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马蹄朝儿西》贺圣朝

2、碗子山上波月洞

　　直到离波月洞足够远，江流才停下坐在一堆杂石中休息，打量起自身来，原本穿着的应是一身素白的袈裟，被荆棘的刺割的有些凌乱不堪，脚踩的是一双灰色布鞋，行动力大大不如他的军用谢，难怪跑起来那么费劲。
　　许是符合唐僧和尚身份的关系，头上只长了一层薄薄的头发，并不至于全秃，倒跟他以前清爽的发型无差。周边没有可以镜子般的反射物，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模样，总不至于太丑，电视剧里唐僧是个美男子呢。思想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江流暗暗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加倍锻炼这具身体，争取能回到以前的体能。
　　闭上了眼睛养神，他不敢真的睡死，强留着一点神志留心着周边的动静。这一天比他以往最惊险的任务时更让他觉得漫长，先是身死敌手，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唐三藏，冒着被吃掉的危险逃出虎口。
　　这是否意味着从此他要担起唐僧的重任继续西行之路，经历余下的几十难然后功德圆满。不知可不可以和佛祖商量一下让他回到原来的世界，吃斋念佛降妖除魔普度众生什么的他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比起那个他还是喜欢做搞敌后破坏的特种兵。

　　就这样不知想了多久，远远的有声音传来，听脚步像是朝着他这个方向过来，他猛地挺立起来，习惯性的隐蔽在草丛中雕塑般的不动如山，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像只随时出击的猎豹。
　　“那黄袍怪还真是个角色，能和我打上几十个回合，不过要不是他仗着天上带下来的宝物，哪能抵过我这九齿钉耙？不过那黄袍怪手下说的咱家师父打昏了几个小妖怪后逃出来也太不可信了！也不换个有说服力点的说辞，就师父那弱身子板还能攻击别人？念经把那些妖怪烦死可能性还大一点。”
　　“二师兄，我看那黄袍怪气急败坏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八成是大师兄察觉到师父有危险偷着来救他来了，我就说大师兄不过是面上冷淡，绝不会丢下师父不管的。师父现在也不知在哪里，我们还是快些寻他去吧。”
　　江流趴在草丛中，盯着那两个名义上的徒弟，有些不敢出去相认。只因那两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猪八戒和沙僧该有的模样。扛着九齿钉耙的猪八戒不是剧中的半人半猪，没了那蒲扇般的猪耳朵和滚圆的大肚子，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俊朗脸，配上显得纤细高挑的身材，活脱脱一个潘安再世的美男子，虽说他并不知道潘安是什么模样，不过大概也是这样子了。
　　沙僧没了标志性的络腮胡蓬松的红焰发，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黑发，斯斯文文的模样，也是五官俊朗，倒比身边的猪八戒还要壮一点，即便是挑着担子也是一股文艺范，眼神中透着有些深邃和忧思，项下挂着一垂九个小小的骷颅头串成的佛珠，平添了一点颓废的美感。那匹胜雪的白龙马安安静静的跟在他们身后，乖巧的很。
　　江流实在不想承认他们就是唐僧收的那两个走到哪里都能吓哭老人小孩的丑妖怪，要是到了女儿国，指不定就是他们做了女儿国的夫君呢。

