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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矿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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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情侣在一间房里睡觉,即使不做什么也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因为想太多!
早上一起来,路冲就发现张铁军的眼睛跟自己一样红,明显是熬夜了,她安慰自己肯定是因为工作。
张铁军也很清楚,虽然是工作到天亮,但更多还是因为路冲在身边,实在睡不着,只能用工作分散精力。
吃过早饭,两人就出发去矿区,一路上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张铁军这次出来并没有露身份,身边还带着个漂亮姑娘,所以在那个废矿的看门老汉看来,无非又是北方那些大款,想来投资赚一笔。
“早就挖空咯!”那老汉蹲在简陋的土坯房前,用粗糙的手掌翻动着一个巨大石板上晒着的红辣椒。
的确,放眼望去,这一片的碎石堆积成的小山,寸草不生。
“地上露着的挖完了,又去地下挖,把个山掏个精光,干活的那些个衰仔,都成了痨病鬼,害人呦!”老汉抬了抬眼,干瘦的脸上一双精光闪现的眼睛,带着几分怨毒,盯的路冲后背一阵发凉。
张铁军也蹲下来,温和地跟那老人攀谈:“大爷,这矿废了多久了?”
“也没多久,半年多前还开着呢,后来听说老板突然跑了,工人没钱拿,就自己去掏矿石卖,最后连设备都卖光了,哎……”老汉说了几句,扭头也不理他们,就往屋里走。
张铁军还想跟上去问,被路冲拉住,看到她使了个眼色。
路冲蹲在那块晒辣椒的石板旁边,把辣椒统统拨开到一边,石板露出斑驳的面容,上面隐约是刻着字迹的,但是因为磨损严重,几乎都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只有落款处依稀能够辨认出“大明”二字。
“是块碑。”路冲低声说。
“有什么问题?”张铁军不解地看着她。
路冲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的,老汉那座土坯房旁边是一片断壁残垣,但是建筑风格与现代有明显的差异,而周围已经被挖掘开采的矿山,从依稀可见的山势来看,完全是呈现了一个马蹄形,将老汉的居所环绕在内。她沿着那片废墟一点点寻找,果然在整个建筑痕迹的背后有一个垃圾坑,坑边隐约可见已经坏死的树根。
张铁军跟了上来,低声问:“你在找什么?”
路冲捡了地上一块很不起眼的灰色瓦片说:“这以前可能是一座寺庙,那个大爷用来晒辣椒的石板,原本就是一块寺碑的残片,这一块是典型的客家建筑飞檐风格的瓦片,从磨损度来看,也不是新东西了。”
“你是说,他们除了挖矿,还破坏了文物?”张铁军皱了皱眉,他当然不想一个经济案件又变得更加复杂。
路冲摇摇头说:“也未见得,因为这些建筑残骸的断口都不是新的了,变成这样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只是……”
“如果不是他们拆的,那跟这个案子也没什么关系,就不要纠结了。”张铁军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要走。
“有关系!”路冲非常肯定地脱口而出,让张铁军愣住了。
“你之前说这个地方,就是伤人玻璃原材料的原产地对吗?”
张铁军点点头。
“寺庙本来就是阴气很旺盛的地方,你知道这里除了烧香拜佛祈愿,其实还有什么用处吗?”路冲很认真地反问他。
张铁军有些迷惑地摇摇头:“什么用处?”
“停灵。就是放死尸的地方。”
“古时候死尸不都是放在义庄里?”
路冲摆摆手说:“那都是与各种案件有关的尸体,需要仵作检验,或者无主的尸体。而一般大户人家,都会选择寺院来停灵。你记不记得《红楼梦》的铁槛寺,里面就有阴阳两宅,阴宅专门用来停放灵柩,阳宅给送葬的人居住。”
张铁军笑了笑说:“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里阴气重,所以挖出的矿也会有问题,以此类推,玻璃也有问题,才会出意外?”
