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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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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大取》云:“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也,非取害也,取利也,其所取者,人之所执也”,直言了得地指出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而“势者,利害之决也”,因此现实生活中若要做得人上人、成就非常事有三种方式:造势、借势、顺势。造势就如做文章伊始时的谋篇布局,要营造出有利于事情发展的局势、人脉和气场等;借势是在对大局的准确判断中迅速出手、乘势而上,借力、借机都可;顺势者,就是人们常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本质上是避逆势、顺时势,然后从中得利。
胤禩在杭州百姓中放出各种消息,便是造势,因为关乎切身利益,所以朝鲜一事成了顺应民心的政策,百姓的意愿成了一股任何势力都不敢轻视的力量。而杭州文人学子面对浩浩荡荡的民意,反对已经成了蚍蜉撼树之举,为名也好,为利也罢,都只能顺应局势,摆出支持的态度。之后诚郡王、李光地等众位大人就能乘势而上,将杭州一地已成的态势扩散到江南甚至全国文人群体中,最终使朝鲜一事成为众□□誉的利国利民之举,康熙皇帝也成了体察民意的圣明君主。
至此,胤禩等人江南之行的任务也算是功成,只要在接下来的时日中注意江南一带文人的动向,并加以引导便可。此次胤祉与地方知府的动作可谓是奇、快、准,不但收服了江南文人与百姓的支持,也没有给红花会、白莲教等反清势力可趁之机,消息传回京中也安了康熙与朝臣的心。几日后便派原先的赈灾大臣陶岱与朝鲜使臣一道,由阿兰泰大将军领军随行,前往朝鲜都城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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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现在在杭州城中的百姓都私底下称赞圣上和咱们爷呢,说是体恤……”
毓秀嘶啦一声把手上的靛青色海浪云纹织锦给扯裂了,将正说话的红岚给吓了一跳,忐忑地看了一眼福晋,果然是一副想发怒的样子。她说错什么了吗?红岚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红云,只见红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言语了。红云暗想,可能还是那天西湖上的事吧,福晋毕竟是女儿家面子薄,这是羞的。
就不该对这冤家心软,让他再睡书房去好了,明明早就想到了主意,那天在船上看着自己担心他不说还……听红岚说了外面的情形,毓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一阵羞怒。
胤禩一进门就迎来了毓秀的一声冷哼,还有红云等丫鬟好自为之的眼神,心下暗自警惕,呃,这是哪里惹到福晋了,他可没跟着三哥去那风月场所的!
脸上的笑意再柔和两分,坐到毓秀身边,温柔地牵着她的手,眼神里也带上几分温情,语气和煦地问着“有什么烦心事了?”前世毓秀最吃他这一套了,有几次被他气着了,他用这表情一讨好就服软了。
果然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毓秀,气势一下就弱了许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甩开胤禩的手,“烦心事?我最烦心的就是你了。”
“嗯?那福晋给爷说说,是哪里不好了,爷去改改?”
“去,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就会拿话哄我。”
胤禩笑而不语,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到毓秀手中。
毓秀拿起一看,是一根玉簪,上品羊脂白玉雕成,质地纯洁细腻,色白呈凝脂般含蓄光泽,簪头一朵玫瑰花悄然绽放,花瓣层层盛开,近看里面芳蕊茸茸,造型简约清雅又不失别致。那玫瑰雕刻的十分逼真传神,宛若真有一朵洁白淡雅的白玫瑰盛放在眼前,甚至让人想近前一闻芳香。这白玉无瑕,又配上鬼斧神工的雕工,可见那送物者的情深意笃。
毓秀爱不释手地小心把玩着这玉簪,好似有一股甜丝丝的甘泉浸润心田,顿时心花怒放,喜悦飞上眉梢。
“从哪里得来的,京中也很少能见到这么好的?”
