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秋山和春日（下） ...
-
“……凉子。”
“什么？”
“我好像做错事了。”
濑户凉子手一抖，试管里的红色液体“哗啦”一下全部倒进了烧杯，原本淡红色的药剂瞬间变成了深紫色。但她甚至来不及关注手下药水的异变，而是带点惊恐地转头去看趴在窗边病床上的女人——号称永不认输的女人，上原春日。
而一向自信满满的上原却在今天早上回到训练营后，就一头扎进了她的医务室，倒在病床上半天后，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好像在承认错误的话。
（……也就是说，确实是遇上麻烦事了吧。）
凉子叹息着把报废了的药剂重新处理成无害液体，一边斟酌着开口询问：“想具体说说看吗？”
“啊——也不是不能说的事。”上原说着，在病床上翻了个身，侧身去望窗外的晴空万里，“我之前不是很关注一个学生吗？叫秋山冰社的。”
“秋山……啊，那个转走了的，然后呢？”
“因为确实是对他挺有好感的吧，后来一直也有联系。”
上原眯起了眼睛，毫无云翳的青空对于一个宿醉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刺眼。
“——如果我说，我对他产生好感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凉子你怎么看。”
手又一抖，处理过程险些再出差错。
（…………………………）
接着做下去谁知道上原还会爆出什么猛料，濑户凉子直接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揉着太阳穴坐到了友人身边：“这……总之你先说说，怎么开始的？”
“还没开始啊。”上原也坐了起来，“只是他的脸和身体都是我喜欢的款，性格也不错……话说喜欢人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哈……”
显然凉子并不能认同这种直觉系恋爱，但她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加纠缠：“如果这么想的话，直接去追不就好啦。春日你应该挺擅长恋爱的才对——”
“——但是，会有种引诱未成年的感觉啊，那孩子认识我的时候还没成年吧。”
上原烦躁地抽出了烟盒，又在友人威胁的目光下抽抽嘴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并不点燃：“而且昨天算是我一时没把持住吧，直接把他压了。”
（……………………我就知道下面还有猛料要爆。）
发现自己对友人不时的惊人之举已经快习以为常，凉子扶了扶额，满脸的无语。
“你都把人办了还来问我……”
“所以才说是做错事了——本来没这项预定的。”上原嘴里的烟一晃一晃地，足以反映出主人内心的焦虑，“我也想要不要去道个歉什么的。今天早上起来有点混乱，趁他没醒直接跑了。”
“所以是办完还不负责任……渣女。”
凉子冷酷地评价道，在原则性问题上她一贯强势，否则也不能在军营里当医生。
正是因为清楚她这一特性，上原春日才来找她当陪聊，至少凉子给出的建议不会是违背道义的那种。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凉子你怎么看？”她再次求助道。
对于友人，凉子也没办法冷酷到底，所以她略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去找他怎么样？像你说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欠人家一个道歉，他接受道歉是最好，不接受的话不就有了补偿理由了么。至于小几岁我觉得没什么的，他也二十多了吧，成年了也该对自己负起责任了。要不春日你装个委屈？有这么一张脸要好好利用才对，都压了一次了说不定还会有两次三次之类的呢，反正春日你的武力值很逆天，我不担心你吃亏啦——情场如战场，喜欢就去追啊。”
滔滔不绝一大段讲完，凉子歪头去看坐在床边的上原：“你觉得呢？”
上原叼着烟，一脸呆滞。
“……凉子。”
“嗯？”
“你真的没谈过恋爱？”
“没有。”速答，停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过我喜欢看兵法。”
……
………………
…………………………
（好吧，情场如战场。）
从医务室出来，上原春日摆弄着终端里的通讯录，秋山冰社的号码被她调出来又关上，往复几次。
（虽然不认为自己真的会再去压个两次三次，但是凉子有句话说的很对。）
常年握枪而被摸出了茧子的手指依然修长，她垂眸看着终端的屏幕。
（人生苦短，喜欢就上。）
（——这才是上原春日一贯的信条才对。）
“真是的……你还真是让我烦恼得不轻啊。”她轻声对秋山的号码道，“都不像我了。”
（但是最基本的，做错了事要勇于改正。）
她微笑着再次点开了他的号码。
（——她还不至于谈个恋爱把这点骨气都丢掉了。）
——“叮铃铃铃铃——”
在她按下通话键的前一秒，终端突然响起了被友人评价为“毫无女人味”的来电铃声，上原有些惊讶地调出通话面板，看清上面的通话人后不由苦笑起来。
（这该怎么说，缘分吗？）
“……哟，小秋。”
但还是心情复杂地接通了电话，上原用一贯的口吻打着招呼。
“上原小姐……呃，那个。”
对比起来，秋山的声音要吞吞吐吐不自然得多，不过联想到他比上原正直得多的性子，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上原就在通话这边无声无息地勾起了唇角，她几乎能想象出他窘迫的模样。
（还愿意主动打电话过来，我这边也没被讨厌嘛。）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的进攻了。）
“小秋——”
“——上原教官！”秋山强势地打断了她，甚至不小心采用了以前的称呼，“请听我说完。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作为一个男人是我太过冲动了。”
（……果然是正直的孩子。）
上原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沿着医务室外边的大道朝前走去。
“呃……我说没关系也很奇怪吧，因为两边都有错，所以就算扯平了。”
这么说着，她听到秋山在那边的呼吸声一顿，然后青年再开口时就多了几分严肃。
“那么，接下来的话，跟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关系，我希望上原教官能够认真的听。”
以他的性格来说，这么直接的请求很难得，所以上原就闭上了嘴等他说下去。
“——我对上原教官，非常尊敬。”
（从一开始的见面也好，训练营里的传闻也好，上原春日都是个值得别人去尊敬的人物。）
“上原教官大概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为我指引了不少事情，也帮过我大忙。”
（训练营离多的是麻烦人物，上原虽然不会待每一个都很亲切，但是对学生的责任感却极强。）
“但是我没有办法，把这份感情抑制在学生对教师的感情之内。”
青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地说了下去。
“和上原教官本人无关，和您的处事也无关，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我在看见上原教官的第一眼，就喜欢上您了！”
恋爱哪有那么多缘由。值得尊敬的人物，世界上比比皆是。
和老师学生什么的没关系，和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帮助也没有关系。
秋山冰社爱上上原春日的契机，只一眼而已。
上原春日爱着秋山冰社的理由，根本不存在。
——只是，突然有一天，陷入恋爱了而已。
这是鲁莽冲动？
——不是哦，这是万里无一的奇迹。
上原在通话这头笑了起来。
“喂，小秋，告白工具居然挑终端通话，换个姑娘立刻甩了你信不信？”
——所谓缘分，就是你爱着我的时候。
——我也恰巧爱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秋山和春日（下）