路冲用力点点头,但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这个……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没法把这些写到报告里,就像之前那些工人说他们看到榕树精是一个意思,懂吗?”张铁军有点哭笑不得。“你得给我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解释,除此之外,这里的矿砂,你觉得质量如何?”
路冲有点为难:“这个……得采样带回去化验,我肉眼怎么辨别的了!”
张铁军揉了揉她的头叹气道:“那还不走?”
“下矿?不行!”老汉一听到他们二位想到矿井里去看看,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你们以为那是什么地方,随便就跑下去看看。矿坑早就废了,里面啥都没有,反正不能下!说什么都不行!”
路冲一看这老头死都不肯同意,有点犯难,趴在张铁军耳朵边上说:“你说你是警察好不好,我估计他能让你进。”
张铁军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摇摇头。
“大爷,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其实是环保机构的,想对这一地区的矿产过度开采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做一个深入调查。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明天我们再来?”
但是老汉明显不买他的帐,拿了扫把直接把他们赶出大门:“别再来了!来也没用!别想骗我,几十年前就骗我,现在又来骗!我不信!”
俩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加上天有些黑了,外面也看不到什么景色,坐在返程的车上,路冲一直闷闷不乐。
张铁军看她情绪不好,就故意找话题问:“你说那个地方阴气重,为何那老头不害怕。”
“有可能哦!八字纯阳,就不怕。况且我看那老头跟那个地方好像有点渊源,你没听他说几十年前就被骗。”
“哦,其实我都不知道你会测八字,咱们俩八字不知道合不合?”
路冲咬牙切齿地一边笑,一边打他说:“合不合我不知道,我现在就直接打死你,找个合的去!”
“哈哈哈哈,好好,别闹,开车呢!”张铁军见她笑了,也安心了许多。
突然对面车道过来一辆大切诺基,大灯打的锃亮,张铁军不由地低声骂:“艹,开TM什么大灯!”话音未落,那辆切诺基居然直冲着他们撞过来。因为是盘山路,张铁军他们的车在外侧车道,这样的冲撞,肯定会让他们翻入山涧。但是如果原地打转向掉头,那路冲的副驾驶位置就会直接面对切诺基的方向,万一撞上来,肯定是她受伤最重。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张铁军下定决心一咬牙猛踩油门,向左侧掰了过去,车碰撞着山体的岩石擦着切诺基的车身错了过去,但是左侧车身却被撞的严重变形,玻璃全部碎裂,刺在他的手臂和脸上,在撞击的作用力下,整个车横在了车道中央。
“你怎么样?”张铁军顾不得从头上流下来的血,慌忙去看路冲有没有受伤。
路冲已经被吓傻了,脸色惨白,眼睛直直地看着张铁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铁军抱住她安慰道:“没事,别怕,不要紧,没事啊。”眼睛却瞟到刚才那辆冲过来的切诺基,居然在加速倒车,方向就是他们横在路中间的这辆残破不堪的标致。
张铁军大吼一声“趴下!”然后把路冲整个人按在自己身下护住,下一秒,他们的车就被切诺基猛地撞飞了出去,在公路上翻滚了180度,车底朝天,冒起了烟。
张铁军觉得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剧痛,头像要裂开了一样,耳朵嗡嗡作响,他费力地伸手摸了摸路冲的脖子和口鼻,呼吸脉搏都有,起码还活着。他一点点爬出车窗,落地的时候胸口憋闷地让他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也顾不得擦,便伸手把车里面的路冲拖出来。
“路……路冲,醒醒,妞妞,醒醒,告诉我哪儿疼。”张铁军拍打着她的脸,看到路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眼泪跟着流了出来,突然心疼的要命。“别哭,没事,别哭。”
路冲好像看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惊恐,张铁军扭头去看,刺目的车灯下几个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抡起手上的棍子就朝张铁军的头上砸了下来。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另外一个人捂住路冲的嘴,不让她喊叫,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带着那种无力的恐惧,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