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徘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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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顾从日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顾盼解释一下当日的事，他无意伤害她……这几天几乎每到夜晚他入睡的时候，他都会梦到顾盼，她在陈志伟家门前的失声痛哭，她在聚缘楼里的心灰意冷，当时的他强忍着不去安慰她，事后心里却极其煎熬，几乎每一个夜晚他都会被惊醒，余音绕梁……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深深的映在自己的脑海里，她的每一句话也深深的刺痛自己的心。
五年来，他在美国的每一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一闭上眼就是她哭着问自己为什么害死她的妈妈为什么害死她的好朋友，他想解释想不顾一切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一睁开眼却又见不到她，愈加失落……他以为回到国内就可以得到救赎，可是没想到回来后不仅没得到改善，反而还把自己在顾盼心里仅存的一点好印象也磨没了，反而还拉着她跟自己走进无边的黑暗……
该不该进去呢？顾从日在楼下徘徊又徘徊，海星小区三栋203房，没错，他当时确实记下了，可是记下了又怎样？他终究不敢进去，也终究不敢踏进她的世界……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他是不该进去的……
“叔叔，你是来找我妈妈的吗？”
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顾从日转身一看，原来是顾盼的两个双胞胎儿子，“可是她不在，我们也在找她……”苏逸彬委屈的说道，他这已经是连续三天都没有在正常的时间里吃到午饭了，实在饿得发慌，又不敢自己动手煮，无奈之下只能拉着哥哥出来觅食了……
“哎！早知道我昨天就好好吃饭了，妈妈也就不会不管我们了……”
苏逸彬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吃饭的时候不好好吃，以后他再也不敢挑食了……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不听话，妈妈顾盼才会不管他们俩的死活，他想起顾盼的那句‘不想吃就别吃了，小心我揍你啊’就后怕……以前的她不会这样说的，更不可能动手打他们，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们都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怎么？你们现在还没吃饭吗？”
顾从日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一点半，顾盼是怎么回事？印象中昨天他们去聚缘楼也是他们已经吃完了饭的时候，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见两个小孩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顾从日一手抱着一苏逸彬另一手拉着苏逸谦，十分爱怜，“叔叔煮给你们吃，你们带我进去好不好啊？”
苏逸彬一听有吃的就连忙拍手叫好，苏逸谦却睁开了顾从日的手，他可是记得眼前的这个叔叔昨天还让自己的妈妈哭了呢，虽然顾盼曾经说过他是她的好朋友，但是苏逸谦并不认识他，本来带着弟弟苏逸彬出来找食物已经是违背顾盼的话，现在再带着陌生人进去，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惹顾盼更生气……
顾从日看出了苏逸谦的顾虑，不得不说眼前的他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内敛不爱讲话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蹲下来对苏逸谦柔声说道，“你是逸谦吧，你放心，叔叔我不是坏人，你看这是叔叔的身份证还有手机，你先替叔叔保管，你应该记得110跟你妈妈的手机号码吧……”
说完对苏逸谦友善一笑，他觉得自己有些离谱，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讲这些，他听得懂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顾从日总觉得眼前的苏逸谦已经是一个小大人了。
而苏逸谦的回应让顾从日觉得自己说他聪明还有点低估了他的智商……只见他接过自己手中的物品，有模有样的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想我妈妈看到你会再次生气，可是现在逸彬又这么饿……那我们说好了，你煮完后就马上离开，我不会跟我妈妈说你来找过她，如果你实在是来找她的，你再另外跟她联系，还有，谢谢你！”说完向顾从日鞠了一个躬，九十度的那种。
这是要他做那个默默无闻的海螺姑娘吗？顾从日会心一笑，这完全符合自己的心思，因为他也不想让顾盼知道他来过……
顾从日进来的时候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厨房有些错愕，在知道这是因为两个小孩自己动手煮饭导致的结果，更是莫名火大。
他收拾了一下再煮，煮完已经将近两点了，顾盼还没有回家……
匆匆忙忙煮了两碗面条，本来是打算放在桌上就走的，还是忍不住坐了下来问了一句，“逸彬，你妈妈最近在忙什么啊？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难道又是在忙他的那件事？他不是已经三番四次警告过她让她别管了吗？为什么还不肯放手？可是自己呢？又何尝不是这样？说了别管，还是会忍不住想帮她，说了别来，还是会忍不住想见她……
“我也不知道啊，他最近总是跟干爹出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苏逸彬是很想撮合顾盼跟周皓誉来着，可是他却不想自己的妈妈有了后爸就会忘了他们，现在还真是肉包子打狗了……
“干爹？是谁啊？”顾从日问道，他们究竟有几个爹？
“干爹就是我周叔叔啊，就是那天跟我们吃饭的那个，鉴于他表现良好，已经被我俩荣升为干爹了……”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他不知道大人的关系有多复杂，只知道周皓誉对顾盼好对他们两个也好，所以他们两个在一起挺好的……
原来不是亲爸爸啊，顾从日为自己的窃喜感到羞耻，不过看两人现在的进度，估计也快要是爸爸了……又莫名的失落，就像是这两碗渐渐变凉的面条……
“叔叔，你说你煮完面条就会走的……”苏逸谦提醒道，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没礼貌，毕竟顾从日才刚帮他们两个煮了面，可是怕顾盼生气，他也宁愿当那个坏人……
