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倾城》冥写

50、第46节 三人行

　　“咦？这是什么东西？”

　　“姑娘好眼光。”那小摊贩神秘地凑上来，在她面前小声嘀咕道，“这可是个家伙。好东西啊！不仅冬暖夏凉，还可以辟邪，还包去百病。”

　　“哈？”明明知道是假的，她还是一脸的兴奋，抓起那小玩意爱不释手，笑着对身后的两大帅哥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青月滟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但她知道，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他老看天，看得她愈加不爽所以逛得愈猛。还是千叶红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他凑上来，认真看了看她手上那个有着钻石眼睛的翡翠蛇型护手环，点头道：“质倒是真的。”

　　“公子好眼力！”那小摊贩又谄媚地笑着说，“这护手环呀，可是三百年的古货，正中的帝家葬品，前天我一个兄弟刚刚弄出来的。”

　　“盗墓？！”她张大了嘴巴，忽然大笑，“这么好玩？！在哪里盗的啊？”

　　“是啊是啊……是段……”一道杀气扫过去，小摊贩的声音戛然而止，袖子底下的手抖了抖。

　　千叶红的嘴角缓缓地弯下来，举起手，指尖有轻盈的魔光，正欲将它弹向小摊贩的咽喉，却不料裟衣忽然转过身歪着头说：“小红，我要买这个。”

　　“呵，我们不买这个，那边还有很多。”

　　“我就要买这个。”

　　“乖，这个是赝品，我们不买。”

　　“我就要买这个赝品！”扛上了。

　　“裟衣听话。”

　　“哼！大叔你过来！付帐！”

　　青月滟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再看看千叶红的脸色，他勾了勾嘴角，掏出一张银票扔给小摊贩。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喜欢就好。来大叔帮你带着先，它看起来很脆弱呢。”

　　“大叔怎么像是在诱骗未成年少女？”

　　“我是那种坏人吗？”

　　“哈哈……给你！拿好哦，搞丢了赔我一百个一模一样的！”

　　“五十个。”

　　“两百个！”

　　“……那就一百吧。”他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个，拉起她的手说道，“走吧，去吃点东西。”

　　“小红快来啊。”

　　“叫千叶红。”

　　“小红。”

　　“千叶红！”

　　“小红。”得意洋洋地仰起脸，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她弯着眼说道，“量你也不能在大街上□□我。”

　　六杠黑线滑下……

　　千叶红在原地久久地望着他们嬉笑的背影。

　　心口忽然有些紧紧的。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那个只有森林与海洋的时代，在那绵延无尽的海岸线上，永远都不会凋零的□□金花，亲密无间的金童玉女朝笑风雨，夕颂挽歌，独守了一个世界的沧海桑田。如今？丝竹不再，岁月的墙一层层地剥落，他不曾老去，也无谈消逝，唯有一次次地在另外的人眼中寻找熟悉的影子，无奈，她终是属于别人的。

　　“残……”

　　这是个预言吗？真的会实现吗？

　　仰起脸，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小摊贩细微的走动声，他头也不回，直接一袖拂过去。轰的一声，小摊上凌乱的东西全部粉碎，小摊贩瞬间被气流甩到身后内凹的墙壁上，当他在死亡的边沿惊恐地张大眼睛望着那个烈火一般耀眼的男子时，只见男子安静地在人们震撼的目光中缓步前行，那修长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与悲伤。

　　“吃什么呢？小红你想吃什么？”

　　“裟衣喜欢就好。”回来的千叶红有些心不在焉，裟衣以为他有什么心事，也就没再多理他。坏笑着转向青月滟，她举着菜单说：“大叔，想不想吃蚂蚁和大象？”

　　“别闹。”青月滟扯过她手里的菜单。

　　“没趣！”

　　“清蒸鱼。”

　　“我喜欢红烧的。”

　　“这……”小二有些犯难。

　　“清蒸。”他淡淡地瞟一眼小二。

　　“红烧！”

　　“不吃了。”

　　“……好嘛，就清蒸吧。”她抿起嘴，桌底上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啪的一声就把筷子给拧断了。旁边的店小二忍不住打了寒战，硬着头皮等着那个看起来面善许多的公子把菜点完。

　　“小红好像不开心哦？”鉴于某个人开始独裁，她不再理他，笑眯眯地转向独自品茶不语的千叶红，“是不是累了？”

　　“没有。”你们两个对话的时候能有人插得进去才怪，“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啊？”

　　“恩……我在想……”他忽然笑了，明亮的眸望向街角一个双眼幽绿的乞丐，说道，“为什么这个乞丐会趴在那里。”