“杭州玉缘阁的手艺向来有名,爷拜托杭州知府找来里面的一位老师傅,与他商议了样式,特意订做的。”毓秀脸上嵌着梨涡的甜蜜笑容,如春风拂落一树棠梨花,让胤禩沉醉,低缓地吟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屋外兰桂飘香、秋意阑珊,室内一片旖旎、柔情绰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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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有言称“在浙言商,首推丝绸”,可知杭州一地丝绸商业之繁荣,这里“机杼之声,比户相闻”,所产丝绸质地轻软、色彩绮丽、品种繁多,有绸、缎、绫、绢等十几类品种。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吟诗盛赞“丝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明代时杭嘉湖地更是被誉为“丝绸之府”,至今清河坊一带鳞次栉比的稠庄还是全国各地商人慕名而来的地方。
两世为人的胤禩,商业眼光是有了一些,但论及经商之道还是不及毓秀和胤禟,来杭后便将一应事务交由毓秀处理。毓秀不负所托,这些时日已经将杭州丝绸商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与胤禩商量。
“眼下杭州绸商以薛、钱、胡三家最为势大。薛家与江宁、杭州两地织造属交好,品相最佳,多卖于京中权贵。钱家几代杭商,走南闯北,在全国多地有经营。胡家是新起之秀,两代之前还是蚕农出身,生意人脉、料子花样等都不及前两家,不过难得的是很受蚕农、织户、染坊三方的信任,苏杭一带的中上人家是其主要客源。”毓秀稍作停顿,又建议道:“爷与九弟合力经商,皇子身份是利也是弊,慎重为上。薛家与江南三织造牵扯过多,若是插手恐有祸端;钱家与官场人士圆滑相处数载,商路畅通,手段高明,用之省力;胡家根基浅薄,若要用得趁手需耗些时日,但爷若还有其他打算却又多了几分忠心可用。爷看如何?”
“这经商之事,爷实在是一知半解,福晋替爷斟酌一下,如果出口海外,哪家最是妥当?”
“出口?可是大清海禁多年,除非走私,能卖出国外的丝绸是寥寥可数啊。”毓秀疑惑。
“爷目前也只是有些想法,此次征召朝鲜民夫在关外开垦,可使户部国库充盈,皇阿玛自是乐见其成。但两三年过后,那些开垦好的良田该如何处理,关外龙兴之地汉人不敢用、旗人不能逼,继续雇佣朝鲜人是最合适的。但是朝鲜灾年已过,若要再用,少不得有些补偿,让朝鲜国君权贵满意。朝鲜临海,有几处良港,若是运作得当,可借此开通大清的海外贸易。”胤禩解释道。
毓秀沉思良久,才说:“那便定与胡家合作。海外交易风险重重,太过名贵的反倒不合适,量多利厚最是可行,胡家的货源足可保证这一点,而且这两三年的时间也足够让胡家能为己所用了。外界看来,我们是不想与京中商铺背后的各权贵有冲突,才选了默默无名的胡家,做的也是普通人家的买卖。日后朝鲜贸易一开,也有了不善经营、另谋商途的借口,不会显得张扬、早有预谋。”
“福晋深谋远虑,想的甚是周到。”胤禩点头认同,果然家有能妻好办事。
毓秀没理会胤禩的戏言,好奇地问道:“你当初上折子的时候,最终目的不会就是想开海禁吧?为什么?”
“大清忌惮沿海反清势力,不想他们有与外寇勾结的机会,一直坚持海禁。但是这举措也许是一个错误,坐井观天,让大清对他国的了解越来越少,日后反遭桎梏。所以爷想慢慢改变,国内海禁不宜开,就先从属国朝鲜着手。”胤禩将想法透露了一些给毓秀,没说的是这也是他想留下的一条后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胤禩不知道自己的重生能改变多少,万一……他希望毓秀、小九他们能避过那一劫。
胤禩心底有着许多打算没说出来,毓秀不是第一次有这感觉,但也清楚皇家之事历来复杂难办,她明白胤禩的顾虑,将手轻轻附上胤禩的,“你有想做的事,我便帮你,夫妻一体,别忘了你身后有我。”
胤禩握紧毓秀的手,两人静静相拥,绵绵情意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