“行了行了，你这小家伙，我不走你还不敢吃了是不是？”顾从日见苏逸谦迟迟不肯动筷，还以为是自己煮的不合他的胃口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行，那我先走了啊，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妈妈……或是你们出了什么事的话，记得打电话告诉叔叔，就像今天这样，如果你们在没有饭吃，叔叔接到电话后一定会给你们带好吃的来，好不好？”
“真的吗？那如果有吃的又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叫你吗？”吃人家的嘴短，更何况苏逸彬还挺喜欢眼前的这位叔叔，虽然要达到周皓誉那种级别还是有些困难，但是苏逸彬决定也给他个机会……
“叔叔，我跟你说，其实我妈妈她……”苏逸彬还想说什么，却被苏逸谦狠狠的瞪了一眼，无奈之下只能乖乖吃饭了，他是想告诉顾从日来着，自己的妈妈很关心他也很在乎他，会叫自己故意背家庭住址给他听，会很着急的问哥哥苏逸谦关于他的新闻……
“那行，我先走了啊……”顾从日拿起自己的外套，又多看了一眼逸谦逸彬，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吗？为什么他会对才见过几次面的逸谦逸彬如此留恋……
“我都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多管闲事，现在逸谦逸彬肯定都饿坏了……”
“什么？你怎么怪起我来了，要不是我，你能抓到那个罗俊毅吗？”
“说得也是，可是逸谦逸彬他们肯定都饿坏了，快点啦！”
在楼道里就听到了顾盼跟周皓誉的谈话，着急上楼开门的她累得气喘吁吁的，她好像也忘了，其实自己也还没有吃午饭……
“你怎么会在这？”
“你去哪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顾盼和顾从日异口同声的问道，顾盼率先理直气壮的走进来，毕竟这里是她的地盘。
看到饭桌上的逸谦逸彬正吃着面条，顾盼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倒是顾从日还一直穷追不舍的，“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逸谦逸彬都快饿坏了，他们刚才还自己下去找吃东西的，还有这厨房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让他们两个自己煮饭吃？”
顾盼看了一眼愤怒的顾从日，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凶她，她反而有些高兴，一如五年前的顾从日，会斥责她不该吃像泡面和辣条那些没营养的食物，会斥责她没盖好被子导致自己着凉，甚至她对他好，他也会斥责她要多为她自己着想……
可是现在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他会凶自己也是因为自己怠慢了他的两个儿子逸谦逸彬……顾盼真想回到五年前，或是像那部《被偷走的那五年》的影片一样，一睁开眼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她不介意再追他一次……
“逸谦逸彬，快过来看看干爹都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虽然有些凉了，但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心意……
周皓誉见顾盼又是以那种眼神看着顾从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在逸谦逸彬这里下功夫了，又想起来他们是顾从日的孩子，就更不是滋味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找虐……
“啊～有我喜欢吃的汉堡和鸡翅，谢谢干爹，你人真好～”苏逸彬一见到周皓誉手中的东西就赶紧过来捧场……
“你的面不是没吃完吗？告诉干爹，是面条好吃还是汉堡好吃啊……”周皓誉抱起苏逸彬笑道，他的问话意味深长。
“当然是汉堡好吃啦，我最喜欢吃汉堡了，而且这是干爹买给我的，就更好吃了……”苏逸彬边说边吃，边吃还边往周皓誉脸上亲了一口，虽然满脸油渍，周皓誉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让他很满意，也不枉自己平日里对他这么好……
“吃汉堡对身体不好，还是去吃面条吧……”顾从日对苏逸彬说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在国外呆很久的他从来没有碰过这类垃圾食品，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国内的小孩会这么热衷，他没在周皓誉面前数落这是垃圾食品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还有，顾盼，我也帮你多煮了一份，没加辣……”
顾盼笑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一方面她吃面条不喜欢加辣，另一方面，这几天正是自己的生理期，无论顾从日记住了哪一点，她都很高兴……
周皓誉看到了，顾盼的笑容，以前见她笑他也会跟着开心，如今却心如刀绞，自己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比不上顾从日的一句话？
“嗯，那你要吃吗？我可以分你一半……”顾盼听完就下意识的去厨房拿碗筷，她是饿，但是她更想吃顾从日煮的东西……
“不用了，我只多煮了一碗而已，你自己吃就好……”顾从日还真是忘了周皓誉的存在了，事实上他也没想过他会来，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顾盼跟逸谦逸彬在一起吃饭，莫名的想坐下来……就算不吃，静静的看着也好，可是他却不能……“那个，顾盼，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是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吗？顾从日没帮他多煮一碗，顾盼也没说要分自己一半，周皓誉莫名心酸，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离开好像被伤害难得多……
手不是手,是温柔的宇宙，我这颗小星球,就在你中转动……
火，你是火，是我飞蛾的尽头，没想过要逃脱，为什么我要逃脱……
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你是意义，是天是地是神的旨意，除了爱你，没有真理……
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劲爆又炽热的歌曲，但貌似这首歌最能表达心境，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会让你突然忘了自我，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你的心，周皓誉对顾盼，顾盼对顾从日，顾从日对顾盼，都是如此，可是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像那首歌一样宣泄出来，更多的时候，爱都是难以启齿隐而不宣的，就像安德烈·塔可夫斯基在《时光中的时光》说的那样，真诚的人从不公开表达自己的情感，真正的情感总是蒙了一层面纱……希望每层面纱总有被揭开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