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伽蓝神）》乱流间的斯默

1、行行重行行

　　桫椤双树园的行人睡着了。佛像不会醒，参拜的人不会断。他们仿佛依偎着佛，一颗颗艰难跋涉而来的心依偎着一团走过千山万水的记忆，仿佛倚靠着一棵菩提，等七天或者更久，顿悟的人会回来引渡。你是不是也走过，沉睡的灵魂，消弭的灵魄，又被悟了的或者未开悟的行者们带回万水千山。

　　双树园香气弥漫。世上花开都一样，轻轻敲响千万记忆，被轮回盘碾过的花瓣，又被忘川水浇灌。花开会不会痛，痛到花谢成泥，告诉守花的人别再看它。告诉他秋天深了，在最后一次回温时说，别再护它。她们始终放不下，如他始终放不下。

　　那时恨和爱一样伤怀。在潮湿的森林里摸索，在幽暗浊气里摸索，一条条被树根狠狠诅咒的路摔碎一个个梦。只是谁，总在看不见的时候一遍遍回忆着描绘花草的颜色，描绘亭台楼阁，描绘风，从走过的路吹来的风——也许你会穿过它，再穿过它，直到眼睛透支了所有色彩，直到你和它都变了灰白。不该。

　　有水声，有水在敲。水敲莲花，敲所有坐困的念想。三千里路没有迷障，你知道。所有人都只在自己的迷宫里绕，缠脚的藤蔓闭眼就消。你引导。幻雾蒸发了一大片粉，一大片花洒给风的尘，从老旧的轮回盘簌簌而下，旁人再动不了。只这天地依旧，枯荣依旧。

　　后来恨和爱，都铺在脚下，蜿蜒到远方。所有源头找到就要离开，找到就再回不了。

　　你仿佛还是看不懂，他们仿佛已经放下。

　　于是你也放下，回到离开的地方。在每一条探寻的路上沉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