　　“呼！”她伸出头，笑道，“真的呢。不过这个乞丐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这么吸引小红呢？”她困惑地望着乞丐，纤手摸到了桌上的筷。

　　“裟衣？！”

　　千叶红惊叫出声，但已来不及，象牙白的筷子瞬间化成可怕的凶器，在闪电间直直地穿过乞丐的咽喉盯到破旧的墙壁上！

　　她无辜地耸了耸肩，无邪地笑了。“小红这下可以不用为这个垃圾费心了。你说是不是啊，大叔？”回头看向青月滟，妖冶的笑在纯净的脸散开，那金银之眸顷刻间满是邪恶，使得还不明状况的青月滟忽然一阵发寒，只顾着顺应她点了点头。

　　第二次，千叶红知道了什么是强颜欢笑。

　　裟衣的性子，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

　　做了鬼脸，裟衣把刚才拧断的筷子放到桌子上，起身道：“解手。”

　　“恩，快去快回。”

　　她点了点头，噔噔地跑下楼去了。

　　青月滟倒了一杯茶，眼神敬了敬对面的千叶红，优雅地勾出一抹笑，问道：“喜欢裟衣吗？”

　　千叶红愣了一下，点头：“裟衣很可爱。”

　　“杀人的时候也可爱么？”

　　他没有被吓住，只是浅浅地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抬起头，说：“裟衣很少会杀人。”

　　两人相视许久，却都没有从对方无懈可击的防备中找到一点点预料的信息。所以，相比之下，青月滟更喜欢和西夜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同是高深莫测的对手，西夜却远比千叶红让他感到对盘。或许是因为他与西夜的身世更为相似，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于在乎裟衣对千叶红的亲近，无论如何，千叶红的存在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那么……除掉？

　　杀机微启。

　　千叶红坦然地望着有些困扰的青月滟，他现在的表情倒让千叶红想起了裟衣，他们那种徘徊在是与不是、杀与不杀之间的挣扎神情，像极了一个对着一堆糖果拿不定主意的孩子脸上该有的困惑。很像，真的很像，微微侧头的样子更有了七分神似，银色的发衬托了雪白的脸，一种难以言语的美丽隐隐约约地在那无瑕的身影散开，带着温文安静的气息，他嘴角轻轻往上挑的时候，估计神看了都会嫉妒得发狂。千叶红闭上眼睛，心想，罢了，这样的轩辕，动起手来，真是有点可惜了……况且，裟衣很喜欢他的样子呢，伤了他，她难道不会伤心么？他浅浅地笑了，脑海里，又出现了裟衣拉下眼圈吐舌头的样子。他不由得叹息：这丫头，真是太疯了……

　　“咦？人呢？”裟衣从茅厕旁边的小墙翻了过去，绕过三两个垃圾死角，然后按着记忆的方向来到刚才那个被她一筷子打死的乞丐趴着的地，却发现那个乞丐已经不在了。地上来留着些许的血迹，她却生怕被楼上的两人看见而不敢上前观测。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双幽绿的眼睛的主人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就像她以前看到过的那些被冰杞或者南渊召唤出来的鬼魂，但不知为何会有血迹呢？

　　残破的墙壁上，仍然死死地钉着那根筷子，筷子飞染了一段血色，看起来并不狰狞，倒像是艺工手下用来调色的笔。

　　会是鬼域天门的人吗？他们，要给她什么暗号呢？

　　她狐疑地转过身，试图从阴凉袭来的方向找到关于那场死亡的蛛丝马迹。然而，当她猫着步伐带着隐约的兴奋与好奇走向那神秘气息的源头时，一股凌厉的掌风忽然从她后背袭来！她条件反射地扑倒到地上，掌风扫过，她猛然回头，只看见一二个不善罢甘休的蒙面人咬牙切齿地冲她走来。“啧！坏我好事！”裟衣低咒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什么人？”

　　“不必跟她废话！”

　　这声音……“千叶柔？！”这个时候她难道不应该是与勾末坐在谈判桌上吗？！

　　“脑子不错嘛。禁，动手！”

　　“喂??”不等她反抗，男子一个飞踢将她踢到了墙角。她错愕地抬起眼，忽然一大片白白的粉末洒向她的脸！她立即闭上眼睛，可仍是来不及了，只感觉眼睛一阵热辣辣地疼，像是被烧了般，连外流的泪水都是滚烫无比的。她突然间慌乱起来，张开眼睛，却猛然发现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

　　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难道，她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