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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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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怎么会中毒?”
莫凝的心狠狠一个震荡,从开始探知真相以来,没有任何一个信息让她这样的震惊。
可傅怀臻还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嗯,大四的时候,在球馆打球的时候……误喝了放在运动饮料瓶里的清洁剂。”
莫凝想起以前似乎也看到过类似的报导:一个住客误喝了酒店房间里装在矿泉水瓶子里的清洁剂,最终不治身亡……
她牙齿都在打颤:“可是,怎么会没人知道?”
傅怀臻顿了顿,略有吃惊:“你怎么会觉得,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莫凝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慌乱补救:“他们……就是你的那几个同学,他们好像……都不知道。”
现实也的确如此,傅怀臻当年入院的原因,那几个同学显然并不知情,连林笙玥也不像是很清楚的样子,而唐瑜,再怎么费力也查不出来,
如果仅此而已,似乎不用那样刻意掩盖。
“哦……”傅怀臻也怔了怔,似乎理了一下思路才说:“是负责球馆的清洁工疏忽了,把清洁剂装在了运动饮料瓶里,随手扔在场边,正好当天我带了那款饮料……我当时又热又渴,没仔细看就拿起来喝了,等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球馆的清洁工虽然承担了责任,但是他的孩子也在我们学校,考虑到这个孩子的声誉,还有,整个学校的声誉,所以……”
明明声音发涩,他还不胜庆幸似的补了一句:“幸好,发现及时……”
原来是这样!这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莫凝突然想起傅怀臻生日那天,说的一句话:“是因为……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可是这个错误,几乎将他的下半生毁于一旦,他失去了最爱的父亲,恋人也离他而去……莫凝眼前晃过她在林老家里看到过的照片:他曾经是那么健硕的一个人!
她想着,突然觉得替他恨,咬牙切齿地恨:“这就是你说的不可挽回的错误?不……这根本就是犯罪!就算是疏忽,也不能被原谅!”
像是有一辆列车隆隆而来,满载着他在生死间辗转的苦痛,从她心上重重地碾过……痛得她喘气都困难。
感觉到她气息不稳,傅怀臻把她揽进怀里。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里没有埋怨,也没有记恨,就如同提到生命中任何一个过客:“既然已经不能挽回,再多的怨恨也于事无补,那个人……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也没有理由,再用恨来折磨自己。”
他刮了一下莫凝的鼻子,语气渐渐轻松起来:“你不是说,身上总是背着块砖,多累啊,以后的路长着呢,我可不想被压得未老先衰了!”
莫凝尽力调整呼吸,她不习惯当着人面落泪。
傅怀臻轻轻把她的脸捧了起来,明明没有喝酒,眼里却有些迷醉,好像他看到的她,好到不真实:“其实,人生不过就是此一时,彼一时,老天爷让我受些罪,或许,就是为了现在,让我可以,遇见你,拥有你。”
他低头浅浅吻她,在她耳边厮磨低语:“所以你放心,我不仅会照顾好自己,还会有足够的能力,帮你背砖,和你一起,长久地走下去。”
回到快捷酒店已经很晚,莫凝犹豫再三,还是给唐瑜打了个电话。
这些信息太具有冲击力,而且都对傅怀臻有利,她尽量叙述得详细而客观,并且注意剔除语气或措辞里的感情色彩。
但是唐瑜依旧保持着旁观者的冷静:“你有没有想过?傅怀臻的优秀,极可能是有足够的背景支撑的,你别忘了,他父亲在建筑设计界的地位,还有他母亲本身就是T大的教授,他获得的那些奖项,并不一定是实至名归,如果是……知遥,早就已经被他们操控,成为他的抢手了呢?另外他的中毒,正好发生在知遥自杀之后,同一个宿舍,同一天发生这样大的事,怎么会这么巧?万一是他恐怕真相暴露,畏罪……”
她也有点不敢联想下去了,牵涉到生死的罪恶,让人一想就心惊胆战。
莫凝的心脏也收缩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当局者的迷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坚信和肯定:“我觉得,不可能。”
唐瑜那边似乎长叹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警戒的意味:“小凝,你能得到这么多信息,应该,和这个傅怀臻走得很近了吧,不管你们现在走到哪一步,阿姨一定要提醒你,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让自己陷得太深,否则,回头,会很难。”
莫凝放下电话苦笑:这场赌局,迄今为止一直在给她甜头,催生她更多的贪念,她已经将身家性命都押上了——回头的时候,或许就是她一无所有的时候。
不是没有恐惧,尤其,眼前这么好。
但再好也只是空中楼阁,随时有坠落的危险——不管等待她的是幸福还是痛苦,只有弄清楚一切,她才能活得踏实。
第二天傅怀臻果真一大早就来探望老爷子。
莫振声反而有点生分,不像在涟岫时那么收放自如,因为知道这次治疗都是傅怀臻安排的,所以一直在道谢。
“叔叔,您太客气了!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傅怀臻也很不习惯,说话的语气也收敛很多,“要说谢,是我要谢谢您把小凝放心交给我。”
莫振声非让他坐下,颇有长辈风范地问了些他的情况,语气温和中不乏严肃,严肃中带着思考,完全是老丈人考察女婿的架势。
傅怀臻毕恭毕敬地一一作答,不敢有丝毫怠慢。
莫凝送傅怀臻出病房的时候,他长舒一口气,“这个……比竞聘上岗还紧张啊!”
