十人，无一身亡。”
“这样啊……”七惠沉思片刻便开口道，“虽然态度有些强硬但对方似乎是有事想要相谈，传令让那边收手，我立刻就到。”
“是。”没有再多问一句什么，尼洛应下了命令便让众人行动了起来。
“麻烦事……”七惠撇了撇嘴打了个哈切，返回自己房间换上了适合战斗的衣服后快速奔向了被突入的区域。
福泽谕吉收刀入鞘，方才萦绕身侧的杀气仿佛幻觉般消失殆尽，目光炯炯而气息却静如止水。同时他面前的水幕被一分为二，清晰可见遍地躺倒哀嚎着的人们和唯二站立着的玛丽和贝原遥。
“玛丽，你回去报告吧。”遥压低了声音说道，同时还警惕着对方突然的进攻。
“这怎么行，你一个人顶不住他的，更何况你还……。”玛丽焦急再次聚出一个水幕然后让受伤的部下们乘机迅速撤退。然而水幕仅仅抵挡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再度破坏，雪亮的刀光寒影几乎瞬间贴到了贝原遥的面前。
刀鸣，金戈相交之声格外刺耳。
令福泽惊讶的不仅仅是手中的刀被挡住一事，而是挡下他那一击之人的年幼。与乱步的年龄相仿？不，似乎更年轻一些。这就是夏目先生所说的……吗？
他后撤一步收回刀将其垂于身侧，敛息凝视着面前的女孩。
七惠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放下用于格挡的匕首时才发现上头细微的裂痕，鼓着嘴随手将其扔
到了一边，匕首落地便应声而碎。扯开着公式微笑暗中把颤抖得无法自已的右手缩回背后，她悄悄打着手势让众人离开，一边开口言说着:“您好，我是V组织的代理首领，吾名贝原维尔拉，似乎与您是初次见面？阁下深夜来袭，想必不仅仅是想演一出闹剧吧？”
福泽没有立刻回复，仅仅只是注视着七惠背过手让所有人撤退的小动作。然而待七惠回神时却骇然发现福泽已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面前，拢起宽大的衣袖刀已归鞘，银色眼眸中无半分杀意。
哇……真是危险的家伙……七惠表面无半点惧色但实际上暗暗咽了口唾沫心里打着小鼓，然而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不得不继续自己的使命:“此处不是议事的地方，不知您是否愿意同我前往组织的会议室小谈？”
“福泽谕吉。”福泽开口道。
“那……福泽先生，请？”七惠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心跳一顿，银狼之名如雷贯耳几乎在嘲笑之前想与他对抗的V组织，带着些苦涩的笑容她硬着头皮开口，然后带着福泽一步步走向组织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回首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