　　八戒突然狗一般的嗅了几下，狐疑道：“老沙，我闻到了师父的味道了，没错！这股檀香味绝对是师父！他应该就在附近。”沙僧闻言也搜索似的探查了起来。
　　江流心叫不好，这一片都是视野开阔的荆棘地，怕是藏不了了，与其让他们找到显的尴尬，不如主动现身呢。他缓缓站了起来，一身素白衣在草丛中格外显眼，沙僧一下子捕捉到了他，大叫了一声师父，便冲着他的方向笨了过来。
　　江流站在原地没有移步，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也不知如何开口，也许在他们眼中和自己相识已久，但自己确确实实是头一回见到他们，远没有他们那样的情绪。再者他本就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前世相识的也不过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还常被说成是冷情的性子。
　　“师父你怎么会逃出来的？那些妖怪没把你怎么样吧？那黄袍怪说你跑出来了我起初还不相信呢！”沙僧的眼中有着看不真切的关心。
　　“师父都是第几回进了妖怪的洞府了，跟自家一样轻车熟路的，哪会见他真正被怎样过？老沙你实在是太大题小作了。”
　　不知怎的，江流觉得这个猪八戒和剧中憨厚的形象不同，说话总带着股刺，对这个师父也没有传说的阿谀奉承，不过也好，他本就不喜欢那样面上冲你笑背后捅你刀的人，这种人最是危险了。
　　江流连一个善意的微笑也挤不出来，做不来唐僧慈悲为怀的模样。只是淡淡道：“我没事，是那黄袍怪夫人私自放走了我，委托我给她父王带封书信。”
　　八戒和沙僧对视了一眼，隐隐的觉着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那夫人既有能力帮他逃走，自己又为何不走呢？
　　八戒牵来白龙马，道：“师父，上马吧，我们还要赶路呢！趁着天色尚早，找着个可以借宿的人家，免得师父您老人家要在野外喂蚊子。”
　　江流犹豫着看了那白龙马一眼，又瞄了一眼沙僧身上的担子。拒绝道：“不，我自己可以走，让白马背着行李吧，这么一直背着挺辛苦的，不是说还要赶路吗？”骑马显得太矫情了，负重跑几公里都不是问题，走几步路而已不必搞的这么严重。
　　八戒和沙僧的眼光变得狐疑，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后几步。八戒面露凶光道：“你是哪里来的妖精，竟敢冒充我师父！看我不一耙子打的你现出原形！”说罢果真举起九齿钉耙作势要打。
　　江流料不过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本能的侧身躲过了那一耙子。却不料情况变得更糟。八戒本是试探没真动真格，此时铁板钉钉喝道：“果然是妖怪!想瞒过我老猪，要扮也不扮的好点，我师父怎会是你那模样！！”沙僧静静的站在一旁观望，不出手也不阻止。
　　江流本就体力耗的所剩无几，再者对方可不是凡胎，不能用肉搏的方法制服。这身子的确是唐僧的，莫非这八戒还能嗅出灵魂的味道？他定了定心神尽量不让自己露馅，板起脸道：“泼猪你作甚，要打死为师吗？”
　　八戒狐疑不定的收回耙子，又仔细的嗅了几下，挠着头嘟噜道：“师父？的确是师父的气息，真是奇了怪，感觉不像平日里的师父啊！老沙你觉得呢？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沙僧盯着江流许久，微微一笑道：“师父，二师兄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让师父受惊了。二师兄你也太顽劣了，若是当真伤到了师父怎办？既然师父说了不愿上马，就让白马背着行李吧。”说罢便把身上的担子卸到白马身上，只把月牙铲拿在手中。
　　八戒嘴角一扬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眼中有精光闪过：“抱歉啊师父，一时手快没控制住我这耙子，不过瞧着师父方才躲过那身手真是矫健。”
　　江流微微点头没做回答，暗忖这八戒性子真是口快，果然还是沙僧厚道老实稳重，作为西游队伍中的和事佬一角功不可没。

　　三人整顿好后上路，八戒打了个先锋在前，沙僧牵着白马紧随其后，江流夹在队伍中间，处于被保护的位置有些不习惯，前世他的表现突出,要不就是身先士卒要么就是断后，极少有这种排位。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自己，这么做并无不妥。
　　但这西行队伍中没了齐天大圣还真叫人觉得违和，那个尖嘴猴腮虎皮加身总是飞在前面探路开道的大徒弟刚被前唐僧贬走无缘得见。说实话他最想见的就是齐天大圣，少时懵懂不更事时觉着孙悟空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七十二般变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生性最是嫉恶如仇。长大后他每日不是在残酷训练就是被派遣执行任务，少有机会接触其他的厉害人物，索性孙悟空就成了他的英雄。
　　此时江流瞧着前后这两个与预想中形象大不相同的八戒沙僧，不敢想象这个西游中的孙悟空什么样？会不会也让他大跌眼镜？

　　“师父，你当真不上马吗？都走了大半个个时辰了，你身子吃的消吗？莫要逞强和我们一道走路，再怎样也是肉体凡胎。要是你出了什么岔子，天庭的那些神仙指不定要给我们安什么罪名呢？”许是这三人的队伍太沉寂，走在前头的八戒率先打破了沉默，说话间总是带着一股刺耳的讽意。
　　江流眼眸微凝，这个二徒弟对自己似乎是颇有微词，虽不知具体是什么原因，但好歹是要一同西行的伙伴，内部分歧是队伍中是致命的，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尔虞我诈或是明争暗斗都是让他不舒服的事情，部队里要是有什么矛盾，通常是打一架就好了。酝酿了一下措辞之后，三藏决定跟他摊牌。
　　“八戒，你对为师是有何不满吗？”他单刀直入不打算拐弯抹角。
　　八戒脚步似是顿了一下，随后又像是没听见的继续走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他。
　　“师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等奉菩萨之命保你西行取经弘扬佛法，真经取得之后您可是功德无量要位列佛位的，我老猪巴结您还嫌跑得慢呢！哪敢有半分不满？”
　　果然，界限划的真是分明，半点不提及师徒情分。这八戒也不过是被迫与菩萨之命，阳奉阴违并非真心待他，分分钟要分行李散伙的节奏。不过他隐隐觉得，八戒不只是因为这个才疏离他的，其中必有隐情。
　　沙僧本在后面牵着白龙马透明人般的静静的跟着，此时一听他们言语间气氛不对，正巧视野尽头有炊烟冉冉，沙僧快步上前来对着三藏一笑道：“师父，八戒一向如此口直心快，您别往心里去。前方似是有户人家，您也累了一天了，我们这就前去借宿去吧。”
　　江流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三徒弟沙僧虽说看着斯斯文文平易近人，对他也只是客气不见多情，还不如对八戒来的亲近。这西行队伍内部问题着实不小，罢了以后会有时间磨合的，日久总能见人心，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得出的真理。

作者有话说

　　如果你也喜欢西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