倒还真是第一次看他那么窘迫,莫凝笑他:“不至于吧你!”
傅怀臻擦擦额头上的细汗,又不太自信地问莫凝:“这个……我的胜算应该很大吧,应该,不会还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吧!”
无心的一句笑话,却让莫凝一滞:一直融在她心神血脉里的秦知遥,她还没完整能聚合起他的形象,就要让他灰飞烟灭了吗?
是因为,那个沉默的少年,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完整的他吗?
正好傅怀臻接了个电话,按下通话键的时候,表情有点歉疚。
“昨天那个哥们今天就回去了,正好我下午有个会,都不能去送送他。”
“就是那个程明阳?”
“嗯。”
莫凝突然心一动:傅怀臻和秦知遥的关系,作为四年朝夕相处的舍友,无论如何应该是最清楚的。
这是个机会。
她装作无意地提起:“要不我替你去送送?反正下午老爸也要睡午觉,我正好出去透透气,也帮你尽个地主之谊。”
傅怀臻又高兴又有几分得意:“那敢情好!让这哥儿们再羡慕一把!”
傅怀臻把车留给了莫凝,去机场的路有一个多小时,程明阳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拢了。
莫凝先听他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通,慢慢把话题引出来:“你们昨天说的那个……自杀的同学,是你们宿舍的?”
这个话题的确很容易让人好奇,程明阳也没有生疑,只是声音没那么高昂了:“是啊!哎,挺好的一个人,可惜了。”
他明显没有昨天喝多的时候那么口没遮拦了。
莫凝尽量让气息保持稳定:“那就一点先兆都没有吗?如果是抑郁症的人,平时多少都有点表现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秦知遥在自杀之前的那段时间,除了发给她看那个参赛的设计之外,和她联系特别少,就算Q聊或者电话,也只是潦草的几句,因为她知道他一向就是个闷葫芦,又忙,所以一点也没生疑。
“嗨,那家伙……就是那个同学,一向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除了学习上特别认真,没什么太大的存在感,所以,也没人特别注意……不过……”
第一次,这么切近地去触摸秦知遥死前的那段时光,莫凝咬紧了嘴唇。
程明阳回忆:“那段时间他挺累的,没日没夜地赶那个参赛的设计……就是那个……亚洲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得了奖的话,保研就有了一个很大的资本,他好像看得挺重的,做完了还不停地改……实际上,我们都有数,他是属于特别用功型的,但设计这玩意儿就不是光靠勤奋就行的……”
“可是,疲劳过度,不会导致自杀吧。”莫凝疑问。
“那倒是,不过那段时间看他真的是恍恍惚惚的,人瘦了好多,有时一整天不吃不喝的……后来想想,确实还有其他事儿!”
“什么事儿?”莫凝心吊在喉咙口。
“就在他自杀前的几天,有个中年男人来学校找过他,我也没见着,听说是黑黑的,个子不高,从他老家来的吧……”
莫凝心跳突然加速,导航警觉地告诉她:“您已超速……”
幸亏在出发之前她已经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不管听到什么,都要保持镇静。
她赶紧稳定心神:“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